舒寶兒雖然嘴上說報官,卻也只是口頭上說說,他並不打算真的付之行動。
只要眼前的少年嘴裡軟上幾分,大家相互有個台階下,她也不是真的非要少年賠償一千兩,哪怕賠個百八十兩的,她不至於丟了面子也就夠了。
都說她們這些出來混的,要想混得好,得有三樣東西:夠狠、講義氣、姐妹多!
但這只是表面上的東西,最重要的是招子亮,知道什麽人能惹,什麽樣的人惹不得!
萬一惹到不該惹的人,命都沒了還混個屁!
像米路這種,就屬於她可以招惹,但不能過分的類型,否則就算佔得一時上風,將來總是要還的。
這檔子事,說白了還是黎婷招子不亮,踢到了鐵板上,舒寶兒內心並不想為黎婷出頭,可是沒辦法,姐妹被人打傷了,她總是要出面拿出個態度的,不然手底下的人誰還會用心做事?到那個時候,長樂幫也就徹底垮了。
“報官?那你報官吧。”米路說道。
“好,既然你也不想,嗯?你說什麽?你讓我報官?”
這個小夥子居然讓她報官?
他難道不知道民不與官鬥的道理嗎?
還是他覺得他的師門長輩可以與官府抗衡?
“不是你說要報官的嗎?那你就去報官唄!我又不會攔著你。”米路無所謂的看著舒寶兒,那神情就像根本不知道報官代表的嚴重性!
舒寶兒的腦子開始飛快轉動起來。一開始她隻以為這少年是某個宗門的精英弟子,不想過多的招惹,也沒有仔細觀察。
現在……
舒寶兒又從頭到腳把米路仔細觀察了一遍。
這衣著打扮……
這細皮嫩肉的肌膚和漂亮的臉蛋……
話語間還有一絲絲上位者的貴氣……
別說,還真有可能是哪個大家族的少爺……
可是,哪個大家族的少爺是一個人出門的?
這小子!是盲目自信,還是真的有恃無恐?
一向自詡為看人極準的舒寶兒,心裡有些拿不準了。
想了想,舒寶兒對著米路和善的笑道:“小弟弟,你可要想好了,我的妹子被你傷成這樣可是不爭的事實,一旦我報了官,這可是燕京城,光是一個鬧事傷人重傷的罪名,就不是說笑的,就算你的師門和家人有關系,也不是可以輕易了結的。”
只見米路皺眉道:“你到底報不報官?我還有事,你不報官我就走了。”
說著,又看了一眼圍在身邊的長樂幫幫眾。
“你們是打不過的,如果想動手最好先考慮清楚後果。”
舒寶兒此時有些騎虎難下。
這小子到底是不知天高地厚的真傻,還是真的背後有人,又或者似愚實精,在詐唬她?
此刻他要離去,到底是真的有事,還是以此為借口趁機脫身?
那麽自己該不該阻攔然後報官呢?
不報官,放這小子離開,那肯定是不行的,這無異於變相的認了慫,那樣的話,自己這個長樂幫的幫主也就當不下去了。
但是如果真報了官,那就沒有了回頭路,萬一這小子真有什麽大背景,吃虧的還是自己?
雖然自己這個長樂幫幫主在普通人中威風的不得了,可是在那些權貴眼裡,也只是個不值一提的小人物。
但是現在也沒有時間再糾結了。
舒寶兒暗自一咬牙。
拚了!
報官!走官府的程序!
萬一真的是鐵板,就把一切都推給黎婷身上!
“讓開!都讓開,你們圍在這裡做什麽!”
正當舒寶兒下定決心要賭上一把時,人群外圍傳來了不耐煩的大聲吆喝。
長樂幫的幫眾們嘩啦一下子分開了條道路。
因為這個聲音的主人她們都熟悉。
自家幫主的結拜大姐,長樂坊的巡街捕頭,嚴潔。
嚴潔身形明顯比舒寶兒肥胖不少,臉上的橫肉平添三分凶相,他身後跟著六個巡街捕快,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幾步走到了人群中心,簡單的掃視了一眼現場,覓光從遠處癱倒的黎婷,再到神情有些奇怪的舒寶兒,最後停留在面色平淡的米路身上。
呵呵,舒寶兒,做妹妹的你可是有點不夠意思啊!
嚴潔內心想道。
她自認已經猜到了事實的真相。
“身為宗門弟子,在鬧市鬥毆傷人,真是好大的膽子!這裡可是燕京城!你眼裡還有沒有王法!嗯?”嚴潔對著米路說道,隨後轉身對著一個手下捕快歪了下頭:“去,把那個宗門小子拷起來,帶回衙門教訓教訓,然後讓他的師門長輩來交錢贖人!”
手下的捕快立刻拿出鐵鏈鎖銬,毫不猶豫的向米路走去,一看就是老手了,平日裡沒少拿人!
舒寶兒看到自己結拜大姐的這個架勢,本想要上前阻止一下,好歹也要讓嚴潔知道了其中的利害關系,不過剛邁出半步,她就改變了主意——這不是一個把自己從裡面摘出來的好機會嗎?
碰瓷敲詐人的是黎婷,二話不說要拷人的是嚴潔,自己從頭到尾都沒有和那個少年產生衝突,如果那少年只是虛張聲勢,沒有什麽靠山,大不了這榨出來的好處全歸了嚴潔便是,自己並不會有什麽損失,重要的是不會丟面子。
嚴潔和自己是什麽關系,這長樂坊裡誰人不知?
若是真惹到了什麽不該惹的人,那也和自己沒關系,自己可是什麽也沒做,就算是說要報官,那也是走的正當流程,更何況自己還沒有來得及做這些。
至於舒寶兒惹出禍事來怎麽辦?
舒寶兒只能很遺憾的表示,她和這位嚴捕頭不熟,至於結拜?坊間謠傳罷了……
出來混這下九流行當的,都是些沒本事的人,真有本事的人也不會做這個,既然都混到當幫派成員欺壓良善了,如此又怎能指望這種人講什麽義氣?混幫派還講義氣的人,都在城外的喪葬崗裡埋著呢!
舒寶兒悄悄收回了邁出去的左腳,甚至還順勢後退了兩步,一聲不吭的看著嚴捕頭打頭陣,順便也看看那少年要如何應對。
眼看那捕快就要把鐵索套到米路的身上,米路伸手一撥一推,兩個上前鎖拿他的捕快便轉了半圈, “哎呦”一聲,歪著身子倒在了地上,然後就像得了本身不隨一般,腿腳一個勁的抽搐,就是無法發力站起來。
這同樣是米路的傑作,在那一撥一推之時,往那兩個捕快的體內打入了真氣,暫時限制了她們的行動。
這個世界是沒有點穴製人那種技巧了,武者們控制別人的行動,要麽同繩索把人捆個結實,要麽就是打入內力真氣,麻痹筋肉。
不過這種手法只能用於內力不如自己的人,若是別人真氣比自己強,只要體內真氣一衝,身體自然就恢復正常了,就算是沒有真氣的普通人,只要有人給推拿一番,最多兩個時辰,氣血通暢了,同樣能自如活動。
當然還有更簡單的辦法,那就是打斷手腳,同樣可以限制行動,不過那樣一來可就把仇怨結大了。
把兩個捕快放倒在地上,米路直直的看著嚴潔,似乎有些生氣的說道:“你講不講道理?你一來什麽都不問就認定是我的錯,還要把我抓進衙門!憑什麽要拷我而不是拷她們?”
“嗯?”
嚴潔眯起了眼睛。
“這還要問?你站著,她躺著,鬧市傷人這罪名你就跑不了!你還是宗門弟子,有武藝在身,不把你拷起來,萬一你突然暴起傷人……,嘿!”
嚴潔一聲冷笑:“我說錯了,你已經傷了人,而且傷的還是捕快,京兆府辦案,你不但拒絕配合,還當街打傷辦案捕快,不妨告訴你,你攤上大事了,這一下沒人能保的住你,識相的,乖乖帶上鐵拷和我回雁門,還能少受些皮肉之苦,不然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