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太女犯法與庶民同罪’,這句話突出的,就是一個律法的公正嚴明,不會因觸犯律法之人的身份而有所偏頗。
但實際上,這句話也就是糊弄一下底層的百姓。
混跡官場的人,除了個別讀書讀傻了的愣頭青,沒有人把這句話當真。
律法從來都是為當權者服務的,是管理弱者的工具,而不是製約強者的手段。
眼下就是這麽個情況。
莫說現在是趙王世女在理,就算是是趙王世女當街隨意殺人了,事後的調查結果,大約也是這被殺之人是某些潛在的邪教徒,趙王世女不但無過,反而除害有功……
世道便是如此,強權即公理。
事情的起因是什麽已經不重要了,這事件已經可以定性了,就是長樂幫的人敲詐勒索這個男孩子。
那麽問題來了,現在要如何收場?
雖然現在這個天海劍宗的弟子,還不是趙王府的世女夫。
但是看世女寧空雨那極力討好的樣子。
將來的事情又有誰說得準呢?
嚴潔和這幫潑皮肯定是要處理的,問題是這個度要如何把握。
若是往重裡追究,就憑嚴潔剛才說的那些話,整個嚴家都要受到牽連。
但若是從輕發落的話……
現場這麽多人看著,最關鍵的是,這事關系到趙王世女,這一關不太好過。
韓曉雲倒是不太擔心,他基本上與此事沒有牽連。
眾人在心中各自盤算。
只有寧空雨在不斷的向米路說著賠不是的話兒。
就在此時,又一陣噪雜聲傳來。
只見大量的衙役捕快從街頭湧了過來。
帶頭的,是一個身穿紅色官服的微胖女人,正滿頭大汗的跑在眾多衙役最前面,這人就是現任京兆府的府尹姚金玲姚大人。
姚金玲離得老遠就看到這裡黑壓壓的跪伏著一大群人。
有普通民眾、也有街頭幫派的人,還有皇城司的人,就連兩位副司主也在跪著,現場中唯一站著的,是一女一男兩個年輕人。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姚金玲一路小跑來到寧空雨身前,納頭便拜:“京兆府府尹姚金玲,拜見趙王世女殿下。”
在心裡,姚金玲快要把嚴潔和舒寶兒兩個人罵死了!
大清早的,就出了這麽一檔子事!
原本姚金玲正在家中吃著早點,順便與新納的小郎君調情,心情愉快的不得了。
突然就有手下人來報,說是長樂坊出事了。
一開始姚金玲也沒有在意,長樂坊這地方雖然繁華,但是卻以底層百姓居多,達官貴人們鮮有去這種地方的,一群百姓和下九流幫派聚集的地方,能出什麽大事?頂多是起了糾紛,出現了鬧市互毆事件而已。
更何況負責長樂坊治安的是嚴潔,這個家夥雖然混帳一些,但是這種小場面她還是鎮得住的。
可是誰成想,出事的雙方,一方是嚴潔嚴捕頭,另一方竟是趙王世女和世女夫!
這還了得!
雖然不知道趙王世女什麽時候娶了夫婿,但是既然皇城司的兩位副司主都都當場下跪了,此事多半不假。
嚴潔這混帳玩意兒!你怎麽敢如此!
親爹啊!這很可能會影響仕途啊!
姚金玲當下也顧不上其他,慌忙穿上了官服,帶著一眾衙役們就趕了過來。
於是現在就是一大群人跪在地上,眼巴巴的等著寧空雨的指令。
然而寧空雨根本就沒管她們這些人,只是一心在低聲下氣向米路賠不是,任憑米路如何冷言冷語都甘之若飴。
搞得米路都有些慌了。
如果米路對寧空雨有意思,那倒也罷了,有這麽一個大妹子舔著,其實也挺不錯的。
但是米路根本就不想和皇室扯上關系,更不要說‘嫁’給寧空雨了,既然這樣,就最好不要與寧空雨搞曖昧。關系不清不楚的很容易出事。
看著寧空雨對自己那一往情深的模樣,也不知道這家夥腦子裡經過了怎樣的自我攻略。
大姐,你喜歡我哪一點,我改還不行嗎?
最後以米路落荒而逃而告終。
“世女殿下,你還是先處理好現在這爛攤子再說吧,說實話,這些人令我對燕京城的印象很差,一點遊玩的興致都沒了,我要回宗門了,再見!”
實在受不了寧空雨的言語攻勢,米路最後冷著一張臉,留下這麽一句話之後,便用此生最快的速度逃離了此地,
寧空雨,希望咱們今後再也不見。
至於去找華北雁師姐玩?
還玩個球啊!
有寧小白,不,是寧空雨,有這個狗皮膏藥在,這燕京城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還是早早閃人吧。
那些幫派成員和那個捕頭,自求多福吧。
米路一開始隻想引她們先動手,這樣自己就可以佔著‘正當防衛’的理由,打她們個生活不能自理就算了,憑著自己現在的宗門地位,也不會被皇城司怎麽樣。
沒想到最後扯出這麽一大票人。
只能說這夥人太過倒霉了。
看著米路消失的方向,寧空雨伸手扶住右邊臉蛋,癡癡地說道:“不愧是我寧空雨看上的男人,不但生氣的時候可愛,就連離開的的身姿都那麽優雅飄逸……”
隨後轉過頭看向跪著的一群人,寧空雨又恢復了平淡的表情。
“都平身吧。”
“謝世女殿下。”
眾人這才站起身來。
不過那些長樂幫的幫眾和她們的幫主舒寶兒,以及嚴潔嚴捕頭,依然在地上跪伏著。
雖然寧空雨已經說了讓眾人站起身來,但是她們也知道,皇城司的人可以起身,京兆府的衙役們可以起身,就連站在遠處看熱鬧的百姓們也可以起身,唯有她們,這些直接與二位貴人起了衝突的人,是萬萬不能起身的,真若是不知好歹的站起身,那就是嫌自己死的不夠快!
這些人此刻表現出來的乖巧,不但沒有讓寧空雨減輕怒意,反而更加令她氣憤,早這麽有眼力勁,何至於如此!
她可是看的清清楚楚,米路是冷著臉走的,而且臨走的時候說的那句話,如果自己理解沒錯的話,應該是遊覽燕京城的好興致被這些人壞掉了?
可惡,原本可以和路兒一起遊覽燕京城的,說不定還可以借機把路兒帶進王府,讓父親給幫忙吹吹母親的枕頭風……那如果這件事自己處理的不能讓路兒滿意的話,說不定以後路兒都不願意見到自己了,
想到這裡,寧空雨看向嚴潔這些人的時候,臉色就更差了幾分。
“姚大人,你這個京兆府尹是怎麽當的!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就有人居然官匪勾結欺行霸市!長樂坊市是這樣,那麽其他的坊市呢?這整個燕京城又有多少幫派作此不法之事?又有多少你們京兆府的捕快和捕頭參與其中?”
姚金玲低頭作揖,不發一言。
她知道嗎?當然知道!
但是, 這種事也確實不是她能管的過來的。
這裡面的關系實在是千絲萬縷、錯綜複雜。
就像這長樂幫,今天打掉一個長樂幫,明天就會再出現一個短樂幫,或者長笑幫長哭幫之類的,只要嚴潔還在這裡,幫派就不會消失,而嚴潔能動嗎?她的身後是皇城司的嚴副司主!
同樣的,其他的那些大大小小的幫派身後,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權貴的影子。
真把這些幫派和惡捕全都一鍋端了,得罪的可是全燕京的權貴!那他這個京兆府尹也就乾到頭了。甚至有可能等不到卸任,就在家中被‘自殺’了。
這種事情也不好明說,所以她也只能沉默。
“姚大人,我不管你有什麽什麽苦衷,落日之前,這夥人的處理結果,你必須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覆,還有這燕京城的那些幫派們也該好好梳理一下了,今日類似的事情,我不想再看到……”
如果只是這樣,倒也還好說,姚金玲趕忙說道:“這是自然,還請世女殿下放心。”
隨後,寧空雨又看向嚴慧蘭,她的語氣又嚴厲了幾分:“嚴副司主,皇城司用來示警的哨箭,為何會出現在京兆府的一個捕頭身上,這事你去和我母親解釋去吧……”
“……是!”
嚴慧蘭面帶苦澀的應道。
與此同時,米路已經同精英武館的人簡單打了招呼,然後就毫不停留的奔出了燕京城,向著岐蓮山天海劍宗的方向一路狂奔而去。
男怕癡女纏,燕京城這個地方早走為妙。
還是溜之大吉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