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不能殺
盧盧號貨輪繞過麥尼費島礁不久,天空中的飛艇數量逐漸減少。那艘原先在空中笨拙練習的小飛艇也看不到身影,這時候,距離多哈飛艇大賽開幕還有30小時,所以很多飛艇操縱者已經駕駛飛艇前往會場,等待開幕式的到來,而這時,盧盧號貨輪距離多哈,恰好30小時航程。
當麥尼費島礁逐漸消失在地平線上,船上的幾個船員開始竊竊私語,安峰對此恍若未決——其實他心中巴不得船員們起了貪婪之心。
名義上,這些船員們從海上救了遇難的安鋒,他們對安鋒有救命之恩,安鋒如果對他們下手就是忘恩負義。這行徑一旦傳出去,今後別想有誰再於危難之際來救援他。於是,安鋒就是這世界的孤家寡人,他不會再有朋友,不會再有肝膽相照的夥伴,人們會處處防著他,一旦有下手機會絕不遲疑。
當然,也別指望安鋒做出這行為後,能把消息徹底封鎖,讓天下人一點都不知曉。這不科學!這世界人人都不傻;這世界沒有不透風的牆;這世界,有些事情原本不言而喻……而且,阿蓋爾還在他身邊看著呢。即使阿蓋爾智商不高,大約也不願追隨一位節操無下限,連救命恩人都殺戮的主兒。
但如果對方先動手,想黑吃黑,那麽一切都解決了。安鋒心中的小人一萬遍呐喊“快動手,快動手”。以至於當船員們商議完畢,船長走到安鋒身邊躬身施禮時,安鋒笑得跟花一樣燦爛。
“尊敬的小酋長,您知道,我們的船現在是空艙”,船長咽了口吐沫,坦然的說:“船員們請求您容許,讓他們在前往多哈的旅途中下網捕撈。”
“哦”,安鋒的感慨充滿失望。
船長回身望了一眼船員,收到船員鼓勵,他馬上補充,神情略有點扭捏:“小酋長殿下,現在船是您的了,我們都是您的雇員。船員們考慮到多哈正在舉行飛艇大賽,世界各地會有很多遊客前來觀看比賽,這時候魚貨一定非常暢銷,所以……”
只有死人才不會泄露秘密。安鋒的殺心蠢蠢欲動——這些人,怎會如此老實呀?!
怎麽忠誠如此容易獲得?
他們不是該爾虞我詐、黑吃黑一番嗎?這麽老實憨厚,我怎好意思下手啊……我都把下手方案籌劃好了呀!
安鋒心中苦悶,臉上笑得陽光明媚:“哦,這不是一艘貨輪嗎?你們怎會有捕魚工具?”
船長表情更尷尬了,他舔了舔嘴唇,回答:“殿下,原本捕魚業掙不了多少錢,我們的船只能以運輸為生。去年的戰爭中,薩……薩達姆先生點燃油井以攔阻多國部隊,石油汙染海灣後,海灣的捕魚業幾乎停頓。魚產品因此價格飛漲。於是,我們出海時必定帶上漁網,偶爾捕撈一點什麽。
殿下是去多哈,這一年國際救援組織清掃海面石油非常盡力,波斯灣外側的海面幾乎都清潔乾淨了,哪裡的漁獲還保留以前的產量……嘿嘿,殿下,這個……”
“我明白你說的了:原本捕撈作業不掙錢,但這次你們受雇於我,貨輪出航的成本已經回來了,再隨便做點什麽,掙的錢都是外快,是白賺的,是吧?”安鋒停頓了一下,船長見安鋒看破了他們的心思,只能乾笑著,搓著手等待安鋒做出最後決定。
“以往,科威特附近海面已被汙染,你們只能趁進入別國海域時,隨便撈幾網,然後轉賣給國內,所以你們船上備有漁網,但這並不是你們的主業,是吧?”安鋒掃了一眼船長,又問:“你剛才說你叫什麽?”
“易卜拉欣·拉萬,殿下,是易卜拉欣·拉萬在給您效勞,我聽從你的吩咐,殿下!”
“看來你不著急向多哈趕路……好吧,我容許你下網捕撈。”
“謝謝,殿下,謝謝。”易卜拉欣·拉萬小心地看了安鋒一眼,解釋說:“小酋長殿下,其實我們不著急趕到多哈,如今多哈想必萬船聚集,也許連空余的碼頭都沒有,但你瞧……”
易卜拉欣·拉萬讓安鋒看的是南部水域。接過對方遞來的望遠鏡,從麥尼費島礁向南眺望,地平線上帆影處處,越靠近多哈方向船隻越密集,有兩三人乘坐的三角帆船,有三五人乘坐的小型豪華遊艇,更有一艘大型遊輪下錨泊在海面上,從望遠鏡裡還可以看到遊輪上人影晃動,很是熱鬧。
“現在多哈已成了列國遊艇博覽會”,易卜拉欣·拉萬恭敬的說:“小酋長殿下,看飛艇表演,一個空曠開闊的視野必不可少,但有什麽地方比海面更加視野開闊?
殿下,當飛艇博覽會開幕後,窮人們是站在陸地上欣賞飛艇表演,富豪一定都在海上,帶著美麗的女人與最好的葡萄酒。只有這樣才看得清看得遠。
殿下,我們希望你能有一個愉快的旅程。多哈就在哪兒,什麽時候去都可以找到。但如果您想玩的更愉快點,我們最好慢點走,開幕式到來的時候接近多哈,正好觀看飛艇升空。開幕式後,多哈附近的遊艇會追隨飛艇而去,而後我們進入多哈,那時候港口一定很清靜……您說呢?”
真沒想到易卜拉欣·拉萬這麽替人著想……好吧,這個人是真誠的。
安鋒安排了“墜機”計劃,並沒有安排救援的人,只有前來救援的是普通漁船,才顯得毫無破綻。易卜拉欣·拉萬能在第一時間趕到事故現場,說明他是個熱心人。熱心不是罪,救援他人不應成為受懲、受死的理由。
安鋒心中微微湧上歉疚的感覺——原來他心中也藏著一個南京法官,原來他心中也有一個彭宇。
好吧,不就200萬美金嗎?我當初赤手空拳能賺來足夠的經費,如今也能在給自己掙出這筆錢來。
“很好,易卜拉欣·拉萬先生,你想得很周到,按你說的做吧”,安鋒平靜的吩咐,他隨後解開身上披的毛巾,赤果的走向船艙。
四月的波斯灣氣候涼爽,因為有多哈飛艇大賽,整個波斯灣的遊艇都聚集在南側海岸線。貨輪撒下拖網,繼續向多哈行進,越靠近多哈附近遊艇數量越多,而且越來越豪華。大型遊艇上最不缺的就是美女,以及酋長。年輕的年老的酋長們穿著游泳短褲站在各色遊艇甲板上,搖晃著酒杯內的冰塊,傾聽著美女咯咯的笑聲,欣賞著美女入海或者出水的美麗身材,整個海面上透露著一股靡靡的粉紅氣氛。
在阿拉伯這個嚴格的等級社會中,遊艇上一旦升起酋長的旗幟,普通漁船是不敢靠近這片區域的。可就在這片海域上,在一片鶯鶯燕燕的笑語聲中,在豪華遊艇如過江之鯽的遊艇叢林中,一隻醜陋的、灰撲撲的貨輪混不吝的直撞而入,身後還漫不經心地拖著一隻漁網……這該是多麽詭異的情景?
如果這艘貨輪懸掛歐美國旗,那還好說,歐美人一向不太在意等級觀念,瞧,不遠處那艘醜陋的三角帆船,上面兩三個身穿短褲背心,不停傻笑的的白人,他們就不管不顧,闖入了這片富豪遊樂的場所。但那艘船明明是貨輪,雖然懸掛著巴拿馬船旗,但國旗還是科威特的。
一個科威特人怎敢這樣?
盧盧號前進速度很慢,正像易卜拉欣·拉萬所說的:多哈就在那裡,又跑不掉,我們何必匆匆趕路?
科威特人生活節奏是很慢的,這群“偽科威特人”雖然歸化時間不長,但多少沾染了點科威特習慣,他們以為這是完整科威特人的標志,所以竭力模仿當地人的懶洋洋。於是,盧盧號懶洋洋的行進著,這種速度正好讓周圍遊艇捕捉到。無數遊艇上發來憤怒的訊號,質問它為什麽闖入這片海域。
這時安鋒已換上大褲衩,船員們自己備用的大褲衩,對他來說過於肥大,對阿蓋爾來說過於瘦小,於是,這一大一小兩孩子的穿著都很滑稽,一個人的短褲在腰上繞了兩圈,一個人的短褲根本提不到腰上。但這二人都臉不紅心不跳的站在船甲板上,安鋒還在用望遠鏡觀察周圍遊艇。
易卜拉欣·拉萬殷勤的陪安鋒站在前甲板上, 掌舵的的水手長在船長室內大汗淋漓,他默讀著周圍遊艇發來的信號,不停低聲喃喃:“怎麽辦?怎麽辦?”
這時,前甲板上的易卜拉欣·拉萬見安鋒看得認真仔細,禁不住湊趣說:“小酋長殿下,你覺得那艘船上的美女亮眼?”
安鋒看的不是美女,他觀察的是船上的家徽……但這沒必要告訴易卜拉欣。
“哦,我在找凱子……哈哈,這是個玩笑。我在找熟人,準備上去打這個招呼”,安鋒很自然地回答。
駕駛室內的水手長終於承受不住壓力,他派了個水手通知船長。船長問詢觀察周圍,心中也有點慌亂,趕緊躬身請示:“小酋長殿下,周圍人都在詢問我們船號,這時怪責我們打擾了他們的安寧。你看……”
“靠向那艘船”,安鋒已經找到目標:“向那艘船發信號,說我與阿蓋爾請求登船。”
ps:抱歉,最近頸椎炎犯了,更新不正常,請讀者原諒。等會兒還有一章,但估計很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