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在天際的東邊漾出耀眼光芒。
姬府門前,馬車靠停了下來,有身材高挑的丫鬟下車,放了板凳,姬梧桐走了下來。
看到提著裙裾的娘子,蘇瑾愣了一下,有點被亮瞎眼的感覺。
對於姬梧桐的相貌,他只是聽說有沉魚落雁之姿,可終歸沒有看到過,如今赫然出現在視線內的時候,實實在在覺得自己有點被驚豔到了。
身體增之一分則太長,減之一分則太短。面色著粉則太白,施朱則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齒如含貝,口似櫻桃。難得的是身上還有一股如書卷般的氣質,象唐詩凝棟含蓄,象宋詞一般清雅幽遠。
“娘子這是怎麽長的!”蘇瑾內心發自肺腑的讚歎了一句。
姬梧桐也沒料到會在門口遇見蘇瑾。
聽到明月喊了一聲‘姑爺,小姐回來了’,她便意識到眼前的這個男人除了是自己的夫君之外,還能是誰。
後方的馬車便也在這個時候聽停了下來。
車簾挑起,有年約二十五六,氣質成熟,相貌一表堂堂的男子走了下來,饒有興趣的看著眼前的一幕。
蘇瑾也看了一眼對方。
男子叫程卿,和姬梧桐私下裡面一點交情都沒有,程家也是離京城內的大戶,養蠶種棉,算是姬家的原料供應商。
生意場上自然和姬梧桐很熟悉,回離京的途中,在運河中遭遇了對方乘坐的大船,一道入京。
程卿內心其實很喜歡姬梧桐,但感官中,姬梧桐又比較精明和強勢,這種女子,做情人肯定是滿分,但正室小妾,就不妥當了。
入城的時候,就聽到了庶子入贅的事情。
他內心裡面歎了一聲可惜,隱約又覺得興奮刺激。
要是能偷了贅婿的娘子,這是相當爽的事情。
蘇瑾入贅,只不過是姬梧桐拗不過姬家老太公的意思。
程卿便站在街上,含笑看著蘇瑾、姬梧桐。
他猜測著姬梧桐會怎麽做。
不給面子的可能性很高,畢竟姬梧桐強勢,蘇瑾只不過是一個小郎中而已。
門房已經通報了姬梧桐回來的消息,清晨的這個點上,也是姬家二房、三房子弟出門的時刻。
就這麽短暫的時間,門口便擁過來的不少人。
更有沿街而行的馬車停下來,有人挑起簾子張望。
姬梧桐神情卻是自然之至,看蘇瑾的眼神如老夫老妻那般,很自然的對著他微微的福了一身:“相公!”
起身之後,又自然隨意的的到了蘇瑾這邊,挽住了他的手,笑著逐一對姬家的公子、小姐打折招呼。
“青桐,你一直想要的南吳胭脂,這一次我從琅琊郡帶了不少,記得要省著用,下一次過去,又不知道什麽時候。”
“定方,你不想要一件白貂皮,也給給你帶過來了,往後可不準說我不惦記你的事情。”
“多謝姐!”
幾個少爺、小姐歡喜,紛紛答謝。
純客觀的角度,看到這一幕的蘇瑾也是相當欣賞自家娘子將婉約風格融入到說話行事裡面的這種能力。
“二叔、三叔叔他們都在?”
“在!”
姬梧桐便笑著多蘇瑾說道:“相公久等了,我還要有事情對父親、叔他們說,我們進去把!”
“好!”蘇瑾點頭。
女子挽著郎中的手,兩個如老夫老妻般從朱紅色的正門走了進去。
程卿木然的站在街道上,有點反應不過來。
生意場的老油條,察言觀色的能力自然是不弱的,姬梧桐和蘇瑾表現出來的樣子,怎麽看都像是相識已久,恩恩愛愛的那般,可不應該這樣才對呀。
他僵硬的上了馬車,抓了抓頭髮。
…………
走在府中的長廊中,姬梧桐很自然的松開了蘇瑾的手:“相公如果要出去,帶著月兒。”
月兒嘴快:“姑爺要去書館看書。結果遇到小姐回來!”
“嗯,多看看書也是好的,對了,相公往後有什麽籌算。”
眼前的這一幕,讓蘇瑾情不自禁的想起了《史密斯夫婦》,隨即內心裡面,他又笑了笑,那夫婦兩人,都是殺手。
自己不過是天機閣一個負責搜集情報的尋常弟子,娘子卻是商界的女強人,差遠了。
回過神來,他回復說道:“我只會一些醫術,還是想開醫館,重操舊業。”
“醫館的事情,不著急,等你完全的熟悉了家中事務,再籌算也不遲。布行、染坊其實都有很輕松的事情,相公每日過去,露個面就行。”
“我覺得將醫術丟掉了可惜”
“父親知道此事?”
“提及過,說等你回來商議。
“這樣呀,那就聽相公的!”姬梧桐委婉的回了一句,繼續說道:“月兒, 回門的禮品可準備妥當了。”
蘇瑾開口說道:“準備好了,明日我和月兒過去。”
“會不會很不妥?”姬梧桐問。
“我就說娘子在途中染了風寒,行動不便。”
姬梧桐身後的丫鬟雲蝶愣了一下,眼前郎中姑爺說的這句話多熟悉,在船上的時候,自己就是這樣對小姐建議的。
姬梧桐心裡面也覺得有點好笑,從入城到現在,先是蝶兒,隨後又是相公,都建議自己染風寒為名義,裝病不去回門。
可自己回門的時候要是不跪,又有誰能奈何得了。
蘇瑾還解釋著:“其實你也不要多想,我那大哥、二哥、三哥他們,不是很待見我,有點擔心到時候你受委屈。”
“這件事情,回頭再說。”
“也行!”
長廊的盡頭是亭台水榭的庭院,兩個人穿行而過,到了大廳那邊時,老太公、姬清河、秦紅棉及其姬家二房的姬遠橋、三房姬松溪也都趕了過了。
不久之後,又有不少聽到消息的姬家掌櫃登門。
蘇瑾聆聽一會,大約明白姬梧桐滯留在琅琊郡的原委。
琅琊郡靠近南吳,棉紡業發達。商市那邊,大量南吳物美價廉的布緞對姬家產生了不少衝擊,有合作的布行掌櫃們要退貨,姬梧桐就是在處理這些事情。
大廳內議論紛紛,蘇瑾也沒有插嘴的意思,自己才入贅過來,這種大事面前,自然是被當成了空氣,不會有人詢問他的意見。
本就坐在門口的蘇瑾起身走了出來,穿過庭院,回了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