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先前離去時候的囂張,此時的趙廣山看起來要狼狽的多,本來整理的一絲不苟的頭髮變得雜亂,雖然看起來不算名貴但本來還很乾淨的衣衫也沾染上了許多血漬和灰塵,更讓人在意的是嘴角上的血漬,加上手掌始終按著胸口,看來是受了內傷了。
“紫長老助我!”
一進來看到紫筠也不管先前兩人還要打個你死我活,趙廣山一開口就是求教,紫筠和薑玉齊齊一愣,鬧不明白這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還不等趙廣山開口解釋,從前堂裡又衝出一個人來,這人身穿素色道袍,頭戴束發道冠,頷下留著些許胡須,面相上看應當有四十余,而胡須以及頭髮不見半點灰白,叫人弄不清楚究竟是這人面相老成還是說包養有方?
薑玉瞧不出這人來路,紫筠只是一看就知道了此人身份,忙暗中對薑玉使了個眼色,低聲道了句:“來人是青陽派中人,應當是找趙廣山麻煩的。”
此言一出,什麽話都不用多問了,趙廣山能練成五氣朝元功,肯定與青陽派之間有什麽聯系,保不準就是青陽派中人,可他修行的法門卻偏離正途,使那邪道法門練功,害了無數性命,就算此人不是青陽派弟子,青陽派中人也要出面表個態,甚至親自出手將其誅殺以保全自家正道名聲。
如今青陽派的人找上門,而且看這架勢這位還是一個高手,起碼那趙廣山被追的極為狼狽。
那道士裝扮的人先是瞧了瞧薑玉,然後又瞧了瞧紫筠——眉頭微微一跳——面上似乎沒什麽表情變化,很是淡然的衝幾人施了一禮:“貧道青陽派太坤,見過二位,卻不知道二位與這本派孽徒有什麽關系?”
道士自報名號,薑玉還不怎的,紫筠臉色猛的一變:“原來是青陽派的太坤真人,晚輩有禮。”
隨即低聲與薑玉介紹:“青陽派當今掌門為太乾真人,太坤真人則是他的師弟,據說他們師父只收了兩個弟子,道號則以乾坤二字為準,可見這兩人天資之高……後來這師兄弟二人也的確展現出了不一般的天賦,短短四十年光景就將青陽派的絕學五氣朝元功練到相當境界,並且師兄太乾真人正式接掌了掌門,其師弟太坤真人則是在旁輔佐。”
“如今太坤真人年已六十,五氣朝元功早已經練到大成,據說離那通天之境也只差一步之遙,隨時都可能更進一步。”
薑玉聽了暗暗咂舌,才曉得來人竟然有這麽大來頭,也難怪把趙廣山打的這般狼狽。
至於所謂的通天之境,他也大致曉得是先天大成之後的境界,具體如何並不清楚,隻曉得想要突破那個境界可不單純是武功修為上的問題了,這太坤真人雖然沒有真正到達通天的境界,但已經觸摸到了門檻,相比起來自己這個連先天之境的大門都沒跨進去的小子,當真是個小嘍囉。
“萬萬不能招惹此人……”
可紫筠還沒來得及說話,那趙廣山卻已經打定了注意要把紫筠拖下水,估計是存著‘老子死你也別想有好’的心態才跑到了這裡,此時更是搶先開口:“紫長老,大家同屬聖教,如今面對外地,之前那些矛盾應該暫且放到一旁,眼下還是聯手退敵才對。”
紫筠哼了一聲,並不接趙廣山這話,畢竟趙廣山這話也沒說錯,她的確是魔教中的長老,
這一點平日裡不說也就罷了,可到這個時候要是不承認,那性質可大大的不同——當然,她也可以睜眼說瞎話,可惜她做不出那種事情來。 趙廣山的話一說完,太坤真人低聲念了聲道號重新抬起頭:“原來如此,姑娘也是那魔教中人啊,倒是可惜了姑娘這一身先天乙木藥經了……”
原來太坤真人才一進來就瞧出紫筠修煉的是什麽功夫了,畢竟是見多識廣的老前輩,對於江湖上許多玄奇的功法都有所了解,尤其是這先天乙木藥經特征及其明顯,基本上只要了解一些都能夠認出來。
“難怪前輩從一進此院就閉住了呼吸,原來是早就看出了晚輩所修行的功法。”
太坤真人不答,只是看向紫筠的目光似乎帶著幾分可惜。
那先天乙木藥經修煉困難,而且還是以毒傷人,尋常武林中人應該對其極為鄙視厭惡才對,可太坤真人什麽人?見識會那般淺薄麽?先天乙木藥經練到大成之後,一身勁氣是毒也是藥,不但可以毒殺敵人,也可活人無數,那勁氣比天下間最好的靈丹妙藥也差別不大,若是有正道中人練成這門神功,那可是江湖正道之大幸。
本來太坤真人還想詢問一下紫筠的師承,若是熟人也能拉個關系什麽的,沒想到竟然是魔教中人,這就不好辦了,總不能來個降妖伏魔將其導回正途吧?他自覺與人動手廝殺還算擅長,這勸人向善的手段可不怎麽高明。
轉過頭又望向薑玉,他見此子雖然貌不驚人又年紀輕輕,但卻一身正氣眉宇間也不見什麽陰邪之氣,想來修行的也是正道功法,不曉得是正道出身卻走了歪路還是說被蒙蔽。
“年輕人也是魔教中人麽?”
薑玉看太坤真人盯著自己,曉得他是問自己的情況:“晚輩薑玉,乃是這柱州府巡捕堂的巡捕。”
“哦?本州巡捕?”太坤真人愣了下,還真沒想到薑玉竟然是個巡捕,這情況可大出意料之外,一時間倒是升起了幾分好奇:“那你怎麽會在此地?”
“追查這幾日柱州府城那殺人偷心奪肝之案。”
太坤真人‘哦’了一聲後點了點頭。
這殺人偷心奪肝的案子他當然知道,實際上正是出了此事他才特意趕過來的——實際上這事情也是陰差陽錯,當時他正巧外出遊歷散心,途徑京城的時候就去神捕門作客,順便看看自己那幾個在神捕門供職的徒兒師侄,哪想到剛坐下就聽到柱州府出了個大案,從那隻言片語裡他就意識到做這事情的正是當年離開青陽派的趙廣山。
若是旁的案子也就罷了,可這趙廣山的事情他卻不能坐視不理,當下將此事攬了過來,然後日夜兼程以輕功趕路。這般快的到了柱州府城,就是為了趁趙廣山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趕到此地將其拿住甚至擊殺。
而那案子都已經遞交到了神捕門裡可見影響之大,當地巡捕堂的巡捕四處查訪倒也並不稀奇,只是看這年輕人與那女子親密的模樣,事情應該不會這麽簡單,不過眼下他不想多問,還是先拿住了趙廣山再說。
反正以他的修為也不怕這幾人能鬧出什麽花樣,就算真有什麽詭異心思,他只需要隨手一掌就能把那年輕人解決了——薑玉的修為明顯連先天之境都沒進入,以太坤真人的修為雖然看不出其人武功具體修為,但是大致情況還是能瞧的出來的。
抬起腳一步步往前走,太坤真人沒施展什麽玄妙步法,也沒有放出什麽強悍氣勢出來,可每一步都好像踏在幾人心口上似地,每走一步眾人就覺得心臟跳的快了一分。
趙廣山竟然是最先支撐不住的,畢竟太坤真人此次日夜趕路為了就是來抓他,若是真的被捉住他就徹底完蛋了,被逼到了絕境之後反而發了狠,一咬牙將周身功力爆發開來,哪怕反噬也顧不上了。
“你妹!”
偏生趙廣山爆發不是對著太坤真人,竟然是奔著自己而來,薑玉大罵了一聲之後立刻抬掌招架。
紫筠對這個‘同僚’還算了解,立刻意識到他是想做什麽:“他是想奪了你的五氣爆出功力再與太坤真人拚命!”
“說白了就是要我命!”
奪他五氣?那不就是要取了他的心肝脾肺腎麽?隨便少了哪一個他都不樂意,這位倒好,竟然想來個一網打盡全都包圓了?
“你以為這是去館子吃飯剩下的菜啊?還帶打包的?”
左手一抬勉強架住了趙廣山的一爪,雖然勉強接住了一招, 可趙廣山手臂山傳來的反震之力讓薑玉整條手臂都是一麻,險些被震的暫時動彈不得。
意識到兩人的功力差距太大,薑玉一發狠了也顧不得別的,純陽九轉訣施展開來,周身猛的爆起一團氣勁,頭髮飄散間緊跟著就是一掌拍了過去,直迎趙廣山的第二招。
“咦?”
太坤真人此時已經趕到了近前,正要出手攔下趙廣山,沒料到那不起眼的年輕人陡然爆出這般強悍氣勁,隻用看的都曉得緊跟著那一掌威力驚人,絕不應該是這年輕人的修為能施展出來的招式。
好奇之下竟然停了手站在一旁看了起來,此時也就是薑玉顧及不到,要是瞧見這位‘前輩’竟然這般姿態,肯定會破口大罵。
眼下他可管不了這麽多了,一掌迎上了趙廣山全力施為的五氣朝元功。
趙廣山見薑玉竟然和自己拚命,暗道一聲‘小子不自量力’也暗中偷笑,只要自己使用五氣朝元功中的那門法訣,奪了這年輕人的五氣精華,就算依舊打不過太坤真人,但卻又了逃掉的可能。
“縱使會因此損失些修為又算的了什麽?只要保住性命就有希望!”
就在此時,兩掌碰到了一起,詭異的是竟然沒有發出什麽聲響,然後薑玉就和一塊破布似地飛了出去。
更加詭異的是,本來應該趁機拿住薑玉的趙廣山竟然一動不動,臉上的表情也詭異的很,咬著牙勉強說了句:“這究竟是……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