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李章陪著,這事情的確方便許多,薑玉尋思了下去巡捕房簡單的表示了下:我來了啊!然後就帶著李章去後面住的地方詳細討論了起來。
不過他想找個安靜地方討論,別人卻不見得由著薑玉的想法來。
如今他身份不同以往,算是上面派下來了解情況的人,勉強也算是個領導,身為白河鎮巡捕房主事的鄭林不可能連點表示都沒有,得知薑玉到了後,直接讓人從酒樓置辦了一桌酒席,然後又聽說薑玉在後面房間裡談事,乾脆就將酒席送到巡捕房裡來,就地招待起薑玉來了。
一頓酒吃的是莫名其妙,酒席上鄭林、王翰、王猛、李章等稍微有點交情的都在,話裡話外透漏出來的那股子熱乎勁——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一群親兄弟在聚餐呢!
其實也怪不得鄭林這麽低聲下氣,本來白河鎮這麽多年下來,就沒出什麽大事,哪想到今年開始就各種倒霉。
先是一群強人湊到一起劫掠村莊,甚至還攻擊了十裡亭,殺了好些個人,讓巡捕房丟了好大的臉面。
後來雖然查明白,這事情與陳家那案子有些乾系,無非就是幫魔教中人吸引注意力,好讓魔教高手在一個相對安全的環境下將陳家滅門。
巡捕房的精力開始全部轉移到了陳家這案子上,當然鬧的是人心惶惶,巡捕房更是被人罵的狼狽不堪,最後還是莫名其妙的靠著薑玉抓到的采花賊查出了更重要的線索,總算是將巡捕房這一身罵名給洗掉了。
滿以為逢凶化吉後該過個好年了,哪料到到了年底又出事情了,鄭林甚至都有去找‘大仙’什麽的給自己算一算,自己今年這運勢怎麽就差成這樣?
恰好這個時候,巡捕堂派來了解情況的人到了。沒想到竟然是剛離開白河鎮沒幾個月的薑玉,鄭林現在就希望薑玉看在過往的交情上,別往自己腦袋上潑髒水——這事情可並不稀罕,若是上面派人了解情況,結果看當地巡捕房人不爽,直接上報一句:管理不當導致當地治安混亂!
那麽幾年的辛苦可能只會換來一句‘失職’的評語,以後想升職都困難。
鄭林好不容易挖掘個陸文昊,正想更進一步呢,他可不希望因為這件破事把自己的前程毀了,也不管自己幾個月前還是薑玉的頂頭上司,現在直接就把薑玉當大爺伺候了。至於王翰那一幫人,同樣也是一樣的心思,若是鄭林得了個失職的評價,他們一樣落不了好,所以這兩幫人今次帶著相同的目的,就又攪合到了一起去。
看到他們這個樣子,薑玉想到自己原來在巡捕房的時候,這兩幫人鬥來鬥去的模樣,真是叫人無語之極。
等到酒席吃完眾人散去,薑玉還有點暈暈乎乎。不是喝的,而是被這群人一頓迷魂湯給灌的。
“難怪人人都想往上爬,做那人上人,這待遇……的確舒坦啊!”
尤其是酒桌上,看那王猛小心翼翼連口大氣都不敢喘,手邊的筷子更是動都沒動過,只是眾人敬酒的時候往肚子裡灌那酒水的模樣就覺得爽快。
將窗戶打開,涼風從臉上滑過的感覺讓薑玉微微有點迷糊的腦子清醒了許多,這飯也吃完了,話也大致說明白了。
薑玉在桌子上表示過:該怎麽樣就怎麽樣,他會去海西鎮好好查探的。
鄭林等人聽到這句話就長出了一口氣,估計他們是以為薑玉開口提到海西鎮,那麽今次這事情就和白河鎮扯不上太大乾系了,至多就是屬於遭到波及,並不會影響到鄭林等人的前途,一個個樂呵呵的離開。
他們可不曉得,薑玉口中的該怎樣就怎樣,實際上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若真是和白河鎮有乾系,他一樣會如實報告上去,並不會因為鄭林和王翰離開前故意留下的銀子而有什麽變化的。
“錢啊!來的真是容易。”
薑玉沒有裝什麽清高把銀子給人送回去,此時更是將其中一塊銀錠拿在手中把玩。
“我現在不過才是一個小小的巡捕,下來轉一圈都能劃拉到這許多銀兩,要是等我成了神捕門的好手……”
頓了頓,用銀錠輕輕敲了敲自己的額頭:“保不齊那時候我已經成了朝廷通緝的反賊了呢!”險些忘了自己如今的身份,薑玉突然想到那巴巴給自己送銀兩的兩位:“這算不算勾結反賊?”
搖了搖頭,將窗戶關好後直接休息,第二日一早起來,簡單收拾了一番後薑玉就去自己的‘出生地’看了看。
那個在偏僻山區裡的小村,算是自己在這個世界的起點,同時他也打聽到了,自己離開後陳勝又被調回十裡亭當差役,畢竟離家近一些他本人也樂意。
實際上,按正常情況陳勝應該會被直接解除差役身份的,不過鄭林那時候就留了個心眼,想要賣薑玉一個好,何況巡捕房又不在乎多養一個人,於是陳勝的差役身份保留了下來,同時送到了自己比較關照的一個巡捕手下。
薑玉得知了情況後沒說什麽,只是表示自己這次去十裡亭,可能要順便把陳勝帶上一起去海西鎮那邊查看一下。
鄭林他們自然不會不同意,這種舉手之勞隨便一句話就定的下來。
所以當薑玉出發去十裡亭的時候,還順便帶上上‘一紙調令’,就是讓陳勝‘配合’巡捕堂薑巡捕查案,一切事務聽從薑巡捕安排調遣。
可當薑玉再遇到陳勝的時候,卻發現自己這調令似乎用不上了。
“怎麽會這樣?”
到達十裡亭的時候,薑玉看到的是臉色鐵青躺在床上動彈不得的陳勝,雖然外表看上去傷勢沒有李章嚴重,但明眼人都知道陳勝這傷勢非常嚴重。
亭正周之中臉上神色也不好看,而且嘴唇發青,說話的時候中氣不足明顯也是帶傷,只是相比起動都動不了的陳勝,他這情況可好的太多了。
“也不知道哪裡竄出來的一夥江湖中人,當時我正帶著陳勝巡視左近,就與這幫人撞了個正著,隨後起了衝突,就成了這樣。”
薑玉一愣:“是這左近幫派門會中人嗎?”
周之中搖了搖頭:“不是!那群江湖中人似乎來路也都不同,起碼我聽到了北面甚至東面還有司隸一帶的口音。”
大周王朝一統天下後,雖然推行了朝廷官話,但因為疆域寬闊,導致各地口音多少會有些差異,這有經驗的老人完全可以從口音上分辨出這人的籍貫。
周之中當巡捕也有十幾年了,經驗豐富的很,薑玉不懷疑他會弄錯。
可如果是這樣,在聯系起自己要查探的事情,竟然還有外州的江湖中人參合進來,這事情似乎越來越複雜了。
“怎麽沒上報?”
周之中歎了口氣:“我昨天才帶著重傷的陳勝回到十裡亭,一回來就讓人將情況報上去,本估摸著這三兩天應該會有回復,只是沒想到薑巡捕突然過來……”
薑玉點了點頭,看來是自己與那稟報之人前後腳錯開了,又問了幾句陳勝的情況,知道傷勢雖然重卻不致命,好好休養三五個月就會痊愈,並且沒有什麽後遺症之後,薑玉就與周之中單獨到了一個房間裡,詳細問起了情況。
“這些日子,總有人說有江湖人士頻繁在附近出沒,所以我就帶著亭上兄弟輪番在附近巡視。”
薑玉點了點頭,這本就是巡捕的職責所在,沒什麽好問的,他在意的是那些江湖中人都有什麽特征?是不是江湖有名的高手?
雖然就算是真的高手他也不知道,但周之中應該有相關的經驗和知識,應該判斷的出來。
果然,周之中仔細尋思了一陣後搖了搖頭:“在我看來,大部分都是一些地痞混混之類的,至多算是略通拳腳,真正的武林人士……也就只有昨天撞見那批人中的幾個。”
“就是打傷了你和陳勝的人?”
“是,那人操著雲州口音,一雙手掌上布滿了厚繭,掌上勁力頗為強悍,我隻接了五掌就堅持不住了。”
雲州位於柱州北面,整個大周的西北地區,對於這個地區薑玉完全沒什麽了解,只是知道而已。
抿了抿嘴又問了下去:“還有什麽嗎?”
周之中皺著眉頭想了想:“旁的沒什麽,不過這人似乎是想趕盡殺絕來著,但卻被旁邊一個人拉住,在耳邊嘀咕了一句什麽之後就走了。”
說到這裡,周之中突然詭異一笑:“可惜那人不知道,我老周功夫稀松,卻能乾這麽多年巡捕,靠的就是這對耳朵!那人雖然小心謹慎,壓低了聲音,卻還是被我聽到了些東西。”
薑玉精神一震,本以為得不到什麽有用的東西了,哪料到峰回路轉,這不起眼的周之中還有這般能耐。
“聽到了什麽?”
周之中臉色也變得嚴峻了起來:“那人說了句‘趙長老’等著我們,此時殺了他,招來許多麻煩,於大事不利。”
薑玉一聽到趙長老的名號,先是一怔愣隨後臉色一變:又是魔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