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一個周圍地勢開闊的房舍,讓令嬡住進去!”
薑玉見韓老爺子開口詢問,倒也沒藏著掖著,直接將自己的辦法說了出來。
“然後由我,日夜不分在旁守著!”
他這話一說完,韓老爺子還沒怎麽的,先前那開口的婦人先不樂意了:“就這樣?這就是你的對策?”
薑玉也不著惱,隨口應了一聲:“那采花賊又沒說什麽時候來,也沒說怎麽來,甚至連那采花賊有什麽特征,擅長什麽也不曉得,眼下也只能這般被動的守著。”
然後就不說了,他自覺該說的都說完了,接下來就看韓家的人怎麽說?如果他們不樂意的話,或者說一生氣之下直接把自己趕走也無所謂,大不了他不賺這份功勞就是。
至於對付采花賊的辦法,他的確沒啥好的應對之法,對付這種情況就只能整天整夜的守在旁邊算是最保險的,只有這樣才完全不給那采花賊任何可趁之機,守上十天半個月的,他就不信那采花賊真能巴巴的在這和他乾耗著。
這就是個比拚耐性的活計,只要那采花賊耐不住了,要麽鋌而走險冒出來作案,要麽就是轉身走人,無論怎樣,反正這韓家小姐的清白都保住了,也算完成了任務。
韓家老爺子不言聲,上下打量了下薑玉,竟然說了句:“就按薑巡捕所說安排!”隨即喊了一嗓子“來人”,立刻從廳外進來一個五十上下的老者來,恭恭敬敬站在門口:“老爺有何吩咐?”
“帶薑巡捕在宅中轉上一轉,看看府中周邊開闊沒什麽東西的獨樓。”
那老人估計是個管事,對這韓家宅院的一草一木都無比的熟悉,聽到後連眉頭都沒皺,直接就對薑玉做了個請的動作:“薑巡捕這邊請!”
韓老爺子的話已經表明了態度,薑玉也就沒什麽好廢話的,好好做自己的事情就是,眼下自然是去找一個合適的獨樓安置那什麽韓家小姐,不過聽韓老爺子那話,看來韓家宅院中這樣的房舍不少,自己估計有的挑了。
薑玉一離開,陸文昊也隨即告辭,這兩人才走,這本來還很安靜的廳堂立刻變的菜市場一樣鬧哄哄的。
韓老爺子的這幾房妻妾一個個都開了口,有說這的有說那的,反正歸根究底就一句話:他們不相信薑玉這個年輕人。
尤其以剛才開口那四十許婦人鬧的最凶,三大絕技裡就差上吊沒使出來了。
眼見得亂成一團,韓老爺子這脾氣也起來了,猛的抬掌一拍茶桌,嘭的一聲響將所有人都嚇了一跳,桌子上那茶杯更是被震得彈了起來,大半茶水都濺了出來。
“吵吵個什麽?像什麽樣子?”
眼見得老爺發飆,所有人都閉上了嘴。
“可是老爺……”但那四十許的婦人卻也一肚子不平,依舊追問:“那巡捕房明顯是糊弄我們韓家,只派了這麽個年輕人來應付了事,要是淑嫻真的因此……”
韓老爺子喝了一聲:“你當巡捕房那鄭林是傻子不成?他真敢隨便派個人來應付老夫?”
聽他這麽一說,幾個婦人也都好奇了起來:莫非那年輕人還有什麽來歷不成?
“老夫在軍中多年,雖然不怎麽參合這巡捕房中的事情,可多少也知道點根底……你們曉得剛才一並來的那陸文昊只是個普通的年輕人嗎?那可是關系到鄭林以後前程的。
” “可是留下的又不是那叫陸文昊的,而是個叫薑玉的……難道這叫薑玉的年輕人也關系到那鄭林的前程?”這位夫人依舊不依不饒,不過她問的恰好也是所有人都關心在意的事情,所以也沒人說她的不是。
韓老爺子沉吟了片刻才道:“這叫薑玉的年輕人我倒真不曉得底細,不過看陸文昊親自陪同前來,就可以知道那鄭林絕對不敢糊弄老夫,想來這薑玉也不是一般的年輕人。”
見自己那夫人還有話要講,韓老爺子直接沒給他這個機會:“而且我剛才觀那年輕人倒是個做實事的,起碼他說的那法子的確是目前最合適的應對之法。”
如果剛才薑玉一開口就保證必然拿下采花賊,保韓家小姐無恙什麽什麽的空話,韓老爺子保不準真要和鄭林發飆。
但薑玉沒說空話,而是說出了法子,雖然不算什麽驚豔的辦法,但好歹中規中矩,也叫人挑不出毛病來,韓老爺子這才願意先看看情況。
“就是不知道這薑玉究竟是不是被鄭林選中的人?如果是的話那手上的功夫應當有幾分保證,想來區區毛賊也能輕易對付的了。”
韓老爺子絕對想不到,薑玉只是剛剛入了鄭林之眼,從巡捕房學到的功夫僅有一套劈柴十八路這種入門刀法。若叫他知道這點,怕是立刻就得噴出一口老血。
但有的時候,不知道真正內情反而是好的,尤其是韓老爺子立刻派人出去打聽薑玉的底細後,得到的消息:那薑玉雖然才入巡捕房一個月多點,但在巡捕房中頗有名望,不但接連抓獲名聲在外的盜匪,甚至還在比武的時候將在白河鎮頗有名氣的王猛給打的吐血,可見功夫不一般。
而這些消息也叫韓老爺子以及幾位夫人很是滿意,甚至韓老爺子還以為薑玉‘也是如陸文昊一般被鄭林看重之人’,結果中午的時候特意做了一桌子好菜款待了薑玉一番。
薑玉並不知道這些,他早上過來,然後就在韓家宅院裡轉了一大圈,正覺得腹中饑餓就見到韓家下人跑來請自己去吃午飯。
更讓他意外的是,韓家老爺子竟然親自作陪,而且面上也掛上了微笑,說話也熱情了許多,讓薑玉完全摸不到頭腦。
尤其是吃飯的時候那一句:“薑巡捕日後成就不可限量啊!”把薑玉嚇了一跳,還以為自己的什麽秘密被這老頭髮現了呢!
可隨後那句:“等薑巡捕以後進了京城,有什麽不方便的話可以去尋我那不成器的三兒子……”就讓薑玉曉得自己是想多了,可這句話卻也讓他愈發的摸不到頭緒,完全弄不明白韓老爺子這是鬧的哪樣?
一頓飯吃的是稀裡糊塗,好在菜式豐富,油水更是十足,倒是讓薑玉吃了到這個世界以後最舒坦的一頓飯。
不過所謂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段——薑玉倒是還沒拿,可老爺子已經明裡暗裡的表示:若是能拿住那采花賊,韓家定然有重謝,薑玉雖然以‘此乃本人職責所在,並不需要額外酬謝!’可被老頭那一個‘我懂得’的眼神給徹底擊敗了,估摸著真拿住了采花賊,少不得又能得些好處——這事情當然得認真給人辦好辦妥。
所以飯一吃完,薑玉就繼續在韓家轉了起來,一直到下午最熱的時候,薑玉估摸是三點來鍾左右才將所有符合他要求的亭台樓閣全都轉完。
“薑巡捕覺得哪裡合適?”
薑玉現在也覺得為難,不過他也不是習慣拐彎抹角的人,所以就直說了:“要說地勢,還真有幾處合適的,適才那花園中的閣樓就極為不錯,周圍地勢平坦,也沒有假山池塘,同時院牆什麽的離的也夠遠,只是……”
那管事也是人精一般的人物,知道這位巡捕後面那話才是重點:“薑巡捕直說便是,老爺吩咐過但凡薑巡捕提出來的要求都得滿足。”
薑玉聽了立刻就道:“只是那閣樓周圍種了太多花草,更有幾株老樹在旁,甚至有一個幾乎與閣樓比鄰……”他在意的就是這些東西剛好給潛入之人提供了藏匿身形的環境,尤其是那樹,幾乎和閣樓一般高,只要借著樹杈就可以很輕易的進入閣樓上層——他本來尋思讓韓家小姐住在最上層,他在中層守著,那樣的話除非輕功高到可以直接躍上最上層,否則怎麽也繞不開他這一關。偏偏那老樹礙事,恰好給人家提供了墊腳之處。
還沒說完,那管事直接就點頭應了聲:“這事好辦,我這就吩咐花匠工人將花草老樹全都移走……”
薑玉砸吧了下嘴, 沒想到這韓家人還真是夠大手筆的了,不過想想也不意外——人家有這個實力,何況一些花花草草的,能和大小姐的清白相提並論嗎?
花花草草沒了可以再種,清白要是沒了……這世界有那啥再造手術嗎?
所以這些問題其實本就不算問題,薑玉看著一片勞工花匠呼啦一下湧過來,然後猶如蝗蟲過境一般呼啦的又都不見,那本來景色頗為不俗的花園就變得和個禿頭鷹的腦袋瓜子似地,光禿禿就剩下土了——連塊鋪路的石板都沒留下。
“這樣就沒什麽問題了吧?”
薑玉看著光禿禿的庭院,等到自己再弄足夠的火把將閣樓周圍圍上,同時在最底層以及周圍安排些人手巡視,那麽任何人都別想在不被發現的情況下上得了韓小姐所在的頂樓。
可問題不是你說沒,它想沒就能沒的,就在薑玉覺得問題都解決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一聲:“誰說沒問題?本小姐就有個好大問題!”
薑玉一聽這話就知道定然是正主找自己麻煩來了,他也想到過很多種和那韓家大小姐見面後的情形,比如見面就是唇槍舌戰、冷嘲熱諷;也或者哭哭啼啼表示自己好苦逼;甚至往棒子狗血劇方向發展的可能都想到過。
可他就是沒想到,自己一回頭入目竟然是金光燦燦的盔甲和一柄……比人還高的長柄大刀,正閃著冷冽的寒光衝自己比比劃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