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不斷溢出,染紅胸前衣襟,撕裂般的疼痛也隨之而來。
夏必在選擇如此激進方式,運轉體內靈氣後,他胸前、肩頸的傷口被進一步擴大。
‘曾聽聞有些功法可以在戰時用靈氣臨時穩固經脈,縫合傷口止血,以達到在負傷狀態下也能拿出較好水平戰鬥的效果。如果這次活著回去,一定要想辦法學習一下,不然我以後與人搏命很吃虧啊。對面這老者當真了得,沒有靈氣支撐,肉體凡胎,竟然僅憑劍氣可以凝聚出這麽多把飛劍,也太強了吧。’
此時的夏必,沒有殊死搏鬥時的緊張,也沒有臨陣對敵的嚴肅,更是將剛剛的憤怒拋在腦後,現在的他,心情十分平靜。
可能是感覺到自己生命正在快速流逝。如走馬燈般,腦海中浮現出一大堆天馬行空的胡思亂想:
‘像是這村裡人都去哪了;眼前這老頭好猛,一點也不像劍意斷過;一會要不要把大哥二哥埋在一起,讓他倆相互作伴;衣服破了這次要不要狠下心,去買女帝推出的新款服飾;剛剛我的血滴在一株野草上,不知道它喝不喝的習慣...’
奇怪想法越湧越多,越演越雜,可夏必的心境,卻越來越平和,連帶著手中的靈劍也愈發清澈。
萬般思緒過,紛繁不侵心。
似是察覺到對手變化,老者冷哼一聲,“與我問劍,還敢分神打磨心境。你小子真是不知道死字怎麽寫,去!”
一聲喝令,萬千飛劍齊齊而出,大有千軍萬馬馳騁疆場的氣勢。
隨著老者發動攻擊,夏必也從亂想中抽離,指揮著靈劍迎風而上。他的‘拓劍術’學習自‘古禦劍術’,論起威力比當下流行的‘靈影劍術’不知道強上多少。
僅管這是夏必第一次如此大規模使用拓劍術,但他內心卻十分篤定,自己並不會輸。
可當雙方靈劍相互碰撞之時,夏必才發現,自己錯了,錯得離譜。
他的靈劍就像輕似蟬翼的宣紙一樣,被對面的文刀無情裁剪。靈氣凝結而成的飛劍,與劍氣凝結而成的飛劍,強度上竟然相差如此之多,這便是江湖武者的分量麽。
夏必手捏五張龜甲符,在身前放出,靈氣護罩瞬間籠罩全身。不僅如此,他還將部分靈劍召回,在身前立起,呈魚鱗狀交疊組合。然後,他又將各類護甲從乾坤器中取出,慌忙套上。
做完這一系列準備工作後,夏必閉上雙眼,瘋狂祈禱:抗住!抗住!抗住!
老者看著夏必這一頓操作,直接給他整蒙了。
‘這是什麽怕死玩意兒,剛剛的氣勢呢。你這麽怕死別問劍啊,一點劍客尊嚴都沒有。’
想到這裡,老者氣不打一處來,飛劍攻勢變得比剛剛更為猛烈。
一頓激烈碰撞之後,夏必像斷線風箏般墜回地面。
“命是扛住了,但這護具沒抗住啊,真疼啊。”
如此這般防禦,夏必身上依舊被劍氣洞穿好幾個窟窿。
“小娃娃,這便不行啦?老夫還想教教你何為劍罡呢。”
說罷,老者周身劍氣一凝,化為實質性劍罡將老者包裹,遠遠一看,猶如矗立於天地間的一柄利劍。
“再讓你看看,何為劍勢!”
接著,老者向前一踏步,手中的劍也跟著這麽一晃。刹那間,風雲變色,天地似乎都跟著劍尖搖晃的方向傾斜。厚重的壓力使得大地無法呼吸,逼得天空不斷後退。
“怎麽樣,我這一劍重否?你可敢來接!”
老者聲音不大,卻在天地間不斷回響,飄蕩。以至於片刻過後,夏必依舊能在這片空間感受到,那名老者話語的分量。
“嘿..嘿嘿..花裡胡哨的,”
夏必口中不斷吐出鮮血,卻依舊笑著爬起身子。
一點點藍芒浮現,於他手中不斷匯聚,凝結成劍。
與之前不同的是,這次在靈劍當中,卻有著絲絲劍意纏繞其中。
“古人雲:來而不往非禮也,我今天也讓老頭你長漲見識,學習下何為劍意!”
夏必抬起手中靈劍,劍尖直指老者。
霎時間,劍中劍意迅速猛漲,如光狀遊絲瞬間布滿靈劍全身,“老頭,我亦有一劍,你可敢接否!”
“好好好,今天老頭子我是撿到寶了。”
老者看向那劍意眼中精光爆閃,“老夫收回之前對你的評價,沒想到你劍法雖差,心性和悟性竟是極好。僅挨了我一技劍招,便能從中將我的劍意學的七七八八。如此劍道天賦,老夫平生僅見。”
“學你?”夏必嗤笑道:“一個不知道將自己劍意斷在哪裡的人,我為何要學?你且看清楚了,這柄劍,是我的意!”隨後,夏必持劍向前奮力一斬, 一技凌空掛月當場使出。
劍招一出,夏必便後悔了,什麽墳頭跳舞行為。由於此前在昏迷中,夢到過太多次這招,沒想到這一出手,他便下意識地使出。虧了他之前還叭叭叭,說那麽多漂亮話,這一下氣勢全無。
另一邊,老者被這一舉動,直接給氣笑了。他心中暗道:‘看來這娃不僅劍法極差,臉皮還厚。用著我的成名絕技擱這兒喊自己的劍意,什麽玩意兒。既然你這麽想學,那我便給你學,老夫這還有一技霜欺白日,你且來學學看。’
隨後,老者一劍揮出。劍罡如海浪般湧向夏必,浪頭所過之處,溫度驟低。
並非是該招式有什麽冰霜術法加持,僅僅是因為此招殺氣太重,讓這天地萬物都不由得膽寒一顫。
看到此景,林千楓和趙大江再顧不上什麽劍罡壓身,紛紛用余力衝開限制。因為此刻,他們能清楚感知到這名老者動了真格,刹那間,傀儡人偶、長槊齊出。
這之後,兩招劍技碰撞到一起,散發的劍芒將四周事物輪廓、顏色、聲音,盡數抹去。直到良久之後,天地才重新為此處勾勒線條,填充色彩,補全聲響。
硝煙過後,是四根長槊組成的防禦法陣,只是槊杆早已不知所蹤,僅余槊鋒還插在土裡。
緊接著,便是一具傀儡人偶矗立其後,‘巨人號’被從肩部往下一劈兩半,徹底報廢。
越過傀儡之後,是一位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血人,他眼神呆滯,意識消散,本該握在手中的靈劍,已經全部化為虛無。全身上下唯有劍意,還在支撐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