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手的手其實並不小,當然也不算大,那是一隻寬窄肥瘦得體的纖纖玉手,掌緣微紅、掌心玉潤、指若春蔥,正是詩詞中傳頌的‘紅酥手’。
這樣一雙紅酥玉手做出的飯菜自然是香的,但最讓君不苟迷戀的其實還是蘇小手釀造的桃花酒。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每次痛飲過蘇小手釀造的桃花酒後,君不苟就會感到凝煉的乾元真罡似乎略有進境,就算是承京最貴、最有名的飛天金台玉液酒也絕對沒有如此奇效。
可是他每次問起此事,蘇小手總會輕笑著白他一眼:“我的酒哪裡有如此神奇啊,分明就是你的錯覺。”
難道真的是錯覺?
於是君不苟決定多喝幾次,桃花酒如此神奇,還像蘇小手一樣香香的,傻子才不多喝幾壇呢。
“下次來不要再給茶圍錢了,你是我的朋友,那樣顯得生份。”
蘇小手看了眼正在悶頭狂飲桃花酒的君不苟,在檀木床桌上輕輕擺開四樣玲瓏精確的菜色,而後坐上床來,慵懶地將一雙玉腿從桌下伸過去,見君不苟沒答話,有些嗔怪地伸出腳去,在桌下輕輕踢了他一記。
好軟,好滑。
美人如玉、羅襪生香,君不苟不禁也是心中微蕩,乾笑一聲道:“哪能啊?規矩就是規矩,可不能讓老鴇子看輕了我。
再說我賺錢容易,不妨礙的。”
“那也是拿命換來的錢,還是要省些用。”
見君不苟面前的酒碗空了,蘇小手拿起酒壇又給他斟上:“捉刀人可不是什麽好活計,曾經排名第一的天機環又如何?結果還不是死得不明不白......”
“都說他是死在妖魔之手,難道這個世上還真的有妖魔?”
說到消息靈通,蘇小手這位弄玉樓的神秘紅牌恐怕還在張圓圓那胖子之上,君不苟趁機問出心中懸疑已久的問題。
這個世界能夠令他借屍還魂,更有連對蘇小手都不可說的機緣奇遇,有幾個妖魔也不算什麽稀奇。可他也在江湖上闖蕩了數年,斬殺巨寇大盜不下百名,卻從未親眼見過,似乎又只是個傳說。
“誰知道呢,或許有吧,不然朝廷設立通天司做什麽?”
蘇小手淡淡一笑。
“應該沒有吧,聽常威說就連通天司內任職的高人也只是些號稱能通神祇的凡人,並非是能夠降妖伏魔的修士。”
君不苟皺眉道:“我行走江湖也有幾年時間,也從未遇到過有神奇法力的修士,既然大貞沒有修士,那多半也是沒有妖魔吧。”
萬物生克,若這個世上有妖魔又怎會沒有降妖伏魔的修士?
大貞連修士都沒有,恐怕就連那些所謂的神祇也是假的,君不苟甚至懷疑過通天司裡都是些騙子,就和某個世界修佛修成了董事長的大和尚一樣。
“倒不是沒有修士,只不過那是三四百年前的事情了......後來不知道因為什麽,修士漸漸消失在這個世上.....哎呀,說這些事情做什麽,菜都要涼了,吃飽肚子才是正經事呢。”
“對!管什麽神仙修士妖魔的,沒有也就罷了,即便是有,他們最好不要得罪你,否則我必斬殺之!”
這樣幼稚的話在蘇小手面前說出來,君不苟卻沒有絲毫尷尬。
若說這個世上還有他要守護的人,那就是面前的這位佳人了。
至於張胖子......別看那家夥胖的像頭豬,可比泥鰍還滑溜,完全不需要他擔心。
蘇小手聽了這話卻是嬌軀一顫、雙腿絞直,默默看了君不苟許久後方才開口道:“日後若是有神仙妖魔得罪了我,你拚命也要殺光了他們,這話......這話可是當真的麽?”
“我君不苟對天發誓......”
“好啦,我信你,卻是不用發什麽誓言,須知那老天也未必是什麽好東西呢......”
君不苟看人很準,常威雖然是個老衙油頭,對朋友卻是極重承諾,接了他的銀子,當天就買了足足一馬車的香燭供品,駕車來到十裡坡土地廟。
十裡坡土地據說不太靈驗,張家媳婦兒和奸夫奉了香火,想求他保佑張老三無疾而終、方便成全他們這對‘苦命鴛鴦’,卻不見他顯靈。
某個忤逆子好歹也做了許多修橋補路的表面文章,只是求他保佑今年能夠舉得孝廉,居然也不見靈驗?
賣傘的求保佑天天下雨、打漁的求保佑日日豔陽,他卻是一個也不幫?
這樣的土地誰還會傻乎乎地奉獻香火啊,不門前冷落才是怪事。
常威到了土地廟一看,不僅土地爺的泥像早已蛛網密布,就連廟牆都被大雨衝垮了半邊,一隻黑狗衝他汪汪叫了幾聲,被他狠狠瞪了一眼才夾起尾巴逃開了。
“常爺,還是像以前那樣?
還得是常爺啊,早晚與土地公結緣,後福無窮......”
香火店的車把式和店夥計心裡把常威看成是傻子一樣, 可誰讓常威是大主顧呢,兩人的嘴可是比抹了蜜還甜。
“哎,君兄弟你這究竟是圖個啥啊......”
常威看著滿滿一車的香火供品,不覺一陣肉疼,擺擺手道:“你們兩個搭把手,先把供品擺端正了,然後把這些香燭都燒了。
土地爺,我兄弟君不苟交待的事情,我算是給辦了,你要是真有靈驗,記得保佑我兄弟......順便也保佑下我,沒有功勞我不是還有苦勞嗎?”
三牲祭品加上各樣果品時鮮,小小的供桌都擺不下了,足足佔了小半個土地廟;常威三人乾脆把香爐搬到土地廟外面,成束成束的上等檀香熊熊燃起,直接在土地廟上空形成了一片香雲。
這香火規模都快趕上祭拜天帝了,常威也不怕小小的土地公會犯下‘逾越’之罪,反正燒光了這些香火就算完成了君兄弟交代的任務,沒看到常爺我被香火熏得直咳嗽?
足足一個多時辰,好容易燒光了這一車香燭,眼見香灰余燼堆得仿佛一座小山也似,常威松了口氣,招呼香火店的夥計離開。
常威走後沒多久,平地忽就起了一陣旋風,將小山似的香灰余燼直直卷入空中,也不知去了哪裡。
一個嬌嫩溫柔的聲音道:“好多香火,好舒服啊......這個叫君不苟的小子也算是有心了。
老頭子,這小子為啥對你這麽上心哦?偏偏每次都是請托朋友來奉獻香火,自己卻絕不現身?
你給老娘說實話,他與你是什麽關系,難道是你的私生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