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對自己未來丈夫的情況,全憑媒人介紹。
但是媒人的話是能信的麽?
在媒人的嘴裡,母豬都能讓他們說成花。
朱幑媃眼前就有活生生的例子,她那幾個姐夫長什麽樣,一個個什麽德性,她可是十分清楚。用歪瓜裂棗來形容可能過分了一些,但也絕不比歪瓜裂棗強多少。
因此,朱幑媃是決不信媒人的話的,但是她又不能看到本人,看不到人的話,讓她如何判斷這個人是否有能力有才華?
應該說,人的心境在一些特殊的情況下會產生一些變化。
朱幑媃現在就是這樣。
看到沈瑩求了一支好簽之後,朱幑媃不免有嫉妒有羨慕的成分,心態馬上產生了變化。
她為何一定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難道自己就找不到一個好男兒麽?
如果找到了,把這個男人帶給父親看看,父親必然會同意她放棄郡主的身份。
幾乎在一瞬間,朱幑媃就打定了主意。
應該說朱幑媃跟沈瑩一樣,都是非常有主見的女人。
但是朱徽煣跟沈瑩又不一樣。
朱徽煣是周王的女兒,從小錦衣玉食,嬌生慣養,完全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麽樣子。
說白了就是不知天高地厚,她不明白要是沒有周王這張虎皮,她根本什麽都不是。
而沈瑩不同,沈家是商人,沈瑩從小就從父親那裡聽聞各種商人間爾虞我詐的紛爭。
因此沈瑩很清楚外面的世界並不像她想象的那麽美好,沈瑩很清楚她能有現在的生活,是因為沈家有錢,離了沈家她跟平常人家的女孩兒沒什麽兩樣。
可以說沈瑩比朱幑媃更有自知之明。
換做沈瑩就絕不會冒出這樣衝動的念頭,也絕不會有這種不切實際地幻想。
見朱幑媃不置可否,卻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沈瑩不知她在想些什麽,也不好多問。
沈瑩正要告退,忽聽朱幑媃道:“我求一支簽看看。”
隨即朱幑媃拿起簽筒搖晃起來,過了一會兒,彈出一支簽來。
朱幑媃俯身拾起,剛看一眼便愣住了。
“這..這..怎麽會這樣?”朱幑媃拿著簽,手腕微微有些發抖,連臉色都變了!
沈瑩湊到朱幑媃的身邊一看,只見那簽頭上五個字:漢高祖入關。
看到朱幑媃也搖出這支簽來,沈瑩頓時有些發懵,這難道是巧合?
猛然間,沈瑩意識到什麽,一顆心砰砰地跳動了幾下!
定了定神,沈瑩笑道:“恭喜郡主抽到如此好簽,民女進來已久,外面的人怕是等得急了,這就告退了。”
朱幑媃這時也回過神來,看著沈瑩心急的樣子,忽然明白過來,一時臉有些發紅。
朱幑媃急忙點頭道:“你去吧。”
沈瑩屈身福了一福,帶著小蝶款款離開偏殿。
沈瑩離開以後,朱幑媃臉上忽然出現玩味的笑容,將手中的簽往簽筒裡一扔,對兩名婢女招了招手,也走出偏殿。
朱幑媃走出偏殿的時候,沈瑩和小蝶已出了大雄寶殿的正門,朱幑媃緩步走到窗前向外望去,
只見沈瑩跟一名富商打扮的中年男子打了聲招呼,又默默地對富商身邊站的那名青年男子點了點頭。 突然,朱幑媃敏銳地發現那青年男子和沈瑩之間有個眼神交流,朱幑媃甚至能感覺到沈瑩眼中蘊含的情意。
“這就是她看中的那個男人麽?”朱幑媃默默地說道。
朱幑媃的目光看向那個青年男子。
怎一看去,這個人的相貌似乎並不出奇,從表面來看,這個人還沒有他身後的那個年輕人英俊。
明明是很普通的一個人,可是朱幑媃偏偏感覺他跟別人有些不一樣,但是哪裡不一樣,一時朱幑媃也說不清楚。
這時,只見那個青年男子輕輕揮了揮手,然後這人帶的那些手下刷地一下分成兩排,將沈瑩和那青年男人護在中間。
忽然,朱幑媃知道這個男人跟別人為什麽不一樣了。
這人好像有一種氣質!
這人剛才輕輕地揮了揮手,這個動作實在是再自然不過了,但朱幑媃偏偏覺得就這麽一個簡單的動作,似乎蘊藏了極大的能量。
就在這時,這個人的頭輕輕地轉了一下,目光直接對向朱幑媃的眼睛。
周王府有幾把寶劍,這幾把寶劍朱幑媃都見過,每一把都鋒利無比。
但是當這個人的目光看向她時,朱幑媃就覺得這人的目光比那幾把寶劍還要鋒利,隻覺得整個人似乎都被這人的目光刺穿。
忽然這個人的眼神變了,這個人好像看出朱幑媃的眼神中沒有惡意,於是他的目光開始溫柔起來。
這個人好像笑了笑,朱幑媃霎時就像被春風拂面,全身暖洋洋的。
朱幑媃有些愣神!
他是誰?頓時,朱徽媃覺得自己的那種好奇心好像被勾了起來!
等她醒過神來才發現這個人還有他的手下已經不在了。
朱幑媃急忙把身邊一名女婢喚過來,然後輕聲說了幾句話。
那婢女點點頭,從殿門走出來對一名護衛頭領說道:“郡主命你帶幾個人查一下這些人是什麽人,另外郡主特別交代,千萬不要驚嚇了他們。”
那護衛頭領點頭領命,叫了幾名手下急忙跟了出去。
..
李景和沈正等人回到住處略歇了歇,便讓柱子整理行裝。
“賢侄現在就要走麽?”沈正說道。
李景點點頭:“下午便走。”
沈正想了想道:“也好,你早去早回,這邊我盡量把那批珠寶早些出手,另外,昨晚我統計了一下,這一年來,我二弟沈義一共儲備了五萬多石糧食,其中精米三萬多石,糙米兩萬多石。這些糧食是不是一並運走?要是運走的話,我得讓沈義早作準備。”
“這些糧食咱們山中可否存放的下?”李景問道。
沈正笑道:“放得下,你以前鼓搗那個火藥的時候,山裡炸了不少山洞,放五萬石糧食完全沒有問題。”
“既然如此,那就運走。還有三叔那邊的糧食也一並運回山。”李景笑道。
沈正點點頭,忽然正色道:“賢侄,今年陝西那邊已經傳來大旱的消息,據說今年秋天很可能顆粒無收,咱們是不是運些糧食過去救濟一下災民?”
李景想了想點點頭道:“這事兒得讓西安那邊的人去做,我給馬五寫封信,讓他安排個得力的人到西安坐鎮。這樣吧,洛陽離西安近,讓三叔往西安那邊送一萬石糧食吧。”
琢磨了一會兒,李景接道:“叔,咱們得加大購糧的力度,以備不時之需。”
“行,不過山裡要存放這麽多的糧食,恐怕還得炸幾個山洞出來。”沈正笑道。
李景笑道:“沒問題,這次咱們不僅得炸山洞,還得開路,不然的話,這麽多糧食可不好運進山裡。我給高奇寫封信,讓他命鄭玉成帶人把紅山嶺通往淇縣的道路打通。另外,紅山嶺通往老虎嶺和萬柏山也要通路,這些糧食要放在萬柏山的山谷中,這樣才安全。”
“既然修路,那我再多買些棉布等物,這眼瞅著要入冬了,這些東西要多準備一些。趁這次來開封,正好一並買回去。”沈正笑道。
李景笑道:“叔,這事兒您拿主意吧。不過張鼇不在,您別累著。要是繼先在就好了,還能幫幫您。”
沈正搖搖頭笑道:“我還沒老的不能動呢!繼先就別讓他回來了,聽老三說這小子在南邊乾的不錯,置辦的幾家買賣生意都很紅火。”
沉吟了一下,沈正接道:“賢侄,有件事我一直想跟你說一下,只是不知如何開口?”
“叔,咱爺倆您還客氣,有啥事您老就直說,只要我能辦到,肯定給您辦了。”李景笑道。
沈正點點頭接道:“是這樣,我二弟還有兩個不成器的兒子,就是繼先的哥哥, 你看能不能讓他們到山裡乾點啥,就當歷練一下?”
李景笑著說道:“這算個什麽事兒,您老自己做主就得了,跟我商量什麽?”
沈正搖搖頭道:“這兩個小子跟繼先比可差遠了,本來沈家經過此事,我以為他倆能出息一些。不想大赦之後,這兩個小子比以前更輕浮了,因此我才想把他倆帶到山裡磨礪一下。”
李景點點頭,知道沈義這兩個兒子一個叫繼祖一個叫繼宗,他倆確實不如繼先穩重,不過沈正雖然看不上這兩個小子,但畢竟是他們的伯父,怎能眼看著自己的侄子不成器?
“叔,讓他倆到山上歷練一下也好,只是我怕他倆吃不了那個苦。”李景說道。
“不能吃苦也得吃,不然的話,老二的家業早晚敗在這兩個小子手裡。”沈正道。
李景搖搖頭,心說,要是你親自看著還成,否則根本沒用。
不過這話終究不好說出口。
..
吃過午飯,李景帶著柱子快馬往睢州馳去。
睢州其實就是現在的睢縣,距離開封二百余裡。
李景等人快馬加鞭,跑了一日終於到達睢州。
袁可立住在睢州南城陸園,柱子在此住了大半年,看門的家人早就認識,見柱子帶著數人回來,不敢多問,急忙開門請進。
袁可立的宅院面積極大,裝飾更是古樸典雅,李景乍一見還以為這裡是某位貪官的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