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好兄弟被綁,趙玉龍反而不急了。
畢竟,對方願意用風如虎來要挾自己,那就說明對方有所求。
既然有所求,那就代表著有的談。
而趙玉龍最怕的,就是對方不給他機會,不給他改變的空間。
比如他父親的病情。
想到此處,趙玉龍靜下心來,繼續凝神傾聽那個西裝男的對話內容。
“嗨!瓦達西...”
“這是霓虹那邊的語言?”
趙玉龍雖然沒能完全聽懂對方的霓虹語,但還是一字不差地記了下來,準備回去後再用手機翻譯出來。
很快,電話的那邊便不再傳出聲音,但西裝男還一直保持著鞠躬的姿勢,直到對面掛斷了電話之後,他才小心翼翼地將手機收了起來。
直起身子後,西裝男緊了緊胸口的領帶,又抬手看了看時間,發現距離自己短信上說的時間已經不足兩分鍾了,便又用霓虹語說了一句什麽。
趙玉龍遠遠地看著,雖然聽不懂,但他能從那個西裝男臉上的表情看出來,對方肯定是在罵他。
在心中給西裝男記下了一筆之後,趙玉龍又看到那個西裝男開始對著空氣說起了話。
“哈哈哈哈哈,夏國有句古話,叫做,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趙桑,久仰久仰!”
說完以後,西裝男又皺著眉頭嘀咕了幾句,然後又重新來了一遍。
看著西裝男開始犯神經的趙玉龍,又耐著性子地看了幾遍對方沐猴而冠的蠢把戲後,終於確定已經得不到什麽有效的信息了。
於是,他便悄悄地往下走了一層,然後,腳步沉重地向樓頂跑了過去。
果然,在趙玉龍一番刻意地表演後,當他打開樓頂的門時,正看到那個西裝男不急不緩地轉過身來,對著趙玉龍張開了雙臂,擺出一副豪爽的樣子,大笑道,
“哈哈哈哈哈哈,你們夏國有句古話,叫做,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趙桑,久仰久仰!”
“行了,這些客套的話就不用說了,你要我來,現在我來了。
不過不管你想談什麽,先讓我看看我朋友的情況!”
趙玉龍沒有接對方的話,而是冷冷地說道。
西裝男見自己特意搞出來的歡迎儀式沒有受到趙玉龍的重視,原本張開的雙手瞬間便攥成了拳頭。
但他又馬上就裝作無事發生地放下了手,然後笑著說道,
“那是當然的。”
說完,他就俯下身去,拎起了被綁得結結實實的風如虎,並在見其仍處於昏迷中後,抬手便是兩個嘴巴抽了過去。
看到這一幕的趙玉龍雙眼一眯,強忍著心中的怒火,沒有做聲,但在心中又給這個西裝男記上了一筆。
隨著西裝男撕下風如虎嘴上的膠帶,一口濃痰就被啐在了西裝男的臉上。
“去你媽的小鬼子!阿龍,別管我!快...”
最後一個‘走’字還沒說出口,風如虎就被惱羞成怒的西裝男一腳踢倒在地。
“第三筆。”
趙玉龍站在原地,怒極反笑地看著西裝男。
“趙桑,你的朋友好像不懂什麽叫做禮貌啊,所以我不得不讓他暫時講不了話了啊。”
西裝男從胸前的口袋中抽出了一條絲巾,擦去了臉上的汙物,然後對著趙玉龍故作斯文地說道。
“人我見到了,說出你的目的吧。”
“好!夠爽快!
那我也就不和趙桑你兜圈子啦。”
西裝男扔掉了手中的絲巾,刷地一下從懷中掏出了一隻手槍,並接著說道,
“不過在說正事之前,還得讓趙桑再稍等一下。”
說完,西裝男就用槍指著趙玉龍,然後站在了那裡,也不說話。
趙玉龍雖然不知道對方是在幹嘛,但被槍指著的他只能全神貫注地盯著西裝男的手指,好保證自己能在對方扣動扳機之前進行躲避。
又過了一會兒,趙玉龍還沒急,對面的西裝男卻再也忍不住了,衝著自己領口處的一個小巧的對講機大聲地呵斥道,
“你們兩個蠢豬!到底要讓我等你們多久!”
很快,隨著趙玉龍在大廈門口和電梯口看到的那兩個矮個子大叔,從他身後的樓梯上氣喘籲籲地爬上來,他這才明白了西裝男剛才在衝著誰生氣。
“看來我突然出現在頂樓上這一點,直接打亂了這個小鬼子的計劃啊。
然後他演戲演著演著發現和他搭戲的演員還在樓下沒上來呢,就直接尬住了是吧。”
想到這裡,趙玉龍一個沒忍住就笑了出來。
而聽到趙玉龍的笑聲後,西裝男的整個臉都漲成了豬肝色。
但為了任務,他還是咬著牙示意那兩名手下對趙玉龍進行搜身。
“放心吧,我沒帶武器來。
而且,就算真帶了槍,我也不會用啊。”
趙玉龍伸平了雙手任由那兩個手下搜身,一臉坦然地說道。
“NONONO,趙桑,就算你帶了武器也沒關系,我們要確保的是你身上沒有帶著錄音器。
畢竟,接下來的事情,我並不希望被別人認為你是因為受到脅迫才這麽做的。”
趙玉龍看著那個一臉得意的西裝男,心中暗罵,真是又當又立,無恥至極。
等到那兩名手下對趙玉龍搜完身,示意安全後,西裝男這才走到趙玉龍面前,未持槍的那隻手從懷中摸出一隻黑色鋼筆來。
而那兩名一直站在趙玉龍身後的靴子男,其中一個跑到趙玉龍身前,背對著他,單膝跪了下去。
另一名則是從懷中拿出了一張對折整齊的白紙,並在將其打開後,放在了那個單膝下跪的靴子男的背上。
“趙桑,我們明人不說暗話,只要你簽下了這份國籍變更書,加入我們的國家,那我們就是一家人啦!
到時候,不管是金錢,還是美女,全都大大滴有!”
西裝男見趙玉龍站在那裡不為所動,馬上便話鋒一轉,
“當然,我知道你們國家最重孝道,所以,趙桑的父親那邊,我們也會聘請全世界最好的醫療團隊進行治療,絕對會讓您的父親得到最好的救治和照顧!”
“...此話當真?”
趙玉龍似乎被西裝男的最後一句話所打動,緊繃著的身子慢慢松弛了下來,聲音有些沙啞地問道。
“夏國有句古話說得好,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好,我簽。”
趙玉龍從西裝男的手中接過那隻黑色鋼筆,摘下筆帽後,便抬筆向著那張國籍變更書上落去。
見趙玉龍在自己的勸說下終於答應了下來,西裝男不禁對自己的口才感到有些飄飄然。
“都說夏國人有骨氣,我看也不過如此嘛,不過,也可能是我的口才太過厲害了吧!
總之,接下來只要再把他送到港口,這個任務就算完成了,到時候,等待著我的將會是...”
就在西裝男陷入遐想中難以自拔的時候,趙玉龍卻突然直起身,看著手中的鋼筆疑惑道,
“你們這鋼筆也沒水兒啊?”
“怎麽可能?我明明...”
眼見任務就要完成,卻被突然卡在這種無關緊要的小地方,這簡直讓西裝男無法接受,於是他便主動向趙玉龍那邊湊了過去,想要檢查一下那隻鋼筆。
而就在西裝男因為向趙玉龍靠近,所以槍口不自覺地向下的一瞬間,趙玉龍將鋼筆變持為握,然後一把便扎進了西裝男的那隻持槍的手掌中。
隨著手掌被扎穿,西裝男下意識地便將手中的槍扔了出去,然後用另一隻手緊緊地攥住受傷的這隻手的手腕,並不斷地用霓虹語罵著髒話。
而自從被西裝男踢了一腳後,就一直沒再出過聲的風如虎,早在趙玉龍答應簽字的時候,他就在準備著支援自己的好兄弟了。
因為他知道,趙玉龍絕對不可能簽字。
所以,西裝男手中的槍械剛一落地,他就用力滾了過去,然後用自己的身體將那把槍死死地壓在了身下。
“除非我死了,不然他們絕不可能拿到這把槍!
剩下的,就靠你了呀阿龍!”
而趙玉龍這邊則是在一筆扎穿西裝男的手掌後,右手緊接著就變拳為掌,向那名拿著“國籍變更書”的手下抽了過去。
隨著趙玉龍的指尖如剃刀般劃過那名手下的雙眼,後者便直接因為疼痛反應而向後仰起了脖子,但趙玉龍直接一個跟步上前,然後借著前衝的力量,一記肘擊狠狠地砸在那暴露在他面前的喉結上。
要知道,趙玉龍此時的力氣之大,連蟬聯多次全市大比武總冠軍的李想都不是他的對手。
所以,只聽到哢嚓一聲,那名被趙玉龍擊中喉結的手下的頸椎骨,便直接斷裂開來。
從西裝男的視角看過去,就是自己的那個手下的腦袋直接就掉到背後去了。
而此時,那名被當做寫字桌的手下才剛剛反應了過來,起身就朝著背對著他的趙玉龍衝了過去,想要從後面纏抱住趙玉龍。
但,上一個想要從背後偷襲的趙玉龍的還是那個蟬聯...,還是李想。
所以,只見趙玉龍連頭都沒回,一記向後的撩陰腿便狠狠地命中了這名手下的下身。
隨後,在那記撩陰腿落地後,趙玉龍更是以此為軸,另一條腿像是一柄鍘刀一般,無情地落在了因為下身受到暴擊而蜷縮成一團的那名手下的脖子上。
隨著又一道哢嚓聲,西裝男便看到自己的那名手下的腦袋從胸前掉了下來。
雖然說起來時間長,但趙玉龍收掉這兩條性命所花費的時間,也不過就在幾個呼吸之間。
所以,還沒從穿掌之痛中恢復過來的西裝男,在看到像是一尊殺神般向自己衝來的趙玉龍後,簡直感覺自己像是在做夢一般。
自己不是才正要完成上級交給自己的重要任務,然後馬上就要調回國內,走上巔峰,贏娶白富美了嗎?
怎麽一轉眼,不光自己的手下都死完了,連自己也要被那個煞星折下腦袋了呢?
好在,在趙玉龍的拳頭距離他的喉結還有不足一拳遠的時候,西裝男的大腦終於在超頻運轉下,找到了那條唯一的生路。
“我不能死!!!”
隨著西裝男近乎咆哮地喊出這句話,趙玉龍的拳頭停了下來,但馬上又變拳為掌,一把捏住對方的下巴,將其單手舉了起來。
“給我一個不殺你的理由。”
聽到趙玉龍的話,剛剛從死亡邊緣爬回來的西裝男,顧不得那滿頭大汗不停滴落入眼中所帶來的刺痛感,斷斷續續地說道,
“我的心臟裡有炸彈,我死了,炸彈馬上就爆炸!
大爆炸!整棟樓都得死!
還有,我右邊下面的最後一顆後槽牙裡有毒藥,我一咬碎,就會立刻毒發而死!”
“那你是死士咯?那你怎麽不咬?”
趙玉龍一邊說著,一邊捏開西裝男的嘴巴,掰下了他所說的那顆假牙,而裡面竟然真的藏著一顆小藥丸。
“我...我是懦夫,我願意投降!
我可以說出藏在你們身邊的內鬼!
只要...只要你不殺我...”
西裝男的聲音越來越弱,趙玉龍趕緊把他放了下來,生怕西裝男就這麽被自己給捏死了。
但等看到西裝男臉上的那一道道暴起的紫色血管後,趙玉龍便瞬間明白了過來,他要死了。
“他剛才是在騙我嗎?
不,不對,他應該是真的想活,那我把他嘴裡的毒牙拿出來以後,他怎麽還是中毒了?是有人在遠程操控嗎?
不不不,現在最關鍵的不是他為什麽中毒了。
最關鍵的是,他一死,炸彈就要炸了,如果真的有炸彈的話。”
趙玉龍想到這裡,一把扯開了西裝男胸口處的衣服,只見他的胸口處赫然出現了一個透過皮膚的鮮紅數字,
“30.”
然後,在趙玉龍的眼中,那個數字又變成了,
“29.”
“草,真的有炸彈。”
趙玉龍提著西裝男那已經完全軟了下去的身體,身體僵硬地喃喃自語道。
“阿龍!跑啊!”
手腳都被捆死的風如虎在旁邊把趙玉龍和西裝男的話全都聽了個一清二楚,所以在看到趙玉龍拿著那個大炸彈呆呆地站在原地後,焦急地向著他大喊道。
聽到風如虎的話,趙玉龍猛地抬起頭,然後口中念念有詞道,
“還有26秒,我帶著阿虎從樓梯往下跑,一秒一層能跑26層,如果炸彈威力不大的話,我們能夠活下來的...
可是其他人呢?其他人怎麽辦?”
趙玉龍從樓梯跑上來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金頂大廈四十層以上屬於商用樓,基本都是一些公司。
而現在還沒到公司的下班時間,所以,要是炸彈在樓頂爆炸的話,趙玉龍不敢想象會死多少人。
想到這裡,趙玉龍又低頭看了一眼西裝男胸口上的倒計時。
“19.”
“沒時間了阿龍!!”
風如虎不明白趙玉龍為什麽還不走,他知道以趙玉龍剛才的身手來說,逃離爆炸的范圍一定是沒問題的。
“沒時間了沒時間了...”
趙玉龍被風如虎的話嚇了一個激靈,身體不由自主地動了起來,但卻不是向著樓梯口的方向。
風如虎看到趙玉龍提著西裝男的身體跑向樓頂的邊緣後,便一瞬間就明白了趙玉龍的想法,他是要把西裝男扔下去?
是了,如果讓炸彈空爆的話,威力就會小很多了,最多也只是把周圍大樓的玻璃震碎,那也好過炸死一整樓的人。
風如虎那跳到嗓子眼的心臟終於落了下去,原來自己的好兄弟只是在計算讓炸彈空爆的時間啊。
是自己錯怪他了。
而已經提著西裝男走到大樓邊上的趙玉龍,再次低頭看了一眼炸彈的倒計時,
“13.”
知道馬上就要來不及的趙玉龍,轉過頭,對風如虎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阿虎,我算不出來啊。”
說完,趙玉龍將西裝男抱在懷中,然後在一個簡單地助跑後,從金頂大廈的頂層一躍而下。
而風如虎這邊還在腦海中瘋狂地想著趙玉龍所說的算不出來是指什麽算不出來,但是在看到趙玉龍的動作後,他便一下子明白了。
趙玉龍是在說,
“我算不出來能夠讓炸彈正好空爆,而又不會炸到別人的時間啊。”
明白過來的風如虎頓時像是瘋了一樣地掙扎著,他要站起來,他要阻止趙玉龍,他要...
他什麽都做不到...
停止了掙扎的風如虎絕望地發出了泣血般的悲鳴,
“阿龍...”
而趙玉龍這邊,則在空中調整好了姿勢,想著等自己到達了預想中的位置時,便立刻殺死西裝男,以此提前引爆炸彈。
趙玉龍緊緊地握著手中的鋼筆,快了快了,馬上就要到了!
但是在引爆炸彈的前一秒,趙玉龍卻突然走了神。
他的腦海中突然想到了劉婆婆。
自己不是說好了要回去喝湯的嗎?
接著,他又想起了自己走出監護病房時,和老爹說的那句話。
“我一定會回來的,老爹。”
怎麽,自己不是說好了一定會回去的嗎,為什麽現在就放棄了呢?
真的沒有辦法了嗎?再想想,再想想!
在死亡的緊逼下,趙玉龍的大腦開始瘋狂地運轉,一個又一個的念頭浮上心頭,隨後又被瞬間否定,這個不行,這個也不行...
這短短的一秒,好像被拉長到了一百秒。
最後的最後,趙玉龍的大腦終於找到了解決的辦法!
是的,大腦調出了上一次趙玉龍如此真實地逼近死亡時的畫面與聲音。
只見一片黑暗中,一顆光點越來越亮,父親那憤怒地聲音再次在耳邊響起,
“回去!不許來!”
與父親的聲音一同出現的,還有那隻墨色玉鐲。
玉鐲?玉鐲!
對了,玉鐲可以帶我穿越!
只要我在炸彈爆炸的一瞬間穿越到異世界那邊就好了!
就在趙玉龍為自己找到活命的辦法而滿心歡喜的時候,他突然又想到另一個問題。
不對啊,我記得玉鐲上次帶我穿越的時候是通體墨色的,可我現在手腕上的墨色龍紋才剛充了一半,這也可以穿越嗎?
而且穿越的觸發條件又是什麽啊?!
但趙玉龍已經沒有時間思考了, 因為大腦在給出自己的解決辦法之後,就將趙玉龍從那種近乎時間停止的走馬燈的狀態中踢了出來。
而趙玉龍此時在空中的位置,也已經抵達了他所能估算出的,最好的空爆位置。
已經沒有時間讓趙玉龍再思考了,他只能遵循著本心,做出了最後的動作。
也就是將那隻從西裝男手上拔下來的鋼筆,狠狠地刺入他的太陽穴。
一次,兩次。
“記了你三次,還你三筆,我們之間的帳消了。
還有,對不起了老爹,我可能要食言了...”
在趙玉龍的腦海中閃過這最後一個的念頭後,西裝男胸口處的炸彈也檢測到了宿主的死亡,只見其胸口處的倒計時瞬間便從8來到了0。
然後,一團無比耀眼的光芒便從那裡爆了出來。
而在五秒鍾之前剛從警車上下來的安心的眼中,他隻來得及看到一個人抱著一大團東西從金頂大廈的樓頂跳了下來,然後就被身後的李想給撲倒了。
下一刻,安心便感到自己的臉被一股強烈的颶風刮得生疼,同時,因為是被仰面撲倒的,所以他的眼睛也因為直視了那團爆炸的火光而陷入了白茫茫一片,什麽都看不清。
除此之外,安心的耳朵也被震得短暫地失去了聽力,直到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陸陸續續地聽到了那從周圍不斷傳來的尖叫聲與哭泣聲。
而就連直視了爆炸火光的安心也沒有發現,在之前那個由炸彈產生的耀眼火光的旁邊,還有另一團白光一閃而逝,悄悄地從死亡的口中,帶走了趙玉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