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頭上的狗官聽著，我家將軍是大西王麾下馬營帥，奉大西王王命前來接受南江城。你們如果不想死的話，就速速打開城門投降！否則的話，等打破城池，定然殺你們一個雞犬不留！”

　　馬典成雖然打定了主意要屠城來發泄被戲弄的怒火，但是並沒有急著攻城，而是先讓人上前勸降。

　　要屠城也得先入城再說。

　　他們這次來根本就沒有帶什麽攻城器械，臨時製作的話也需要時間。

　　如果能靠著威脅將城門騙開那自然是最好的。

　　畢竟他們這一招也用過好多次了，反正死人也不會在意他們是不是說話不算數。

　　為了加強震懾，勸降的人還掏出了一顆人頭扔到了城下。

　　呂兆波視力甚好，認出來了那顆人頭:

　　“此人好像是劉嗣成的心腹劉全，應該就是劉嗣成派去閬中向流寇獻城之人，沒想到卻死於流寇之手。這些流寇果然凶殘野蠻，毫無信譽氣度可言。”

　　李恆心中對此頗為讚同。

　　對於流寇的威脅，李恆的回應也很直接，一箭射死了那個勸降之人。

　　雖然那人站在了一般弓箭的射程之外，但是顯然李恆也不是一般的射手。

　　此舉徹底激怒了馬典成，他舉著大刀怒吼起來:“給老子殺！殺進城去，雞犬不留！”

　　流寇開始攻城了。

　　李恆看著那些嗷嗷叫著著向著城頭衝過來的流寇，微微搖了搖頭。

　　這些流寇顯然是還將南江城當成了以往他們攻打過的每一座小城，以為靠著猛打猛衝就能嚇破守軍的膽子，讓他們開城投降，或是棄城而逃。

　　這一招顯然他們以前有過成功的經驗。

　　所以這次想要故技重施。

　　李恆看了一眼城下，轉頭看向了一旁的呂兆波:“呂縣尊，雖然流寇是一群烏合之眾，絕對無法攻下城池。但是此處還是有點危險的，不如下城暫避，此處有我坐鎮即可。”

　　呂兆波卻神態平靜，語氣堅定道:“既然李公子認為流寇無法攻上城，那老夫又有什麽好怕的?況且，李公子都能親冒矢石，臨危不懼，老夫作為知縣，又豈能安然躲在後方?”

　　沒想到老呂頭膽子倒是挺大，李恆也就不再多勸，只是讓人找來一副盔甲給呂兆波套上，又安排了兩名劍士在他身邊保護。

　　呂兆波雖然不願意下城躲避，但是也沒有拒絕李恆的好意，進入了城樓裡面在劍士的幫忙下換上了盔甲。

　　等他從裡面出來的時候，發現那些流寇已經衝到了壕溝前面。

　　因為壕溝前有土牆，後有深溝，所以流寇並沒有選擇翻越土牆，再跳入壕溝然後翻越這般麻煩，而是沿著李恆提前讓人預留出來的通道向前衝鋒。

　　那通道本就狹窄，最多能容納三四人並肩而行。

　　流寇們很快在幾處通道之中蝟集在一起，速度也慢了下來。

　　呂兆波心道這是一個很好的反擊機會，此時若是對著那幾處通道放箭，必然能給流寇帶來不小的殺傷。

　　但是一旁的李恆卻依然很平靜，城頭上也一點動靜都沒有。

　　呂兆波心中雖然有點焦急和疑惑，但是知道李恆顯然另有打算，也隻好按下心急，繼續旁觀。

　　他堅持留在城頭，一方面既有表達自己跟李恆共同進退，同生共死的決心之外，也想借著這個機會觀察一下李恆，看看他真正的臨戰能力。

　　雖然李恆此時依然沒有下令反擊，但是表現出來的異乎常人的冷靜和鎮定還是讓他心中生出欽佩之意來。

　　馬典成本來也以為城頭上的守軍會在他的手下在擠過那幾處通道的時候會開始反擊，已經做好了隨時鳴金收兵，讓部下撤回來的打算。

　　他雖然殘忍好殺，但並不是一個沒有腦子的莽夫。

　　這一波進攻看似是他被激怒之後的衝動之舉，但其實也是在試探城頭守軍的守城決心和反擊力度，以及城頭守將的能耐。

　　如果守軍反應果斷而且猛烈的話，他也會果斷讓部下撤回來，然後再想辦法繼續攻城。

　　可是沒想到越來越多的手下已經衝過了那幾處通道，而城頭上卻一點反應都沒有，甚至連一支箭都沒有射下來。

　　這讓他感覺到有些奇怪，心中隱隱覺得有點不對勁。

　　但是以往的經驗卻讓他又在想是不是城頭的明軍已經被己方的威勢給嚇的沒有了反擊的勇氣，所以猶豫之間也就沒有讓手下撤回來。

　　眼瞅著壕溝和城牆之間的賊寇越來越多，已經達到了兩三百之眾，而且這些人距離城頭距離也已經不到百步，最近的甚至已經只有三四十步之遠，最前面的一些流寇甚至已經向著城頭舉起了弓箭的時候，李恆終於舉起了右手的長刀。

　　“起！”

　　隨著他一聲斷喝，城牆上突然冒出了數百名弓箭手，全部快速地張弓搭箭對準了城下的流寇。

　　“射！”

　　又是一聲斷喝，數百張長弓頓時弓弦繃緊，發出咯吱之聲。

　　然後弓弦一松，數百支箭呼嘯著發出破空之聲，向著城下的流寇激射而去。

　　這波猝不及防地箭雨，讓城下的流寇頓時倒下了一大片，叫罵聲，慘叫聲頓時響成了一片。

　　尤其是那些舉著弓箭的流寇，更是被照顧的重點，死傷最為慘重。

　　馬典成在遠處只聽見一片怒罵慘叫聲，通過狹窄的通道也只能看見部分場景，雖然他卻看到了城頭上突然冒出來的數百名弓箭手的身影，心中頓時一沉，知道自己中計了！

　　城頭的官軍顯然並不是被他們嚇破了膽子，而是故意引誘他們靠近城下之後再突然襲擊，給他們以重大殺傷。

　　這些該死的官軍太狡猾了！

　　馬典成氣的破口大罵，急忙吼叫著讓人敲響銅鑼，讓剩下的手下趕緊撤回來。

　　在李家軍第一波箭雨洗禮下僥幸活下來的流寇其實不等銅鑼聲響起，就開始轉身往後跑了。

　　但是李恆自然不會就讓他們這麽輕松地跑回去，讓人繼續放箭。

　　而且自己也親自張弓搭箭，一箭一個流寇，完全地箭無虛發。

　　轉眼之間，又是數十名流寇背心中箭倒在了逃跑的路上。

　　而這時，李恆也放下弓箭，大喝一聲:“擊鼓！”

　　隨著一陣激昂的鼓聲響起，城門突然從裡面被打開，早就埋伏在城門洞之中的數百名長槍兵呐喊著衝出城門，向著流寇衝去。

　　馬典成見大勢不好，也顧不上那些還沒有逃回來的手下，一撥馬頭立刻向來路逃去。

　　剩下的幾百名流寇也急忙跟上。

　　對於流寇來說，一向都是擅長順風仗。一旦形勢不利，轉身就跑才是最正確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