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了！”

　　劉堅肯定道。

　　劉順先前還在想，是否會在此處見到更為精良的武器裝備，結果還真讓他找到了。

　　“這把七十二煉鋼刀怎麽賣?”

　　劉順向一名禿頂中年鐵匠問道。

　　鐵匠轉過頭來，一臉默然，隨口說了一個價格:“一萬三千。”

　　這價格著實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一萬三千?你這價開得也忒高了些！”

　　劉順驚訝道。

　　一萬三千足夠買兩把同品質鋼刀，甚至一副全身精製牛皮甲也不過才九千錢而已。

　　鐵匠似是見慣了劉順這種砍價之人，揮揮手道:“就是這個價，別家也一樣。”

　　劉堅拍了拍劉順肩膀，將其拉走。

　　“師弟，這價可不是他們定的。”

　　劉順到是也明白這個理兒，只是沒想到本地縣官會如此貪得無厭，直接價格翻倍。

　　話雖是這麽說，但劉順沒有想過，劉縣長能這麽做不也要出錢打點上面的人嗎?

　　軍隊集結，軍械不整，若想配置精良、齊全還要主將自掏腰包。

　　也難怪主將沒有豪族支持就難以養兵，不說糧草，單單配置武器這一項就夠喝一壺的。

　　前世的劉順對宦官如何可惡僅僅停留在盤剝百姓之上，從未想過這幫閹人的手還伸到一個小小縣城的軍需上來了。

　　又走過幾家鋪子，價格果然都是一樣。

　　劉順心中苦笑:這也算是另類的明碼標價，童叟無欺了。

　　各家鋪子裡武器種類繁多，但沒有見到強弩、甲胄等裝備，想來那些貪官汙吏也是有些分寸的。

　　與庫令推薦的幾家匠鋪定好章程，劉堅等人也無甚可買，徑直回了營地。

　　一日後，褚燕接到地頭回復，稱劉棄答應在官軍抵達唐縣當夜發動襲擊，褚燕帶人在營中放火為號。

　　得到確切答覆後，劉堅這才將計劃告知自己手下幾名重要人物。

　　劉堅此舉讓冥琛非常不悅，他認為劉堅這是不信任“自己人”。

　　冥琛雖未直說，劉堅仍能從其表情中讀出一二。

　　劉堅心中稍有愧意，決心日後彌補冥琛。

　　又休整兩日後，劉堅下令全軍拔營，向唐縣進發。

　　劉堅前腳剛離開，後腳就有人從鐵匠聚集之地溜進大山之中，向山匪通風報信。

　　山中傳信多靠令箭，遠比大軍行進速度快得多。

　　望都縣距離唐縣又非常之近，使得劉棄在官軍拔營後兩個時辰就收到了傳訊。

　　唐山山谷中，半山腰一處塢堡內，劉棄正在與自己的“狗頭軍師”扶報作最後商議。

　　“軍師以為，今夜是否該去襲擊敵方營地?”

　　扶報年紀三十許歲，面目英俊，雙鬢垂有美髯，捋著胡須道:“屬下以為，統領當一鼓作氣，趁其立足未穩，以有備擊無備，挫其銳氣，今冬可無虞也！”

　　扶報此人出身寒微，卻長了一副好皮囊，被唐縣一富戶相中引為贅婿。

　　他利用富戶的資源，讀了不少雜書，兵法、儒家經典都略知一二。

　　後來因為與富戶主人的小婢通奸被人發現，不得不逃入山中，落草為寇。

　　劉棄見他懂得兵法，容貌又美，甚是喜愛，遂將自己女兒許配給了這白面書生。

　　平日裡，劉棄更是對扶報言聽計從，每有決策，必問之。

　　褚燕第一次來唐山就發現扶報才是真正的“話事人”，因而以重金誘之，這才得以成為劉棄與張炳之間的溝通“橋梁”。

　　因為，張炳派別人來，根本過不去扶報這一關。

　　扶報現在能堅決主張出戰，自然是因為褚燕的關系。

　　但，他也的確認為褚燕的提議可行。

　　畢竟，劉堅率軍遠道而來，又正值冬日。

　　扶報猜測，無論是從發兵時機，還是朝廷可能會施加的壓力來判斷，劉堅肯定是想速戰速決。

　　只要能拖過這個冬天，人心思變，君心也思變。

　　保不齊，開春以後劉堅手下士卒都著急回去種田，天子也會以怠戰之罪撤換掉劉堅。

　　劉棄先前也聽扶報仔細分析過形勢，並對扶報所言形勢深表讚同。

　　“既然軍師如此確定，那本統領便親自帶兵去會一會這群不知天高地厚之徒！”

　　站在下首的一名渠帥出列拱手勸說道:“請統領三思啊！”

　　劉棄甚至懶得看說話之人一眼，因為這名叫梁成的渠帥從最開始就反對主動出擊。

　　他認為，本方優勢在於固守。只要固守不出，就憑官軍那點兵力根本沒有辦法入山圍剿。

　　一旦官軍入山，就如甕中之鱉，要殺要剮還不是他們山中之人說了算?

　　可劉棄帶人出擊，成功了還好說，若是稍有不測，很可能就會面臨與官軍在開闊地形作戰的處境。

　　簡直得不償失！

　　而且，他根本信不過褚燕，就像他信不過扶報這種貪財小人一樣。

　　就憑褚燕刻意與扶報打好關系這一點，梁成就不認為褚燕是個靠得住的人。

　　“梁渠帥，你的建議本統領已經聽膩了。”

　　劉棄不耐煩地擺著手，不想再聽梁成發言。

　　梁成卻絲毫沒有退卻的意思，他請求道:“請統領讓屬下帶一先鋒隊，先行試探！”

　　“夠了！”劉棄怒吼道:“梁渠帥！你帶的人少了就是去打草驚蛇，帶的人多了與本統領親自前往有何分別?”

　　梁成身側的幾名渠帥也紛紛出聲:“梁兄弟莫不是想要爭功吧?哈哈哈！”

　　劉棄手下聚集了一群亡命之徒，約有千人，各有領導。

　　每次下山鈔略，都是各憑本事。

　　因此，各個渠帥對於“爭功”二字非常敏感。

　　而且，從褚燕傳訊以及線報回復來看，劉堅率領的這一營士卒，大多是新兵蛋子，都是沿途招募的冬歇民戶，哪能跟他們這些刀口舔血半輩子的山賊比勇武，動刀子啊。

　　在他們看來，梁成就是杞人憂天，因為自己手下沒幾個人，撈不到多少戰功就不想別人去搞一波大手筆。

　　在一眾渠帥的冷嘲熱諷之下，梁成也無可奈何。

　　他長歎一口氣，揚天道:“梁某敢言，統領此戰必敗！只因統領聽信奸佞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