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乾在一旁提醒道:“程公,咱們也得下馬吧?”
“哦,對對!”
程昱慌忙下馬,與李乾一同走向劉順。
劉順也同樣大步流星走了過來。
“小子劉順,拜見程軍侯、李軍侯。”
“快快請起!”
程昱趕忙將劉順扶起。
劉順如此謙遜有禮,程昱也不得不開口誇讚兩句,李乾則對劉順部下之軍容讚不絕口。
遠遠望去,劉順軍隊中各個士兵身姿挺拔,排列整齊,長矛林立,間隔如一,大漆染過的盔甲在正午陽光下璀璨生輝,宛如一排排堅不可摧的銅牆鐵壁。
劉順心知程昱性格剛戾,恃才傲物,與人多迕,故而自降身段,以禮相待,不惜出營數十裡相迎,就是要反將程昱一軍。
程昱果然被打了個措手不及,被劉順佔了先手,順從地跟隨劉順一同西進,往大營方向而去。
“立定!”
隨著劉順一聲令下,全體步卒由雙腳岔開站姿轉變為雙腿並攏之態。
原本插在地上的長矛也被半扛在肩側,右手自然扶住矛杆,動作一氣呵成,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程昱、李乾看得一愣一愣,可更讓二人詫異的還在後頭。
“原地踏步走!”
劉順又是一聲號令,步兵陣列中發出齊整的踏步聲,所有步卒開始統一擺動手臂,原地踏步。
“向後轉!”
“嘿!”
隨著一聲應喝,全體步卒一邊踏步一邊順時針緩緩轉後,所有人步調完全一致。
待完全轉向後方,劉順再次下令:“立定!”
“請!”
劉順邀請程昱、李乾一同到陣列前方。
幾人落定之後,劉順又下令道:“齊步——走!”
“嘿!”
步卒開始邁著嚴整的步調,向前而進。
嗒嗒嗒的腳步聲一直從程昱身後傳來,他強忍著好奇心,不去回頭觀賞如藝術般的“齊步走”行軍。
李乾則沒有程昱那般包袱,他時常回頭觀望,嘖嘖稱奇。
“劉校尉治軍水平當屬一絕!”
劉順謙遜道:“不過是些花把勢,當不得李軍侯如此誇讚。”
跟隨在劉順手下步卒之後的兗州軍見了此等軍容,皆心懷感歎。
劉順手下這隻儀仗隊性質的部隊,乃是其精挑細選而出。
百人隊伍之中,每個人的身材都近乎相同。
被選中之人皆為出身卑賤的少年郎以及親信之後,市井流氓、遊俠豪客均不得入選。
這支隊伍中不乏異族之人,劉順想以此傳達出他眾生平等理念。
第二日午後,劉順帶領兗州軍抵達營地。
劉炳早已為兗州來客設下宴席,程昱等人方至便被劉炳拉入大帳落座。
“諸君,辛苦了!”
劉炳絲毫沒有長官的架子,笑意盈盈,端起酒盅,率先向兗州之人敬酒。
程昱一路前來,對下落周圍地形地貌也有了更深入了解。
今日見得劉炳大營落營位置,再觀其旗營布局,心中佩服不已。
“昱今日見得校尉布營之法,方知烏桓賊子為何慘敗。佩服,佩服!”
言畢,程昱將酒水一飲而盡。
李乾沒有程昱肚子裡那些墨水,只是憨厚一笑,跟著將酒水乾下肚皮。
“哈哈哈!仲德有所不知,落營選址、布局乃出自我兒之手也!”
劉炳自豪笑道。
“竟有此事?”
武明不由驚訝的質疑聲。
他自認熟讀兵書,卻也難以設下如此巧妙縝密營盤。
剛說完,武明便感知到一股寒芒向他刺來,正是程昱。
“哼!”程昱怒哼一聲,轉向劉炳拱手致歉,“妻弟無禮,請校尉勿怪。”
“欸!仲德才要勿怪!”劉炳擺手道:“世人以為我兒所獲乃是虛名,此大謬也!惟有親眼所見,方知我兒之妙才!”
程昱恭敬道:“校尉所言極是,昱深有體會!校尉之子將來必為我大漢棟梁之才!”
“哈哈哈!”劉炳笑得豪邁,“有仲德此言,某當連飲三大盅!”
劉炳軍中酒水是勾兌過的低度數酒,時長兩個半時辰的宴席也沒能將程昱灌醉,其酒量堪比盧植。
但程昱仍然裝醉,由武明攙扶回自己帳中。
回到帳中,程昱立刻恢復清醒,“子睿,你今日失言了。”
程昱輕飄飄的一句話,讓武明驚出一身冷汗。
程昱繼續道:“你可莫要被劉校尉一家的‘寬厚’表象所迷惑。他們出身比你我還差,卻能短時間身居高位,其城府遠比你想象得深!你真以為那小子是在恭候我等大駕光臨?那是給咱們下馬威呢!”
武明低頭認錯:“是,姐夫!明知錯!”
“不!不是你的錯。是我小看了他們,公允說得沒錯,此子當真不簡單!”程昱一把拽過武明,“子睿,我等乃客軍,就算日後去了下落,一切命令也要以劉校尉這邊為準,你可明白?”
“明白!”
劉炳帳內,劉順正親自為父親寬衣解帶。
“順兒,那程仲德不像是易於之輩啊!”
“呵呵。”劉順手上動作不停,“他若是易於之輩,兒還真就看不上了呢!不過,父親放心,他是個聰明人,能想明白該聽命於何人。”
“嗯,有你這話,為父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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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陽南宮東宮之中,天子正在閱讀加急送來的報捷戰報。
天子接到的戰報上不但有詳細文字描述,還有劉順繪製的插畫。
當讀到趙雲單騎衝出營寨,飛馬一合挑殺呼育丸,再看到照夜玉獅馬雙蹄騰飛,趙雲舉槊喊話的圖畫時,天子猛拍大腿,高聲叫好。
“好個常山趙子龍!得勝之後,朕必要親自召其來京,當面見識一下他的武藝!”
趙雲看向王甫,“這畫相當傳神,不知出自哪位大家之手?”
“額......臣屬實不知。不若下詔詢問?”
天子眉頭輕挑,“此等小事也值得下詔詢問?待得勝之後,全部召來京中,一問便知。”
“陛下英明。”
王甫長拜道。
“得了,得了。你們都下去吧,讓朕一個人在此,朕要仔細品讀這封捷報。”
說完,天子雙手抬起,抖擻袍袖至合適位置,拿起捷報書認真閱讀起來。
王甫與周圍幾名小宦官使了個眼色,幾人識趣地退出宮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