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被召到沮陽的劉炳正在太守府內參與軍事會議。
大堂內,朱龜高居上首,其右手邊第一位便是劉炳,劉順立在劉炳身後紋絲不動。
劉炳右手邊依次落座幽州別駕從事田整、治中從事劉元起、兵曹從事程普、簿曹從事劉子敬,泰山人鮑信、淳於鄰、魚淵。
朱龜左手邊第一位坐著敗軍歸來的臧旻,臧旻左手邊依次為破鮮卑中郎將田晏、臧旻護軍司馬孫堅、田晏軍別部司馬張純。
朱龜今日並非要審判,或是斥責敗軍之將,而是召集眾人來商討將功補過的計劃。
臧旻、田晏大敗歸來,所部將士殘存十之二三,寧城那邊還在遭受鮮卑人圍堵、猛攻。
若是三線皆敗,劉炳那一場勝仗可抵不掉朱龜要遭受的懲罰。
這便是為何朱龜要召回劉炳,將運量事宜交給劉堅處置。
這個時代的人,多少都有些迷信,他認為劉炳、劉順二人就是他的福將,且劉順此子年少而多謀,看人奇準,說不定能有什麽好計策。
朱龜一改往日和氣模樣,嚴肅道:“本將軍希望諸位摒棄政見不合,一同出謀劃策,力爭在夏校尉一方取得戰果。”
朱龜此話一出,田晏立馬附和道:“將軍所言極是,我等當通力協作,反敗為勝,以償聖恩!”
說完還不忘向南面拱手致敬。
朱龜看向面無表情的臧旻,臧旻只是默默點頭,並未說話。
今日乃是劉順首次見到臧旻、孫堅二人。
臧旻身形並不魁梧,身量約有七尺三寸,卻顯得異常精悍,臉上的傷疤彰顯著往日的血勇。
二十三歲的孫堅則有七尺八寸左右,渾身肌肉虯結,濃眉大眼,英武非凡。
見孫堅年紀輕輕就留起了絡腮胡,劉順猜測此人當是須發濃密之人,欲望也得是相當之強烈。
據說當日臧旻逃跑至關口附近,被鮮卑人追上,正是孫堅帶人斷後,往複衝殺才讓臧旻脫身。
孫堅臉上絲毫沒有戰敗後的失落,反觀張純則是一臉沮喪,低著頭,一聲不吱。
劉順心中暗歎:這張純可真夠倒霉的,當個中山國國相遇到國王遇襲,好不容易托關系混上了別部司馬,還險些喪命草原。如今逃回內地,又要面臨被檻車押送入京的窘境。
劉順越想越好笑,隻得拚命忍住笑意。
朱龜開始向眾人詢問有何對策,田晏站出來說道:“請將軍與某兩千人嗎,某必提檀石槐人頭送與將軍!”
朱龜對田晏的發言不置可否,準確來說是直接無視了田晏的話,轉而看向臧旻,問道:“子豐(臧旻字)有何妙計?”
臧旻拱手道:“回將軍,旻以為,為今之計,當保北上寧城糧道不絕。”
臧旻就是來走過場的,朱龜非要讓他出主意,他便只會說些車軲轆話。
“嗯。本將軍必定會保證糧道不斷。”
朱龜見臧旻不願出主意,也不再多問。
朱龜又向劉炳投去詢問目光。
劉炳在來沮陽的路上就與劉順探討過,劉順稱朱龜必然要拚盡全力以功補過。
劉炳當時問劉順有何良策,劉順隻說了四個字——“出奇製勝”。
“炳以為,為今之計,只有‘出奇製勝’四字耳。”
劉炳用兒子的原話答道。
正如劉順所說,眼下這種形勢,想要有所建樹,只能兵出奇招,行險一搏。
但劉順還未想好到底該如何行險,他希望有人能提出個大概方向,以作參考。
“‘出奇製勝?’?劉校尉可否細說?”
就在此時,兵曹從事程普突然朗聲道:“將軍,屬下有奇策!”
這絕非程普、劉炳提前商量好了在此唱雙簧,程普確實有自己的想法要闡述。
只是,他的計策太過行險,沒有人起頭,他是絕對不敢妄言的。
眼見朱龜心腹大將劉炳開了頭,程普再也忍不住。
“哦?德謀且說來聽聽。”
朱龜對自己手下這名兢兢業業,頗有容貌風姿、計謀策略且善於應答論對的兵曹從事很是喜歡。
“喏!”程普起身走到輿圖前,“根據先前回報,鮮卑大軍已經將西邊幾處出塞要路封鎖,並屯下重兵。其目的就是為了防備我軍繞後襲擊圍攻寧城的檀石槐本部。”
眾人紛紛點頭表示認同。
“既如此,我軍隻可繞道出擊!”
朱龜雙眼微眯,“從何處繞道?盧龍塞的北上之路也有鮮卑駐軍把守。”
程普的手指點在“徐無縣”上,又沿著徐無縣一路指向盧龍塞北鮮卑駐軍所在。
“從徐無縣東北的礦場繞山道北上,可直插鮮卑守軍所在的濡水西岸。冬日一到,濡水結冰,我軍可從其上通過, 配合盧龍塞守軍攻下鮮卑駐軍。鮮卑駐軍只有西北方向一條出路,我軍佔住河谷北向,鮮卑人斷無逃生可能!”
程普奇兵路線見下圖:
程普所說行軍路線屬於無終道的一段,只不過......
“此段路途在夏日可行,冬日積雪,如何行軍?”
說話之人正是朱龜的功曹鮑信。
鮑信是何等聰慧,他在得知臧旻、田晏大敗的當日就已經開始找奇襲的路線。
無終道當然有被考量在內,可親身看過之後,鮑信認為無終道就是一條死路。
“不然!”劉順出聲道:“在下有一工具可涉雪地,甚至可以說,在雪地行軍更為順暢!”
朱龜大喜,“竟有此物?!”
“請將軍稍待,在下這就去為將軍取來一觀。”
“好,好!”
不多時,劉順便將一套滑雪設備拿到堂中向眾人展示。
“這兩根長棍為滑雪杖,這兩條長板為滑雪板。只要將雙腳捆在滑雪板上,以滑雪杖扎入雪中向後推送即可前行。”
說完,劉順便操作起來,讓眾人有個直觀感受。
朱龜見了這等設備,心中不由大鼓,問道:“這東西真能讓人在雪上行軍?”
劉順就知眾人會有此疑慮,於是帶著眾人出城,去到西側山中,充分展示了自己的滑雪技巧。
劉順在白雪皚皚的雪山上閃轉騰挪,揮灑自如,速度之快讓眾人難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