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屍體都堆起來燒掉，別給狼崽子們招來！”

　　剛剛處死一名鮮卑人的劉順聽到有人大聲喊道。

　　尋著聲音看過去，劉順見到喊話之人雙手各持一短戟，袖口擼起，露出粗壯有力的前臂，方正的國字臉上按時風霜，口鼻之間茂盛的八字胡像是從鼻孔中長出一般，上面掛滿冰碴。

　　在此人身旁，一名手持長劍的無須青年格外顯眼。

　　“玄德！”

　　劉順一眼便認出青年是劉備，大叫出聲的同時飛快上前。

　　“劉少君！”

　　劉備聽到有人叫自己，定睛看去，竟然是許久未見的劉順，心中不由欣喜。

　　二人激情相擁，不需任何言語描述，唯有真情流露。

　　“劉少君，我來為你介紹。”劉備翻掌指向國字臉，“這位是鄒破虜。”

　　劉順抱拳一禮，“在下劉順，見過鄒校尉。”

　　鄒靖從劉備處聽得不少關於劉順的傳奇故事，如大多數人一般，他隻當是友人間的互吹互擂，可今日得見，且不說劉順斬首幾何，單論如此年少就敢於隨軍穿行百裡雪山繞後突襲這份勇氣，就當得一句稱讚。

　　“玄德沒少向本校尉提起你，當真是英才出少年！”

　　“鄒校尉謬讚了。”

　　鄒靖一擺手，“實話實說罷了。此戰，我軍大獲全勝，俘虜甚重，爾等可為首功！”

　　“全賴校尉出擊果斷，將士用命！”

　　劉順謙虛道。

　　鄒靖強忍住沒有讓自己嘴角咧得太開，“你且去後方休息吧。”

　　鄒靖還要親自帶人打掃一遍戰場，也就是收集人頭，顧不上與劉順多言。

　　劉順知趣地拱手退後，與劉備尋到趙雲等人，一同向東邊走去。

　　沒走多遠，眾人就見到閻柔正在為烏桓人與漢軍做軍功交易。

　　鄒靖的功曹想要從烏桓人手中收走人頭，但烏桓人不想白白送出手，遂請閻柔從中作價。

　　“閻知事，你可真是走到哪都離不開老本行啊！”

　　劉順走上前來，調笑道。

　　“去，去！”閻柔沒好氣地指著漢、烏兩邊人員道:“沒見我這忙得不可開交，還來添亂。”

　　劉順早就見過“人頭交易”，對一顆人頭大概能換什麽東西心裡有數。

　　“為了給閻知事省些氣力，這些人頭我劉氏商會統一作價買了送給協助漢軍作戰的烏桓兄弟。”

　　閻柔看向鄒靖功曹，“公孫功曹怎麽看?”

　　公孫然知道本家與劉家的關系，便做了個順水人情。

　　“此事當然可行，還請少郎君作價。”

　　劉順伸出三根手指，“一顆人頭三百錢。”

　　“三百錢?少郎君當真嗎?今日一戰少說也有兩千首級！”

　　公孫然瞪大了眼睛問道。

　　正常行情下，一顆人頭約莫值八十到一百錢，具體要看敵人是誰。

　　漢末時期，對鮮卑人的斬首幾乎沒什麽獎賞，一顆人頭能要到五十錢都算多了。

　　劉順這一下出了六倍的價格，不讓眾人震驚才怪咧！

　　劉順自然有他的用意，所謂千金買馬骨可比這耗費得多。

　　幾十萬、幾百萬對於現在的劉氏商會不過是灑灑水而已，但對於常年駐守邊疆的戰士卻是一筆不菲收入。

　　“怎麽?公孫功曹是嫌太少嗎?”

　　公孫然連忙擺手，“不，不，不！在下絕無此意！只是......少郎君當是輕裝而來......”

　　“功曹放心，我會寫下字據，日後商隊到來自會結清。”

　　劉順有紙張與藥酒背書，已經在冀州境內開始使用“飛券”進行貨款結算。

　　“飛券”此時並非貨幣種類，而是一種“欠條”。

　　由於劉氏商會旗下商品需求量太大，產能跟不上，因而往往有人拿著貨物來交換，卻無法及時得到換品。

　　這類人在收到飛券之後，可以通過飛券編號於日後按順序取貨。

　　飛券由特殊紙張製成，上有劉氏商會彩色印花(以活字印刷印製，根據貨品不同花紋、花色各不相同)、甲乙雙方印信、簽字，各執一半，與虎符類似，難以仿製。

　　突然，眾人聽得一陣夾雜著漢語與烏桓語吵鬧聲。

　　放眼望去，竟然是漢軍與烏桓人正在持刀對峙。

　　“發生何事?”

　　公孫然怒容發問。

　　“公孫功曹！”漢軍士卒見公孫然走過來，心中頓生底氣，“這群烏桓狗要與咱們搶戰利品！”

　　烏延青筋暴起，駁斥道:“我等與漢軍有約，此戰過後，戰利品皆歸我等所有！”

　　“放你娘的烏桓狗屁！”漢軍士卒破口大罵，“俺們校尉說了，戰後誰拿到的就是誰的，憑啥子讓給你們?嗯?你說憑啥子?”

　　“你！你們漢人不講信用！”

　　“烏桓狗也要談信用?哈哈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話！”

　　“你們是想與我等動刀子嗎?！”

　　漢軍士卒面對烏桓大人的威脅毫無懼色，反而嘲笑道:“看看你們這一身打扮，真動起刀子，不過就是給俺們平添幾個斬首罷了！”

　　閻柔趕忙上前攔在兩夥人中間，“烏延大人所言不差，戰利品確實歸烏桓人所有。”

　　“什麽?！這片土地本來就該他們來守護，見到鮮卑人勢大就跑回塞內躲起來，俺們幫他們奪回來，還得給他們好處不成?”

　　“這......”

　　這名漢軍士卒說得在理，閻柔一時竟也無言以對。

　　“哈哈哈，這位壯士說得什麽道理?”劉順大笑道:“烏桓兄弟與我等漢人守望相互，出兵相助本為分內之事，何談好處?”

　　“不過，”那士卒剛要反駁，卻被劉順抬手止住，“我漢家兒郎確實付出了血汗才贏得此戰，功不可沒。這戰利品確實歸烏桓兄弟所有，但我劉順願意以市價購買，贈送給有功之士。”

　　劉順此話一出，在場能捋清的面帶驚訝，捋不清的在空中比比劃劃，試圖弄明白其中邏輯。

　　過了好一陣，兩方士卒才轉過彎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道:還有這等好事兒?

　　“咳咳。”公孫然輕咳一聲，“這位少郎君乃是劉氏商會少當家的，說話算話。”

　　聽公孫然這麽一說，眾人再無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