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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1982有個家》四百七十二.會養魚的帶魚候
火勢一下子就熊熊!

 火焰燃燒的都是篷布、泡沫箱和風帆這種易燃品,而這些東西有個問題就是松散。

 本來它們是被固定起來的,繩子綁住篷布、篷布蓋住泡沫箱。

 如今火焰燃燒、大風呼嘯,繩子燒斷了、篷布燒碎了,風吹的猛烈很容易就導致它們被吹起來了。

 偏偏這會海上來了個鐵索連船,周圍緊密排列的都是船,火焰落在船上就能有新的易燃物被引燃。

 這家夥整個船區四處起火!

 王憶頭皮發麻本能的想要跑路。

 還好他看過報告知道這火最終造成的結果不是它所能展現出來的那麽凶殘恐怖。

 現在火焰大是因為燒了一些松散的易燃物,實際上漁船做過防火處理,不會像是木質建築一樣容易焚燒起火。

 社員們不知道這點,他們脫掉棉衣蘸了海水在船上又跑又跳要去展開救火工作。

 可是火勢凶猛、火場恐怖,他們下意識停下了腳步。

 這時候王憶揮臂高呼:“同志們跟我衝!”

 “考驗我們積極性和可靠性的時候到了,快點去撲滅火焰!”

 他硬著頭皮就上去了。

 社員們一看他上了立馬跟著往上衝,王祥賴個子小、長的結實,下盤穩、爆發力強,一馬當先跑到了前面喊道:

 “王老師你別進去,你外面指揮!我來、同志們跟我來!我們上!”

 這會顧不上推讓,王憶衝到鄰近一艘船上用衣服撲打剛起火的塑料布,幾下子把火焰給抽滅了。

 此時岸上、船上都已經有人反應過來,‘救火啊’、‘走水了’的喊聲此起彼伏。

 王憶他們最先反應過來、最先深入了火海。

 這火勢看起來凶猛嚇人,其實主要就是篷布帆布都是一層布,它是易燃物,攤開後容易燃燒也容易製造出恐怖的火場景象。

 實際上救起火來要比進入燃燒建築物更容易。

 不說別的,現場沒有什麽煙霧就讓救火變成了容易事,火場導致的人員傷亡很多是跟煙霧有關。

 現在煙霧全被大風給吹跑了……

 王憶拚命甩動濕衣服,感覺衣服輕了就意味著水甩掉的差不多了,趕緊趴船上再去水裡擺弄兩下子,爬起來繼續甩衣服。

 王祥賴撿到了一個不知道是氈子還是什麽的東西,很能吸水,被他雙手舞弄的跟少林寺亂披風一樣。

 ‘啪啪啪’的拍打聲連綿不斷,他很快把一艘船上的火焰給撲滅又往裡推進。

 社員們從一邊開始推進,王憶喊道:“注意救人、注意火場有沒有人!”

 “這裡有人!”一艘船上響起個慘叫聲。

 王祥賴跟滾地龍一樣‘呲溜’一下子溜過去,一腳將人踹倒把濕漉漉的氈子拍在他身上,將燃燒的火焰給拍滅了。

 這人大喊道:“輕點、哥哥輕點,疼啊!”

 王祥賴罵道:“命都沒了還疼呢!知道疼就是沒死、快走、快點走!”

 “裡面還有人!”漢子哭著喊。

 王憶也趕過來了。

 這艘船應該就是起火的中心點,它船上火焰燃燒最頑固,因為有一張桌子和靠近的船板燃燒起來了。

 王祥海急匆匆趕來,手裡抓著個水桶喊道:“王老師你先出去!”

 王憶說道:“滅火!”

 王祥海要去打水,可船是一艘大船,離著水面有點高,靠手抓水桶碰不到水面。

 他見此二話不說跳入海裡將水桶灌了水舉起來,王憶趴在船上抓住水桶提手拎上來,兜頭一桶水在桌子上,火焰立馬被壓製。

 這船上也有水桶。

 王祥賴撿了扔給王祥海,王祥海在海裡踩著水、倚著船身,給水桶灌水後急忙舉過頭頂:

 “賴子你趕緊!”

 王祥賴趴在船板上絕望的揮舞手臂,就差三公分、四公分的能抓到水桶可就是抓不到:

 他長得矮,是個五短身材!

 這把他氣炸了,著急之下本能就想往下跳!

 可這會下面有人了,跳下去有什麽用?

 王憶過來拉住他,趴下抓水桶遞給他,這樣王祥賴爬起來拎著水桶又去滅火。

 又有人從船艙裡踉踉蹌蹌的鑽出來。

 火焰已經引入船艙了!

 王憶見此對王祥賴喊:“先滅船艙裡的火!不能讓它從裡面燒起來!”

 王祥海再次舉起個水桶,王憶接了遞給王祥賴。

 三人一個打水一個接水桶一個去灑水。

 倒是成了流水線作業,效率很高。

 最後又有人從船艙裡鑽出來,叫道:“我草怎麽這麽大的雨?不是光有風沒有雨嗎?怎麽倒灌船艙啦?”

 先前第一個出來的漁民上去抓住他衣服給他一個大耳刮子,吼道:“著火了船著火了!你喝傻了嗎?”

 又有社員手持濕棉衣上來。

 王憶起來抓著他拉到船邊說:“海叔在下面,你拉他給你的水桶!”

 這時候需要有人指揮。

 他是最合適的一個人了!

 王憶看著三面火場喊道:“第一組往東、第二組往西、剩下的中央!”

 “有什麽用什麽救火最要緊!”

 “能提起來的燃燒物也別碰——別往海裡扔、別碰,虎子你別碰,就用濕衣服給拍滅它、不要碰它、不要碰……”

 這火場只是看起來聲勢浩大,實際上沒有木材、煤炭、油料燃燒,有些東西燃燒的很快,一旦沒有引燃四周可燃物或者說被風吹走,那船上火焰就熄滅了。

 可問題就是它看起來聲勢浩大,這把不少人給嚇尿了。

 岸上的人驚慌失措跑來救火。

 但這不是在地面上這是在船上,跑著跑著就散了,跑著跑著就沒了——有人一腳踩空掉海裡去了……

 所以現場特別亂、特別嘈雜。

 王憶看的無語了。

 他大概知道報告上為什麽有那麽多損失了,無組織救援就跟開玩笑一樣,哪怕現在現場氛圍緊張他都忍不住笑:

 有人在船上絆倒了滾一圈,罵罵咧咧爬起來揉著膝蓋往前走又一腳踏空掉入海裡!

 後面的同伴又忙著救人,一個個跟無頭蒼蠅一樣亂轉,噗通噗通跳下水……

 這幾人是真倒霉,可這個場景是真有點搞笑。

 岸上的幹部們意識到救火人群亂糟糟的不頂用,他們開始喊叫著組織人手進行救火工作。

 反而還是天涯小隊這邊效率高。

 他們以小組為單位開展工作,彼此配合、工具趁手,很快從一邊突入了火場中心,把中心幾艘船上的火焰給滅掉後又往外推進。

 滅火速度很快。

 最終趕來救火的人越來越多,加上火場中心已經被天涯小隊給控制住了,火災終究被撲滅。

 王憶累了個不輕。

 身上累也心累。

 哪怕他知道大火沒有蔓延成焚燒了整片碼頭的火災,可是看著那麽多船著火、火勢還那麽猛烈,他還是感到惶恐。

 另一個他也擔心社員救火過程中會出事。

 有些人太莽了,看到木桶或者木凳子著火了,他們直接抓起來扔到水裡去。

 這樣很容易被灼傷手上皮膚!

 王憶趕緊把人召集起來,喊道:“都過來都過來,各小組的組長把組員召集一下,看看有沒有缺了人、有沒有缺了人?”

 “狗呢?老黃、老黃!老黃在沒在這裡?”

 王東虎喊道:“老黃在呢,你不是讓我看著它嗎?它一直在我這裡!”

 王憶說道:“行,你把人看好了。來來來,清點人數……”

 “王老師你說的不對,是把狗看好了。”王東虎說道。

 王祥海推開他說道:“都到他麽這時候了,你上來這股子認真勁了!”

 現場亂七八糟。

 小組長開始組織點人。

 人都在。

 不過多多少少出現了點燒傷,有的是手被灼傷了、有的是臉上皮膚灼傷了,火勢這麽複雜,救火難免有點小傷。

 灼傷、燒傷不好治療。

 但王憶在22年買過燒傷藥膏和噴霧,都在他小藥箱裡帶上了,他拿出來先用酒精清洗傷口消毒,再往上抹藥膏或者噴藥水。

 他們這裡忙活著,孫柏的聲音響了起來:“哎哎哎,王老師、王老師?”

 “最開始救火的是你們的隊伍是不是?我聽人說是天涯島的,是你們的隊伍是吧?”

 他領著縣裡漁業指揮部的幹部踩著船照過來。

 王憶打開手電給他照著路,說道:“對,是我們,我們的人恰好在這邊,看見有船上起火就趕緊過去了。”

 “不過這火是真快,急趕慢趕,我們過去的時候這火勢就蔓延開了……”

 孫柏跳上他們的船,笑道:“哈哈,行行行,你們乾得好、同志們乾得好啊!”

 他上來拍拍王憶肩膀又去拍鄰近社員的肩膀,很用力、很高興:

 “今天你們立功了,立下大功了!誰也沒想到這海上會發生火災,結果它這火災偏偏還真就是發生了!”

 “幸虧你們救火工作開展及時,剛才我在辦公室就看見火光了,這火太猛烈了,今晚風又大,要是讓它燃燒起來,咱們這裡的漁船都危險!”

 “特別是那些機動船,你說火要是燒進船的油箱裡這怎麽辦?雖然咱們用的是柴油,是吧,這柴油一般點不燃,可在火場裡它能燃燒呀,它一旦燃燒起來、爆炸了,那損失更大了……”

 “孫局長,最早展開滅火工作的同志是你們縣裡的小隊嗎?”有人扯著嗓子喊道。

 孫柏回頭喊道:“鄧科長,是我們縣裡的同志!魏總指揮來了嗎?”

 “對,總指揮肯定得來啊,這火災太嚇人了,總指揮剛才就來了,在查看、清點這個火災造成的損失。”鄧科長喊道。

 孫柏拍拍王憶肩膀說道:“走,帶上同志們跟我走,我領你們去見見市裡的大領導!”

 王憶笑道:“是魏崇山魏領導嗎?我認識他,不知道他還記不記得我。”

 孫柏聽後並不詫異,說道:“他肯定記得你,你是葉領導的孫子,魏領導跟葉領導關系很好,昨天咱們來到佛海後,他還找我問過葉領導的身體健康狀況呢。”

 他們踩著船上了火場中心船,這會船上和周圍幾艘船上密密麻麻站了得有上百號人。

 魏崇山正在對幾個幹部樣子的人開訓:

 “……你們連值班員都沒有安排?啊?回來了就回去喝酒睡大覺?”

 “特別是你劉成中,你說你酗酒這個毛病改不了了是不是?啊?火都燒成這樣了,你還在睡大覺?把你叫醒了你還罵人?”

 他幾乎是氣急敗壞了,伸手指點著一個中年人就跟要戳他一樣。

 中年人很沮喪,腦袋垂的很低,幾乎是彎下腰了。

 魏崇山看著他這幅慫樣更是生氣,揮手忍不住想要打人。

 但注意到這麽多幹部在這裡,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放棄了這念頭。

 這樣他順手指向旁邊的人,說道:“農學習,你們縣漁業指揮部由你來帶,這個劉成中我看他是不成器,把隊伍交給他我不放心!”

 旁邊的中年人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剛被擼掉的老領導,弱弱的說:“總指揮,我覺得這事是有……”

 “我什麽我、有什麽有?”魏崇山怒視他問道,“你就直說吧,你乾不乾的了?”

 “乾得了你給我乾,乾不了你跟劉成中一起回你們縣裡,回去等著組織上的審查!”

 農學習一聽這話急眼了,趕緊昂首挺胸立軍令狀:“請總指揮放心,我一定好好帶隊,帶領同志們加班加點開展作業,提早完成……”

 “行了行了,別在這裡說有的沒的,給我好好乾就行了。”魏崇山不耐煩的說,“好歹把這個工作安全負責好,要不是今晚——今晚最早是福海天涯小隊最早開展的救火工作是吧?”

 “是的!”孫柏樂呵呵的說道。

 他領著王憶等人擠上船。

 魏崇山借著燈光看見了王憶,臉上露出點笑容:“王老師,還記得我吧?”

 王憶說道:“魏領導您這話說的,我們隊裡每個人都記著您呢,都期待著您能再上我們島去指導工作呢。”

 魏崇山笑道:“好,等你們磚窯廠的機器送到了,等你們磚窯廠開工了,我一定得過去看看!”

 “今晚是怎麽回事?”他關切的看向天涯小隊的隊員們,“同志們怎麽穿的這麽單薄?”

 王憶說道:“我們本來穿著棉衣的,結果發現起火了,我們便趕緊脫了棉衣蘸水來滅火……”

 他把事情從頭到尾介紹出來。

 魏崇山聽到一半脫掉身上大衣給王祥海:“這同志渾身都是水啊!這是冬天、冬天呀!快快快,你穿上我衣服先回去……”

 他對一個幹部喊道:“楊縣長,你們縣裡的澡堂子現在開著吧?”

 幹部說道:“領導,現在我們各單位的澡堂都是24小時開放,對外接待來參加漁汛作業的同志們使用。”

 魏崇山甩手說道:“那讓這些功臣們還待在這裡幹什麽?王老師,你留下吧,其他人跟著楊縣長去澡堂子!”

 “快快過去,同志們快去泡個熱水澡!”

 他又對另一個青年幹部招招手:“小萬啊,你數一數同志們的數目,審批一批軍大衣給同志們。”

 青年說道:“好的,領導,我明天就打報告。”

 魏崇山一跺腳、一瞪眼:“還等到明天幹什麽?立馬打報告,我來簽字。把效率提高起來,爭取讓同志們洗完熱水澡就穿上軍大衣!”

 王憶訕笑道:“魏領導,不用給我們發軍大衣吧?我們也只是幹了力所能及的工作而已。”

 魏崇山愣了愣說:“啊?我的意思是審批一批軍大衣借給同志們穿,到了你這裡成給你們發軍大衣啦?”

 聽到這話。

 王憶愣住了。

 結果魏崇山一拍他肩膀笑了起來:“跟你開玩笑,你還把我的話當真啦?”

 “區區一件軍大衣而已,我至於這麽算計嗎?同志們可是立下大功,獎勵一件軍大衣不算什麽,等我跟其他幹部商量一下,再決定怎麽獎勵你們。”

 他環首四顧,空氣中還有焦糊味。

 這讓他心有余悸:“今晚的海風太大了,火仗風勢、風助火勢,這場火從爆發到你們滅火才用了不到半個小時,是嗎?”

 王憶說道:“沒具體掐算時間,不過頂多半個小時吧?”

 魏崇山感歎道:“就是風太大了,太危險了,要是這場火鬧起來,咱們這裡就成火燒赤壁了!”

 僅僅從環境來看。

 確實有這個危險。

 諸多船只為了躲避肆虐的大風全靠在一起、綁定在一起,要是大火燒船而無法控制,真就是火燒赤壁了。

 不過現在的船不管是木船還是機動船都有防火設計,材料上跟三國時代已經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但只有王憶知道這場火災最終影響並不像大家夥預料中那麽可怕,其他人不知情,他們只要是看到過當時火情的就會以為這場火災會很嚴重。

 畢竟當時篷布帆布之類的易燃物燃燒後的場景實在太驚人,恐怕絕大多數人都沒有經歷過火災更別說這麽驚人的火災。

 火焰鋪天蓋地的場景讓人看後到現在依然心驚膽顫!

 他們議論紛紛,心有余悸。

 這樣在他們眼裡,天涯小隊可是立下不世之功了。

 孫柏作為主管領導更是上綱上線,他感歎道:“實不相瞞,總指揮,我當時透過窗戶看見港口上空出現火紅色後嚇到了!”

 “我以為這場大火已經燒船了,咱們太多的船聚攏在一起,還用鐵索給固定了,這樣要是大火燒船那沒辦法將它們分開呀。”

 另一個幹部也說道:“對,我在岸上看見起火後就是怕會燒船,一旦燒船咱們這次的冬汛就算完蛋了。”

 “還冬汛呢,這麽多船一旦都被燒了,多少人得傾家蕩產?”魏崇山嚴肅的說道,“這裡的船屬於集體的已經不多了,主要是個人承包或者個人購買的。”

 “船老大們有不少是貸款買的船吧?”他放話問四周。

 好些人吆喝起來:“對,我貸款一萬六買的!”

 “我是個人用房子抵押給生產隊然後承包了我們隊的船,要是這船燒了我全家都得無家可歸!”

 “這船就是咱們漁民的命根子啊!”

 有人喊道:“所以咱們得感謝最早發現漁船起火進行救火工作的同志,大家夥給他們呱唧一下子呀!”

 四周頓時響起了鼓掌聲。

 掌聲劈裡啪啦,跟放鞭一樣熱烈。

 魏崇山嚴肅的說道:“鼓掌是應該的、撲滅了火災高興是應該的,但是,喪事不能當喜事辦!”

 “今天火災怎麽引起的?港口的消防工作是怎麽開展的?為什麽撲滅火災竟然是依靠了咱們人民群眾才成功?”

 “這也就是天涯小隊的同志們恰好在船上,他們才能第一時間發現火災展開行動,如果他們沒有在船上呢?嗯?!”

 受到他的質問,港口的幹部和消防單位的幹部全低下頭了。

 他們的苦日子要來了!

 有人問王憶道:“王同志,大晚上的起了大風,你們小隊的同志怎麽沒有回去睡覺?”

 王憶說道:“因為先前我發現有人在觀察我們小隊的漁船,我去偷偷探聽,聽見他們在討論今晚要趁著大風天給我們製造點麻煩!”

 魏崇山聽到後眉頭頓時皺成川字形:“這是什麽人?他們好大的膽量!”

 王憶搖頭說不清楚:“他們私下裡討論了兩句,然後便離開了。”

 “這裡光線不好,看不清他們的樣子。”

 孫柏問道:“是不是咱們昨天碰到的那些人?”

 “怎麽回事?”魏崇山問到。

 孫柏便把昨天碰到船隊來搶他們魚群的事說出來,特意強調了後面一群人趕來助拳結果被他們報警抓捕的結果。

 魏崇山問道:“張廣才同志在這裡沒有?”

 有個治安局的幹部走上前說道:“魏領導,我們張局正在局裡開會,這次冬汛到來後,來到本縣區域的人員成分很複雜,犯罪行為增加明顯,已經引起了我們的重視。”

 魏崇山說道:“這裡就有一起明顯的犯罪行為,或者也可以說是犯罪未遂行為。”

 “所以你回去跟張廣才同志匯報一下,這件事不要麻痹大意,必須得調查清楚真相,將犯罪行為扼殺在搖籃之中!”

 幹部敬禮說道:“是!”

 後續統計工作開始展開,所有船隻回港後禁止明火留船,特別是沒有人看守的漁船,人下船、火種也得下船!

 海風越來越大,魏崇山把軍大衣讓給王祥海了,於是他的秘書就勸他先下船。

 魏崇山讓王憶下船了,他要了一個離船幹部的軍大衣,留在船上親自盯統計調查工作。

 王憶這邊把事已經乾完了,離開碼頭回家。

 他們從夜市街道穿過,一群幹部簇擁著王憶,在他前後左右、說說笑笑。

 一是因為王憶晚上立下大功;二是他們剛得知這就是福海葉長安的孫女婿。

 葉長安跟魏崇山的關系很近,跟諸多高層領導關系更近!

 而眾所周知,葉長安的親人裡只有一個寶貝孫女……

 這麽些領導幹部從夜市上穿過,難免引起一些人的注意。

 一處餛飩攤位的帳篷門口走出幾個人,老板出來送人。

 他一扭頭看到了被一群幹部簇擁在中間的王憶,然後他盯著王憶看。

 突然回去對老婆說:“把價格調回平時的正常價,趕緊調,現在就調!”

 老板娘茫然的問道:“你怎麽舍得調下來了?”

 老板哭喪著臉說:“他娘的,前頭那個過來警告咱們的真是國家幹部!你出去看看就知道了,咱縣裡好幾個幹部陪同在他身邊!”

 “他娘的,剛才那個老頭瞎雞脖子的裝行家,他差點害慘我!下次讓我撞上他,非得給他眼睛打腫了不可!”

 鄰近攤位也有人忙著調價,低聲說:“前面還有咱縣裡治安局的領導,我還從沒見過那領導這麽熱情的去招呼個年輕人。”

 “拍馬屁呢,能不熱情嗎?”

 “草,碼頭上剛起了火災,這些幹部就拍馬屁……”

 “噓!管住你的嘴巴,不怕被冷風灌一肚子涼氣呀?”

 風已經越來越大,冬夜也越來越冷。

 來到夜市的食客越來越多。

 然後他們發現,今晚好些攤位上的食物菜肴價格比前面兩天都要便宜。

 相傳是政府派專員來調查個體戶們臨時漲價、擾亂經濟市場秩序的行為了。

 這讓漁民們分外開心:讓你們這些黑心資本家宰人,就得辦你們!

 夜裡冷,王憶回到倉庫後就鑽進自己睡袋入睡了。

 耳塞一戴,誰也不愛!

 大風吹了一晚上,第二天起床風還是很大,海浪‘砰砰砰’的往岸上甩。

 這種天氣下除了千噸以上的巨輪,尋常漁船不敢出海。

 今天白天不用出海,王憶尋思著給自己找點事乾。

 比如去找一下那個叫帶魚候的人。

 這家夥好像挺會養魚的。

 正好生產隊打算把防空島和紅樹島周邊海域都給利用起來,王憶想領著生產隊辦海水養殖。

 他先收拾爐子吃早飯。

 早上煮泡麵吧,往裡多打點雞蛋,這樣吃個豚骨湯泡麵進肚子,熱乎乎的能量高,而且安全又衛生,多好。

 他正在領著人忙活煮麵,外面有人陪著笑臉問:“福海天涯島的王憶王老師是在這裡嗎?”

 正在門口跟老黃打鬧的王東虎抬頭問道:“你是誰啊?”

 這人繼續陪著笑臉說:“我、我叫周大圓,是佛海這裡的人,我聽說福海的王憶老師住這裡?我想過來拜訪拜訪他。”

 聲音說的挺低的,但王憶隱隱約約的聽見了這聲音。

 他一聽是周大圓來了,這不是就是他今天想去找的帶魚候嗎?

 於是他趕緊出門去問道:“是誰找我?”

 門外站著個瘦瘦小小的中年人,頭髮花白、皮膚黝黑,臉上總之掛著愁眉苦臉的笑容:

 很奇特的表情,明明在笑,可卻總能讓人看見笑容背後的苦澀之意。

 看見王憶出門,周大圓趕緊點頭哈腰,還伸手摘下帽子給他行了個不倫不類的禮:

 “您是王憶王老師嗎?那個我叫周大圓,我們當地人給我起了個外、外號,叫帶魚候。”

 王憶衝他伸出手。

 周大圓手裡拎著點東西,見此把東西放下快速在大腿外側擦擦手,陪著笑臉上來跟他握手:“您是王憶王老師?”

 王憶說道:“對,周同志您好,您為什麽要來找我呀?”

 周大圓說道:“是這樣的,是這樣的,那個我早就聽說過您的大名,您有本事,您是大學生,您有文化。”

 “那個,那個昨天有海洋專家來我們縣裡,我慕名去拜訪他們來著,然後我本家周家一位專家給我介紹了您。”

 “周松嶺、他叫周松嶺,您認識他吧?他說你們談過,說您對海洋養殖這一塊工作很上心,人有眼光、也有知識。”

 王憶笑道:“別您您您的了,都是同志,你叫我王憶、王老師、王同志都行。”

 “你說的周松嶺是一位戴眼鏡的老專家?眉頭這裡有點傷痕?”

 周大圓急忙點頭。

 王憶引他進門,說道:“那你進我們宿舍來坐坐吧,我們這裡條件不怎麽樣,你湊活著坐坐。”

 周大圓對於他的招待頗有些受寵若驚,連忙說:“不用客氣不用客氣,謝謝,謝謝王老師了。那個啥,你們吃早飯了嗎?”

 王憶說道:“還沒有呢,正坐著。”

 周大圓將帶來的網兜遞給王憶:“我這裡有點墨魚鯗,那個你們看看,看看喜不喜歡吃,喜歡吃的話可以配合當早飯,這墨魚鯗是我娘曬的,曬的可好了。”

 他整個人的精神狀態不是很好,可能平日裡被人嘲笑的太多或者怎麽回事,特別不自信,眼神遊移,說話容易絮絮叨叨:

 “我娘常常在屋簷下曬墨魚鯗,曬乾後,用鐵絲串起來吊在屋裡的椽子下,不招蟲不招老鼠,可好了。”

 “這墨魚鯗曬的絕對好,你們早上要蒸飯吧?把它直接、直接給蒸熟,然後一條條的撕下來下飯,好吃。”

 “要不然等中午,對,中午。可以用水浸泡一下切塊來紅燒,要是肥肉切上幾塊肥肉,那味道可好了。”

 “要不然做成糟墨魚吧,貯放在瓦罐裡,想吃時取一隻來蒸煮,這墨魚鯗曬的好,一上鍋起了蒸汽就有香味溢滿屋子,很誘人的……”

 說到這裡他抽了抽鼻子,突然笑道:“你們早飯做了什麽?好香!”

 王憶看帶魚候這個樣子有點可憐。

 他拿了個鋁飯盒給周大圓,說:“我們煮了面條吃,來,一起吃一碗。”

 周大圓推辭:“我吃過了,在家裡吃過了。”

 王憶看看他那削瘦乾巴的樣子,就知道他日子過的不怎樣,吃早餐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第一鍋泡麵已經燜熟了,他給周大圓舀了滿滿一飯盒。

 周大圓點頭哈腰的說:“多了、多了,吃不了這麽多,一半就夠了。”

 王憶說道:“吃吧,咱們一邊吃一邊聊。”

 周大圓感激的說:“好,好的,王老師那真是不好意思了,過來的早了,嘿嘿,我太心急了……”

 王憶說道:“周同志你別客氣了,來,咱們坐在門口吃,涼的快一些。”

 一鍋泡麵給社員們很快分完, 王祥海把開水倒進去又準備下第二鍋。

 周大圓看著他從一個大袋子裡摸出一個個的面餅扔進鍋裡,很吃驚:“呀,王老師,這不是面條,這是方便麵啊。”

 王憶說道:“都是面,來,吃吧。”

 周大圓卻突然感動起了。

 他看了眼王憶低下頭,吸了吸鼻子說:“王老師,謝謝你、謝謝你,你真是好人,好人啊!”

 社員們在旁邊起哄:“這還用你說?我們王老師肯定是好人!”

 王憶揮揮手讓他們滾蛋,又笑道:“上門是客,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嘛,來,周大圓同志,慢慢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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