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激活天涯島的漁場,王憶還需要買魚蝦蟹飼料。
大量購買!
天涯島漁場已經兩次投放蝦蟹海參鮑魚之類的東西了,物種數量沒問題,生存能力也沒問題,現在要解決的就是個飲食問題,他得大規模的往海裡投放飼料。
這事還挺頭疼。
他需要的飼料多,光靠買的話恐怕開支會很大,於是他準備買下一個小飼料廠,專門生產魚蝦蟹飼料,然後找人開船不斷往海裡投放。
野生蟹和野生大蝦都擁有極強的捕食能力,王憶判斷他只要往海裡撒上飼料,它們自己會去找到這些食物的。
他買了太陽能電池板讓工人搬上船,又給之前買ups的那胸狠女老板發了個微信,微信轉帳支付了定金,讓她幫自己再進貨一台ups。
最後就是飼料廠的事,他把這事跟邱大年和鍾世平都說了一聲,讓兩人幫自己尋覓一下轉讓的小型工廠。
處理完這些事,他又去隨便的采購了一些糧油物資搬運上船。
等到夜色降臨,他便開船出海,最終開門全搗鼓進時空屋的三輪車上去。
這麽一忙活天色就很晚了,他回到82年又從時空屋往丙-110號倉庫搗鼓東西。
這次可就簡單了。
三輪車開出去,直接頂起車廂卸貨即可。
天色太晚,碼頭的工人早就回家了。
這時候只有漁船靠港,貨輪即使停靠了也不會在夜間卸貨,所力工們沒有什麽活。
王憶回公務員小區睡覺,這家夥一晚上可是夠累的,他洗了個澡衝了個涼,躺下就沉浸入夢鄉中。
本來他計劃著想趁天涯二號停靠在市裡碼頭上,再采購一批的蝦蟹海貨送到22年的天涯島海域。
可是太累了。
而且想想沒有必要,他承包下天涯島是為了掩護自己的一些機密加上玩票,並沒有指望漁場能給他出產多少東西。
這樣他迷迷糊糊的琢磨了一下,自己去82年就是為了享受淳樸鄉情和輕松生活的,這怎麽還得玩命乾活?
乾個屁,不幹了!
帶著這心思他睡得可就踏實了,一覺醒來天蒙蒙亮,他出小區隨便買了點早餐,吃飽喝足回到房間裡,從地下室穿回丙-110倉庫。
秋天的清晨開始涼爽下來,王憶穿著短袖出倉庫的時候恰好有一陣海風吹過來,吹的他當場打了個噴嚏。
天色一亮,碼頭上可就忙活起來。
他找人將糧油和一些布料染料之類的東西搬運上天涯二號,開著船回生產隊。
天涯二號在海上行駛的並不穩當,隨著波浪上下顛簸著。
但王憶已經習慣了這樣的行船方式,心裡很平靜,一點不帶恐懼的——
反正要是有危險出現,他就立馬開船門回安全屋,至於這船什麽下場他不管。
保命要緊!
時空屋真是個好東西,最大程度的保護了他在海上的安全。
出海行船最怕的是什麽?
在海上無依無靠,一旦遇上險情那基本上就得把命撂在海裡了。
可是有了時空屋就不怕了,王憶可以隨時返回時空屋,再隨便找個地方落腳,很安全。
所以他自己開船的時候,反而格外悠然。
船行幾個小時,天涯島映入眼簾。
九月的上旬,外島日光海色依舊耀眼,只是隨著船行,躍海而來的風卻多少透上一點涼意。
秋天的島嶼開始帶上紅色和黃色,可海卻變成了綠色。
綠海蕩漾,風清淺。
初秋也清淺。
不知不覺之間,八月還很炙熱的陽光變得柔和起來,海水逐漸變了顏色,無盡碧綠一直綿延到天邊,堆疊的海色如風中搖晃的青色錦緞。
秋風如歌,不急不躁,王憶去拉開駕駛艙的窗戶,有一陣風從容不迫的從他身邊吹過。
天涯二號距離天涯島越來越近,近的能看清島上北面的絕壁,也能看清壁立千仞下的滔滔白浪花。
於是明明浪花朵朵、明明波濤滾滾、明明秋風吹蕩,可王憶看著天涯島後心裡還是感覺寧靜。
回家了。
天涯二號繞過島嶼,有在山上耕田的人看見了他便立馬招手。
王憶按下喇叭。
“嗚嗚……”
恰好是下課時間,好些孩子從操場跑到山邊往下看,口中吆喝著‘王老師回來了’。
有一些老太太一邊隨意閑聊一邊在島嶼四周的礁石上趕海。
她們看到天涯二號靠上碼頭便過去問:“王老師,吃不吃辣螺?”
辣螺是海貨中的辣妹子,這種海鮮真的帶辣味。
王憶停好船後不急著搬運貨物。
他隨手拿了點散裝白糖上碼頭,給老太太們一人分了一小袋同時問道:“嬸子、老奶你們找到辣螺了?”
老太太們沒跟他客氣,接過白糖後笑逐顏開,然後紛紛給他看手裡的小桶。
桶裡的就是辣螺。
這東西不好看,有個大殼子呈紡錘形,殼質堅厚,殼面是灰綠色和黃褐色的,上面有一些突起,摸起來凹凸不平,頗像荔枝殼,所以它的學名就叫疣荔枝螺。
王憶翻看了一下還真有不少辣螺,他好奇的問:“咱漁家不是有句話叫‘三月三,辣螺爬滿灘’,這不該是農歷的三月三前後,辣螺才多見嗎?”
一個老太太說:“嗯,三月三開始天氣暖和了,氣溫升高,辣螺就會離開坐窩爬上灘頭岩來產仔,咱婦女孩子就喜歡趁著這個時候去海邊撿辣螺。”
三月三,踏沙灘。
這個時間段能撿到的可不只是辣螺,王憶第一次去梅花灘趕海就是這麽個時節,那時候海灘上的貝類都多。
三月三的辣螺帶黃最肥美,可是秋天的辣螺更鮮美。
秋天辣螺主動爬出來的少,不能撿,得去摳、去夾。
這小東西喜歡棲息於潮間帶中下區的岩礁,群居,找到了就是一大片,撿起來往籃子裡一扔就是收獲,比內陸的婦女在收麥季節撿麥穗還要輕松。
老太太們跟他說春天能撿辣螺,秋天一樣能夾辣螺,教他在岩石縫隙裡找辣螺。
王憶還得去上課,就說等自己中午頭下課了再過來找。
本來他周一上午回不來,秋渭水跟他換了班,給五年級學生上音樂課。
這樣王憶回來了,他便把班換了回來。
現在他專門做校長就行了,用不著再當班主任,五年級的班交給祝晚安了。
學生們不敢在祝晚安面前調皮搗蛋,因為王狀元在虎視眈眈——他認了孫征南當師傅,於是孫征南叮囑了他,誰敢在祝晚安的班上調皮搗蛋就讓他下狠手去收拾。
王狀元對此非常聽話,他還一心想跟著師傅學習單手碎磚頭的絕活。
他已經考慮過了,他爹的骨頭肯定沒有磚頭結實,等他練會了這一手,他爹再打他,那他就給他爹斷兩根骨頭助助興!
王憶回來又上了兩節課,然後放學他出辦公室,王向紅給他拎過來半桶辣螺。
徐橫湊上來看,問道:“這是什麽螺?我怎麽沒吃過?”
王憶說道:“辣螺,你沒吃過?那你今天可以跟我一起去吃,這螺帶辣味,可有意思了。”
徐橫在吃的問題上從不客氣,立馬讓他給自己留一份:“我正好愛吃辣。”
王狀元趕緊提醒他:“這個不好吃,又苦又辣的,徐老師你還不如去我家吃飯呢,我家今天中午包餃子,蛤蜊黃瓜餡水餃,可鮮了。”
徐橫說道:“沒事,你讓你媽該下水餃就下水餃,我會去端一盤的,回來就辣螺吃。”
小學生才做選擇題,老師都要!
王狀元等著吃水餃,像少年啦一樣飛馳著離開。
徐橫謹慎的問:“王老師,這東西真發苦啊?”
王憶說道:“我吃的也不多,反正我吃著挺好吃的,有股子獨特味道。”
“辣螺的苦和辣都是尾巴上邊的綠色東西導致的,你們要是不愛吃的話就剔除。”祝真學說道。
他挺喜歡吃辣螺,中午頭準備打二兩酒下辣螺。
海邊人家吃海鮮強調原生態烹製,最大程度地保留食物的原汁原味。水煮辣螺可謂把這一點做到了極致。
送來的不光辣螺還有一些海貝。
這些辣螺、海貝的都已經衝刷洗乾淨了,並且放進海水裡吐過了泥沙,仔細聞一聞能聞見香油味,肯定是老太太們要給王憶送禮,就特意在海貝吐泥沙的時候點了香油——
香油能促使海螺海貝吐泥沙。
漏杓要幫王憶來處理辣螺,王憶沒讓他麻煩:
“你給學生打飯就行了,今天中午做的什麽?嘿,西紅柿炒雞蛋啊?行,明天做個醬爆茄子,我這次帶回來的大醬多。”
來門市部買豆腐乳的社員聽到他的話很感興趣的問:“王老師這次帶回來的是什麽醬?”
王憶說道:“甜面醬、豆瓣醬和辣椒醬都有,四叔你要打點嗎?我還沒有搬上來呢。”
老漢擼起袖子說:“我不急著吃,你這裡的醬好吃,但我還是愛吃豆腐乳,這東西抹在餅子上,太對味了!”
王憶說道:“我覺得還是蝦醬跟餅子對味。”
老漢笑道:“你愛吃蝦醬?那行,等天氣冷點了,我給你做一罐子!”
漏杓提醒王憶說:“王老師,水開了,下辣螺吧。”
王憶用大灶前的太陽能灶上的鍋子來下辣螺,這東西很簡單,水燒開了“嘩啦啦”的倒進去,燙上一兩分鍾撈出來裝盤,不用放任何調料就能吃。
秋天的辣螺足夠的鮮香美味!
撈出辣螺他倒入不鏽鋼盆子裡放樹下的桌子上,又弄了一盆子米飯和一小盆的西紅柿炒雞蛋。
今天中午主食就是西紅柿雞蛋蓋飯了。
老師們不急著吃飯,先圍坐在桌前一人拿一根自己剔的竹簽,挑去螺厴,插進竹簽一旋轉就能旋出整個螺肉。
王憶放入嘴裡然後品了品,滋味很鮮美,辣味和苦味都比之前吃的幾次要輕。
辣螺的辣是一種挺不錯的味道,完全不同於生薑辣椒還有大蒜的辣,用外島人家來說這叫辣的沒有火性。
徐橫吃了兩顆後搖搖頭,嘀咕道:“我還是去吃我的餃子吧。”
王憶蹬了他一腳:“你還真去啊,人家家裡都不夠吃呢,想吃餃子今晚咱們自己包。”
他對大灶吆喝一聲:“漏老師,今晚咱們包水餃,牛肉餡的。”
打飯的學生們聽到這話,當場流下口水。
牛肉餡的!
王憶對他們說:“明天也給你們吃水餃,豬肉丸子的。”
學生們立馬開心的歡呼。
徐橫隻好坐下,端過碗來準備乾米飯。
祝真學教他說:“徐老師你不愛吃這味道就把螺肉尾巴給掐掉,這樣剩下的全是鮮味,你可以弄點醬油拌一拌,很下飯。”
徐橫不愛吃,王憶覺得正好。
他很喜歡辣螺的味道,那種甘香中帶點不經意的辣,輕易就將人們的食欲提升到了最高點。
而且螺肉豐腴鮮美,咀嚼在嘴裡帶點脆生生,很合他的口味。
不多會,他面前便堆積了好些螺殼。
王憶吃過飯後去散步。
他在山間搜索著看了看,山上的栗子已經熟透了。
有三三兩兩的栗子開始脫落下來。
於是他溜達到王向紅門口的時候便進去坐了坐,說出天冷以後不做涼菜做糖炒栗子的想法。
王向紅放下碗又吃了口鹹鮁魚,說:“咱們隊裡要做糖炒栗子?這個東西我吃過,真挺好吃,可是需要糖啊。”
王憶說道:“糖不是問題,我計劃著做成兩種,你吃的是帶殼還是不帶殼的?”
王向紅說:“當然帶殼了,不帶殼怎麽炒?”
王憶說道:“帶殼能炒不帶殼也能炒,帶殼炒用的白糖很少;不帶殼炒那用的就多了,不過更好吃,等到時候你嘗嘗,真是好吃!”
王向紅說道:“那行,今年板栗入庫咱們不賣也不分了,都留著給你做糖炒栗子。”
“以前隊裡的栗子分給社員們後都是蒸了扒著吃,那東西還挺噎人的。”
王憶笑道:“噎人說明咱的栗子質地還不錯,比較面,這種很適合做去殼的糖炒栗子。”
“然後支書你下午在大喇叭裡喊一喊,我把咱們社員的全家福照片都從城裡拿回來了,下工後讓家家戶戶出個人過來拿回去。”
聽到這話埋頭乾飯的秀芳驚喜的抬起頭:“哎呀,王老師,你把照片拿回來了?那我家的也拿回來了?”
王憶說道:“都在船上呢,全用相框給拾掇好了,回家之後掛起來就行。”
秀芳這下子也不吃飯了,一定要去看看這照片。
她只有結婚時候和王東方一起拍了個合照,那照片還沒有她的手大呢,而王憶給隊裡拍全家福的時候說過了,這照片跟一塊窗玻璃那麽大。
王向紅咳嗽一聲說道:“等下工了統一領取,別利用特權去辦事。”
放在以前,王向紅說這麽一句話秀芳肯定老老實實的照做。
屁都不敢放一個。
畢竟王向紅是支書也是她公公,雙重威信,雙倍壓力。
但現在王憶的存在活躍了社員們的心和情緒,秀芳對公公也不那麽害怕了。
她笑道:“支書同志,我不是利用特權去辦事,我是準備幫咱們王老師辦事。”
“那麽多的照片呢,都帶著相框子,這恐怕不好收拾,所以我去幫王老師收拾船艙,要不然會累壞他自己的。”
王向紅沒話說了。
他重新端起碗夾起鹹鮁魚吃了起來,說:“那你去幫他忙活忙活吧。”
秀芳不吃飯了,擦擦手激動地說:“王老師,走呀!”
王憶領著她上船艙。
秀芳看著船艙篷布下的商品咂舌:“這麽多東西呀?”
王憶掀開船艙角落的篷布,這裡是紙殼箱。
每個箱子裡都堆放滿了相框。
他找出王向紅家裡的全家福遞給秀芳。
秀芳拿到後頓時樂了起來。
照片沒有精修,但洗之前照相館幫忙調整了光線,這樣照片上的人影便更加的清晰了。
只見在這張照片上,王向紅端坐在一把太師椅上,王東方和秀芳分列在兩邊。
他們背後是家裡的屋門。
連同門窗都拍進了照片裡。
照片上王向紅表情嚴肅、面色凝重,王東方咧著嘴傻樂呵,而自己則捏著衣角在害羞的笑。
她越看越是歡喜,笑道:“哎呀娘呀,王老師,看到這照片我把那天你給我們拍照的事全記起來了。”
“哈哈,你說我不自然是吧?你看我公公,他才不自然呢,你看他手還掐著膝蓋哩!”
碼頭下有人不睡午覺出來找辣螺、泥螺,他們聽到秀芳的笑聲便抬頭問:“秀芳,啥事這麽開心啊?懷上了?”
秀芳叫道:“好你個嬸子,哪壺不開提哪壺,我倒是想懷上呢,可國家有政策,號召晚婚晚育,我家裡商量說再過兩年再要孩子。”
“再過兩年要孩子的想法是對的。”一個老太太說道,“再過兩年咱隊裡的日子還要更好過,日子越好過,你到時候坐月子越舒坦。”
“那你到底在笑什麽?”又有人問。
秀芳趕緊藏起照片說:“不跟你們說,哈哈,等今天下工你們就知道怎麽回事了。”
下午輕勞力們幫忙把船艙裡的貨物全搬進了門市部。
於是傍晚日落時分,大喇叭裡響起王向紅的聲音:
“各位社員請注意、各位社員請注意,王老師前面給咱們家家戶戶拍了全家福呀,嗯,拍了照片,全家福大照片。”
“這次去滬都,王老師把照片洗出來了,那麽家家戶戶出個人吧,嗯,出個人過來領你們家裡的照片……”
廣播聲傳向全島。
本來說說笑笑回家裡的社員們紛紛趕來山上。
正好有幾個人拎著小桶來找王憶:“王老師,又撈了一點辣螺,你愛吃給你送過來。”
“支書說要領全家福照片?那照片洗出來了?”
王憶打開一個箱子,說道:“對,四奶、老嬸你們都是一組的哈?一組人家多,我慢慢找找——嗯,這是老嬸你家的……”
他找到一個照片遞出一個去,很快全找齊了。
拿到全家福大照片的幾個社員跟秀芳一樣的表情,歡喜的合不攏嘴:
“這是我家的、這是我家的,哎呀,真好,真好,你看我哈哈,我當時也沒梳頭,這下子好了,哈哈,鬧笑話了……”
“我家這個拍的好,一家六口子都在上面,嘿嘿,你過來,我家大米還抱著家裡剛要來的狗崽呢。”
“王老師、王老師,我來領照片了,是要發全家福照片吧?”
王憶說道:“是要發照片,你們等等吧,你們副組長來了沒有?讓副組長協助我來發照片。”
他看到了楊文蓉,招手說:“小楊老師你過來,我把你們的結婚照帶回來了,還有這個,這兩本字典是你男人去了滬都給你買的禮物。”
“他剛到滬都別的事沒乾,趕緊去找百貨大樓的圖書部給你買書呀,說要支持你考大學。”
楊文蓉抱著兩本比磚頭還要厚實的字典頓時就紅霞飛雙頰了。
她撫摸著嶄新的書封喃喃說道:“是《新華大字典》和《中英文字典》,這太好了,我、我其實一直想要一本字典,但是挺貴呢。”
特別是當了教師之後,她更覺得自己需要有一本大字典。
在她的上學生涯中,她的老師們但凡是正經的教師,都在辦公桌上放一本大字典。
如今她也有字典了,不只是一本,是兩本!
而且這還是自家男人送的!
她看著正和王憶夫唱婦隨的秋渭水,突然便有些悵然了。
她想念丈夫了。
放學回家的學生們又蹦蹦跳跳的跑回來,跟著母親或者奶奶看照片。
有學生打開了楊文蓉的箱子,拿起照片一看,叫道:“小楊老師的好看!”
旁邊的人湊上去看了一眼,對正在走來的王向紅笑道:“支書過來看,嗨呀,這張照片上的你年輕又好看。”
這是麻六和楊文蓉的結婚照。
王憶特意叮囑了照相館,給他們做了簡單的精修,主要也是調整光線又給優化了面色,面目線條沒有動,這樣可以讓人顯得好看一些但不至於好看太多。
王向紅背著手上來看了看,頓時也笑了:“這照片怎麽拍的?你看小楊老師更好看。”
楊文蓉又去拿起一個照片,然後抿嘴來笑。
她拿給左右的社員看,大家紛紛笑。
這是王憶當時抓拍的那一張,抓拍了王向紅正在往下撤煙袋杆。
支書在訕笑、小兩口在哈哈笑,楊會想笑又不敢笑……
都顯示在了照片上。
這讓大家夥很新奇,因為這年頭拍照片流行的是一絲不苟、面含微笑。
現在還沒有抓拍這一說。
楊文蓉拿給王向紅看,王向紅有點不樂意,說:“這不是我的醜照嗎?”
王憶笑道:“支書,這是抓拍,拍的人正常的反應,更加真實!”
他又對社員們說:“以後我準備給大家夥也抓拍幾張,拍點大家日常生活中的照片,這樣過些年大家回頭看看照片,就能想起自己以前的日子。”
“這樣好不好?”
社員們有免費照片拿自然說好。
何況他們想一想,這樣確實挺好,有紀念意義。
王憶說道:“城裡的學校有什麽小廣播員、小記者,那咱們隊裡的小學也要培養幾位小攝影師!”
正在竄來竄去的學生們聽到這話頓時圍了上來問:“王老師你是什麽意思?是讓我們拍照片嗎?”
“給我們用真照相機?”
大人趕緊往後拉孩子,對王憶說:“王老師可別亂來,這照相機多金貴的東西呢,不能讓他們碰,碰壞了怎麽辦?”
王憶笑道:“學生們不是咱們大人以為的那麽毛躁、毛手毛腳,得信任他們、給他們機會。”
“這樣,我再聯系人買點舊的、被淘汰掉的老相機,然後在咱們小學組建一個小攝影社,到時候看看哪些學生表現好,就讓他們去做小攝影師,由他們來記錄咱們社隊的生活。”
攝影社是什麽東西,社員們不了解。
可是讓自家娃娃有機會端起照相機,這對他們來說是能夠理解的大好事。
他們想的更遠——要是自家娃娃能成為小攝影師,那就可以拿到照相機,等到了過年時候走親戚,大家族一起吃飯,讓自家娃娃端著照相機出去來一張照片:
那得是多有面子的事啊!
他們暢想一番便開始合不攏嘴。
王憶和副組長們將所有全家福都發了出去,但社員們拿到照片後沒有離開,而是磨磨蹭蹭的問王憶:
“王老師你看我家這娃有沒有當照相師的天分?”
王憶笑道:“大家別著急嘛,這事要慢慢考察,秉持公正公開的原則給所有學生一個機會,也會給咱們隊裡一個交代。”
這樣大家夥沒話說了,只能抱起相框高高興興的回家。
最終隻留下了王向紅。
王向紅瞅瞅他,說:“王老師你真是個花錢小祖宗,你花錢是真舍得啊。”
王憶說道:“錢這東西是賺出來的,可不是省出來的,支書你真的你信我就行了,咱隊裡能在積攢下足夠錢的前提下給社員們改善生活。”
今天又有人去夾了些辣螺送來。
而昨天也有人送辣螺過來,社員們得知王憶愛吃辣螺,紛紛去搜尋了送過來。
這也是王憶願意一個勁給隊裡投資的原因。
社員們是知恩圖報的人,只要王憶喜歡吃什麽、他們又有這個東西,那一定會優先給王憶送來。
就比如雞蛋,社員們都知道王憶愛吃鮮雞蛋,所以天天有老人瞄著自己雞的屁股,下了蛋趕緊送過來——
雞蛋到了門市部還熱乎著!
辣螺多了吃不了,這東西被認為是寒性食物,不能多吃,否則傷身。
漏杓便給王憶做辣螺醬。
漁家家家戶戶都會做辣螺醬,特別是農歷三月潮汛時辣螺會大量集中地出現,漁民撈的多了吃不掉,就會製成辣螺醬。
辣螺醬易於保存,可以作為“長羹下飯”。
這東西王憶可以帶去22年,22年野生辣螺越來越鮮見了,他看到翁洲漁業局還有政策,辣螺也有禁撈期。
漏杓跟王憶說了一聲給他做辣螺醬,然後讓大迷糊帶走辣螺去挨個洗乾淨。
辣螺要說好吃還得鮮吃,他又挑了一些個頭飽滿的給王憶做水煮。
大迷糊這邊洗出辣螺來,漏杓便敲破辣螺。
別小瞧這個簡單的敲,還是需要耐心和技巧的,最好把辣螺豎起來細敲,這樣敲出來的螺肉不會太碎,且能使殼與肉在蒸熟後更容易分離。
要做辣螺醬最好光取螺肉,要不然就連肉帶少許殼,只有這樣才能成醬。
配料很簡單,食鹽、薑絲、白糖就是足夠了,封入罐子裡再倒點白酒封起來。
他做好一罐子衝王憶笑道:“辣螺醬挺好吃的,配米飯可下飯了,一個禮拜以後就能吃。”
王憶一邊吃著水煮辣螺一邊說道:“好,等著一個禮拜以後嘗嘗你的手藝。”
今晚的辣螺吃起來簡單,水煮的這些辣螺也是敲過的,然後連殼帶肉隔水清燉。
王憶拆開碎裂的殼用舌頭一點就能把肉點出來,清水煮秋辣螺真是鮮甜可口,帶一點辣味,回味悠長。
吃過晚飯他給楊文蓉、王新國和一些願意來學習的人上晚課。
王新國悄悄問他:“王老師,你能不能給我也捎帶兩本字典?我好幾年沒念書了,有些字都還給老師了,有一本字典我覺得更……”
“行,你不用解釋,我給你買兩本字典,等著明天讓大義把消息帶給麻六。”王憶打斷他的話。
他琢磨著可以給學生們一人買一本小字典,有字典學習起語文確實要更方便。
結果用不著王東義給他帶話了。
下半夜銷售隊搖櫓回來,然後有人便嚷嚷:“小楊老師,你男人回來了。”
隊裡人聽到這話便嘻嘻哈哈的笑起來:“哈哈,老六肯定是想媳婦了,想的受不住從滬都跑回來了。”
楊文蓉這會正在教室裡做題呢,聽到這話很驚喜的站起來。
她也想自家的男人了。
王憶挺納悶,麻六怎麽會這麽突然的就回來了?
麻六回來帶了一挎包的煙,跟社員們見面就遞上去一包煙。
還不是最便宜的經濟,是豐收牌香煙,大豐收。
隊裡人見此便問道:“六子, 你發財了?怎麽這麽大方?”
旁邊的人推了這人一把說:“你這話說的難聽了啊,老六啥時候不大方?咱隊裡買發電機,人家就給捐了身上所有的錢,你怎不念人好?”
“我哪裡不念著他的好?可是這一人一包大豐收呀,這不是發財了是什麽?”說話的社員反擊道。
麻六笑嘻嘻的說:“不是我發財了,是咱們隊裡發財了,哈哈。”
他說這話的時候已經來到山頂了,王憶聽到後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問道:“滬都的生意這麽好做?”
麻六說道:“王老師,是富民街小商品市場的生意好做!我草,太好做了,咱們要發財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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