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梵音依舊穿著凌晨時的繡茶花的白色廣袖長裙,風雅端麗,翩然若仙。與鄭朗月對視間,她先開口問候:“鄭少君,有禮了。”
鄭朗月神色高冷卻不失親近,不過這種親近是屬於同類人才可享受到的。這些驕子們都有著自己的傲氣,哪怕明面上他們親和謙遜,但骨子裡的疏離傲慢怎麽都無法抹消。
如同之前鄭明舒沒有詢問聞梵音的意見,直接替她安排好一切便能看得出來。
沒有詢問,沒有商議,單單只是通知便可知這地位是不平等的。
而今,聞梵音用醫術折服了這群人,讓他們將她納入同一個圈子裡。
鄭朗月回禮道:“聞谷主有禮了,請坐。”
聞梵音從善如流的坐下後,好奇問道:“少君來此,是已查到上章真君的線索嗎?”
鄭朗月並不覺得她詢問這個問題突兀,因雲霄真君的關系,謝家人天然對上章真君有特別的關注。
他直言說道:“無憂傳信來,提到他與雲悅二人順著上章河流域,經過神醫谷和白骨林。繞過斷魂崖,在斷魂崖與深淵西北方接近弘農地界,有一個偏遠的村子。那裡有上章真君的線索。”
他眼神一閃,神色慎重道:“那個村子的位置很古怪。往西北方向走,便是鎮魔塔。往東北方向走便是深淵。直接朝東方走,屬於斷魂崖。若朝南走,便來到弘農。”
聞梵音聽罷,動作隱秘地看向純熙。
純熙此時心裡正直呼好家夥,鳳鳥盟完全沒有收到有這麽個村莊的消息。單是這令人無法放松的位置,便注定它不會沉寂。
可偏偏無人知道有這麽個地方存在。
聞梵音接過月初遞來的熱茶,語氣肯定道:“是李少君發現這個地方的。”
鄭明舒團扇輕晃,笑容明媚:“梵音所言不錯,確是無憂率先發現的。他本想與雲悅回弘農楊家看看,誰知路過梅花林時,被梅花吸引停住了片刻。好巧不巧的撞上從村子裡出來搜尋野味的漢子,從他們身上發現這個村子的線索。”
聞梵音無意識抿了口茶,沉吟道:“李少君與楊少君既傳信來,是否說明那村子有些問題?”
鄭朗月啟唇一笑,眼含讚賞道:“有無問題,我們前往走一遭便知。”
聞谷主能跟上他們的思維,著實聰慧。有這麽的同伴,做事都簡單許多。
他側頭看向聞谷主身後靜立不動的姑娘,聽說這位是谷主學生,看起來倒也很是乖巧。
可當他目光轉向純熙臉上時,被那莫名的空白和呆滯哽了一下。
他興致缺缺,罷了!並非誰都如聞谷主一般,能成為他們的一員。
他目光重新落在聞梵音臉上,看到那蒼白又虛弱的色彩,忍不住道:“聞谷主,受我失禮。不知你與我們一同前往無名村,這一路長途跋涉,是否可以堅持?”
聞梵音手握成拳抵在唇邊,輕咳兩聲說:“可以堅持,我這是老毛病了,並不影響趕路。”
她認真道:“我會準備好所需藥材。若有差錯,也可救急。”
她心中甚是苦惱,神醫谷裡那位死去的姑娘給她送了個負面效果,內裡並無不適,也無異樣感觸。可表面上卻表現出幾分病弱羸弱,偶爾她得益於這種狀態,可大多時候總有些不方便,特別是身邊人對她總是保護欲過剩時。
鄭朗月見她這般說了,便不再多言。
他似是想到什麽,遲疑片刻說道:“無名村莊過於特殊,
此次苦渡寺也會派人前往,聽說來人便是靈珠佛子。” 聞梵音眸色淡漠道:“靈珠佛子與我等又無仇怨,平常心對待便可。”
謝景行既已出家,與俗世因緣便已斬斷。想必謝家裡,同樣想法的人也不少。
純熙神色微動,靈珠佛子?
從她了解的情報上看,那位靈珠佛子便是謝家曾經公認的少君謝景行,字流光。隻後來被佛家拐了去,才有其妹謝歸亭成為少君的機會。
她悄悄看了眼老師,她來之前父親給她補了仙門各家的信息。那位靈珠佛子乃老師堂兄她是知道的,但一直沒有實感,此時卻讓她瞳孔一震,莫名想起父親的猜測。
謝家主脈這一代就三人,老師屬鳳鳥盟,謝歸亭屬仙門一脈少君,謝景行為佛門佛子,他們一家獨佔三大勢力。
若非知道此事確實巧合,她怕也會懷疑起這是謝家家主的布局了。
“不知阿姐可有傳信?”聞梵音詢問道。
這麽大事,連佛家都驚動了,謝少君不可能沒有反應。
在她身後,迎秋欠身道:“在您來之前,剛收到少君的傳信,少君言讓您全權處理此事。”
聞梵音神色微頓,深深看了眼迎秋沒有多言,隻垂眸微笑起來:“阿姐還真是信任我呢,你說是吧,迎秋先生。”
這話過於溫柔了,連美眼的弧度都溫和下來。
迎秋神色一凜,深深有禮沒有出言。
她知道沒有及時告知女郎消息,惹得女郎不悅了,待人後再給女郎請罪。
雖是她不想讓女郎托著病弱之軀操心太多,但這種行為無異於背叛。
此時想通的迎秋面色一苦,忍不住朝丹楓投去求救的神色,丹楓扔給她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
他沒想到搭檔竟如此不智,到底是憐憫心太過還是背叛,全看女郎如何看待。
鄭明舒兄妹二人對他們之間的暗潮洶湧略有所感,卻都視而不見,他們都把握著極佳的分寸,不會讓人覺得不適。
鄭眀舒溫聲道:“梵音,我們今日午後便出發。你有何需要,趁著上午盡快辦理妥當。我讓雲破、月初二位先生幫你,你可方便。”
聞梵音疑惑,時間趕得這麽緊嗎?
她掩唇輕笑,無害的感歎著:“看來無名村確實危險,惹得我們需要倍日並行呢。”
品茶的鄭朗月抬眸看了眼她,心下感慨,聞谷主實在敏銳,有些事很難瞞過她。
不過,好在聞谷主同屬仙門勢力,倒也不必過於忌憚。
只是那無名村……
他不著痕跡的皺眉,怎麽就恰好讓無憂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