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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山笑》第九十二章 互演
在大雪中,聞梵音與純熙不出意外迷路了。聞梵音無語許久,朝正蹲在一邊的純熙道:“我記得某人說過沒有問題的,現在又怎麽回事?我們都走了四日了,連自己都丟了。”她們現在究竟在何處,自己也無法得知。

 純熙羞愧的臉都快埋進雪裡了,她訥訥道:“老師,我真可以辨認方向的。”她覺得自己行,可實際上完全分不清方向了,這就很尷尬了。

 好在這會兒雪稍稍停了,不然在大雪紛飛時,她們怕是連自己迷失在人生的道路上都不得而知。

 聞梵音嘴角抽搐了下,攏了攏身上的披風,隔絕了凜冽的寒風,這才眨了眨有些疼痛的眼睛,無力道:“罷了,隨意選個方向走吧。”

 她憑直覺選了個自己認為是東的方向,道:“走吧,認準一個方向別又走岔了。”

 純熙紅著臉站起身道:“好的,老師。”

 她再也不敢說‘沒問題,交給我’這些字眼了,太打臉了。

 二人又在雪地上行走了兩日,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連個小動物都沒有。

 聞梵音心底有種不好的預感,直到過去一夜,照常從學生護地嚴嚴實實的懷裡醒來,她沉默了。

 眼前一片黑暗,她看不見任何東西,眼睛還疼得厲害。

 她心裡暗罵一聲,這負面效果總會見縫插針給她找麻煩。

 “老師,您先坐坐,我去找些吃的來。”純熙一如往常般,將老師放在乾淨的石頭上,石頭上鋪著厚厚的氈子。

 聞梵音垂眸,語氣輕飄飄道:“去吧,我等你回來。”

 純熙放心的轉身離去,完全不曾發現自家老師的隱瞞。

 聞梵音聽著耳邊的聲音消失,伸手摸索著旁邊的破妄傘。她抬手將傘放在腿上,伸手從袖中拿出一粒養身丸塞進嘴巴裡。

 片刻後,她眨眨眼,依舊一片黑暗。

 聞梵音:“……”這是得要旁觀者相信她吃下去的確實是治療失明的藥才行?要不要這麽麻煩??

 這時,她敏銳聽到有風聲以極快地速度飛馳著。非常突兀的,那風聲似是察覺到異常,在半空拐了個彎兒,朝她的方向而來。

 聞梵音心底湧起莫名的情緒,不禁念叨純熙沒用。跟著她走了整整六日,一個人都不曾碰到。今日自己瞎了,她短暫離開了,便有人巧合路過此處。

 這運氣真是沒誰了,好在這氣息倒也熟悉,是盧衍養的那個小騙子。

 輕不可聞的腳步聲停在她面前,聞梵音下意識抬頭看去,一雙大大的眼睛空洞茫然,黑暗一片。

 她裝模作樣喚道:“純熙?”

 來人不言不語。

 聞梵音神色一頓,似真似假的糾結了起來。她神色警惕的將懷裡的傘緊緊握住,緊張地問:“請問,你是何人?”

 范輝居高臨下的看著縮成一團像個刺蝟一樣警惕周圍一切的女子,心裡有種難以言喻的情感。

 這位是盧家窮盡畢生之力,耗費無數心血拉下凡塵的仙!世間唯一!無一人可比擬的仙!

 他曾在少君的允許下前往封印黑匣子的地方,看到了黑匣子震蕩時上空浮現的那道身影。

 一身橙紅色神衣在她周身籠罩上了一層光暈,她眸光淡淡,神情不喜不悲的看著眾生,恍如神人臨世。她本就是世間唯一的神人,她那樣耀眼,如同晴空之上詡詡生輝的大日,光輝燦爛,普照萬物。是淡漠到紅塵不可染,孤高至不似凡世人。

 後來見到神人本人時,雖外表羸弱不堪,眉宇間也除去了神性,變得溫和無害,親近柔和。可那雙眼睛深處確實與世間格格不入的漠然和疏離。她鮮少主動去做些什麽,卻對一切心知肚明,智謀也讓人無比欽佩。

 而如今再次相見,她一雙眼睛空茫茫一片,瑟縮的模樣更是惹人憐愛,與曾經的強大形成鮮明的對比,實在讓人無法放下。

 范輝想了想,拿出一根墨玉簪插入發冠間。墨玉簪蕩出一層層波紋,待波紋散去後,他的身影已轉變成一位陽光燦爛的少年。與他十分相似,卻又讓人絕不會將其與他本尊認成同一人。

 他語氣陽光歡快道:“呀,這裡怎麽就姐姐你一人啊。若非我路過此處,姐姐不就得一人待在這裡挨餓受凍啊。這裡可沒有人煙。”

 聞梵音:“……”不是,范輝先生你怎麽突然叫我姐姐?

 哦,不對。你聲音變了。敏銳的察覺到異常,聞梵音嘴角隱秘的抽了抽,明白了。

 這是欺負我瞎啊,你們仙門的人是怎麽回事,道德欠佳啊,總愛欺騙老實人。

 面上她卻並無表現出知道來人是誰的模樣,反而似是因來人年輕單純的話語和熱情的態度,精神稍稍放松了許多。

 她拄著傘站起身,似是毫無戒心的說:“我與學生一起,她去找吃食去了,很快便會回來。”

 范輝嘴角揚起,語氣驕傲道:“距離可以找到吃食的地方最近也有三千裡了。不然這樣吧,姐姐我帶你去我家等待,我會在這裡留下記號,方便姐姐的學生找到,你看可以嗎?”

 他一時有些迷惑,他決不相信尊上會這麽天真好騙沒有戒心,但她說的確確實實是真話。所以,尊上究竟是信了他還是沒信他?或者只是在試探他?

 “姐姐你放心,你的學生肯定能找到你的。我會把記號放在很顯眼你的地方,如何?”范輝繼續勸說道,語氣帶著明顯的擔憂。

 聞梵音想了想,猶豫不定道:“還是不了,我怕她擔心。”

 她有些忍俊不禁,范輝甜滋滋的喚她姐姐,怎麽總有種毛骨悚然之感,他是在打壞主意吧。

 范輝眼神一閃,當即便危言聳聽道:“姐姐,你在這裡她怕才會擔心呢。這裡冰天雪地的,你又看不見,萬一碰到餓極了的狼群,那可就完了。”

 聞梵音一愣,像是聽到了不可思議的事情,重複道:“狼群?”

 這冰天雪地的難不成真有狼群?雪狼?

 她不著痕跡摸摸自己細細的胳膊,貌似真打不過狼群啊。

 范輝語氣誠懇道:“是啊,有狼群。你學生還不知何時回來。若是狼群來了她還未歸……”

 不等他再多勸,聞梵音當機立斷道:“我跟你走。”

 她下定決定後,便直接說道:“還請閣下一路留下記號,方便我的學生找過來。”

 范輝嘴角咧開一個笑容,神色認真道:“放心吧姐姐,我會的。”

 他從懷裡掏出三粒花生扔在大石頭上,轉頭便道:“我留下記號了,姐姐,那我們走?”

 “好,走吧。”聞梵音握著破妄傘,毫不留戀道。

 范輝砸吧砸吧嘴,這尊上別看有時弱唧唧的,但性格卻一向乾脆利落。

 他上前一步道:“冒犯了。”

 伸手環住聞梵音的腰,身形一閃,朝遠方飛去。

 飛在半空中,范輝神色遊移不定,顯然是走神了。

 他呆呆的想,我竟然抱了尊上,那位強大無比又威嚴無比的尊上乖乖窩在我的懷裡……莫名的滿足感湧上心頭。

 人類總對於觸犯禁忌而充滿好奇與激動,向往神明,又大逆不道的想要將神明拉下神壇。

 瀆神永遠是人類的最高禁忌與渴望。

 范輝如今便是這樣的心情,握著尊上腰的手緊了緊,他側頭看向目光空茫的人,微微湊近嘴唇,可在即將靠在時他的動作停住了。

 不行,不可以嚇到尊上。或者說,不能讓尊上察覺到他大逆不道的想法,否則他的下場可就不好看了。

 聞梵音似有察覺,卻又狀似好無所覺,她輕聲問道:“還需多久?”嗯?這小騙子剛才是不是想做些不好的事情?

 好在這廝懸崖勒馬,否則腿都給打折。

 范輝算了算時間,道:“一炷香時間。”

 聞梵音微微點頭,忽而問道:“不知該如何稱呼閣下?”

 范輝想了想,說:“阿光,姐姐可以喚我阿光哦。”

 聞梵音從善如流道:“好,阿光。我叫聞梵音。”

 唉,明明是熟人,偏要新認識下,仙門的人戲真多。

 “聞姐姐~”范輝頂著少年的臉蛋甜甜的喚道。

 聞梵音嘴角揚起一個笑容,應了一聲。垂眸掩去眼底的趣味,離開純熙那個木頭後,有趣的事自己便找上門了。

 一炷香很快便過去,范輝正正好帶著聞梵音來到了最近的一處村子。聞梵音默默想著,她與純熙走的不僅遠,方向選的還都是沒有人煙的,純熙這運氣絕了。

 “聞姐姐,到了哦。”范輝將人放下,語氣興高采烈道。

 聞梵音眨眨眼,緩解了下酸痛感,聽著耳邊隱隱傳來人煙聲,嘴角無意識揚起一抹笑意,說:“多謝阿光。若非是你,我還真不知如何是好。”

 范輝故意用那種憨憨的語氣道:“嘿嘿,聞姐姐不要這麽客氣啦。你別惱我自作主張勸說你離開便好。”

 這時,一絲涼意落在鼻尖,聞梵音一愣,反應過來道:“是下雪了吧?”

 范輝道:“對,下雪了。”

 他突然‘啊呀’一聲,差點原地跳起來:“糟了糟了,聞姐姐,這會兒雪越來越大,我留下記號很快便會被大雪覆蓋。”

 聞梵音卻冷靜詢問:“阿光這會兒若回到原地,是否可以趕上?”

 范輝眼裡閃過一絲讚歎,這位尊上正是無時無刻不在改變旁人對她的認知。明明此時不過是盲眼又無助的柔弱女子,唯一熟悉的人還不在身邊,剛還瑟縮在他懷裡,轉眼間便理智平靜起來。

 真不愧是尊上啊。

 他結結巴巴道:“啊,可能來不及了。不過姐姐也不必太過擔憂,姐姐的學生若是回去的早,很可能也已看到標記,追了過來呢。”

 啊,那幾粒花生米即便不會被大雪掩埋,也會被饑餓的鳥兒吃掉。這可怨不得他,他已留下了線索,純熙姑娘最後沒看到,那只能說是無緣了。

 聞梵音歎息道:“她一向……”

 頓了頓,她將到了嘴邊的‘愚笨’咽了下去,覺得在外人面前這麽評價學生不合適,話頭一轉道:“比較固執,我也不知她是否能追上來了。罷了,無論如何,都不能一直勞煩阿光,我現在此處等待一日,若她不曾找上來,便只能前往目的地會合了。”

 她心中十分複雜,聽范輝的意思,純熙顯然是不可能找到她了。這家夥拐走她究竟有何目的?私自行動還是盧家的吩咐?

 范輝疑惑的問:“目的地?聞姐姐要去何處?你一人怕是不方便,如果你不嫌棄,可以帶著我一起走,我雖見識少,可當姐姐的眼睛還是做得到的。”

 聞梵音抬手摸摸眼睛,苦笑道:“我要前往深淵。阿光若是不怕,便跟我一起吧。我的眼睛……如今也確實不大方便。”

 聞梵音拄著黑傘小心翼翼走著,范輝在前方領路。他故意放重了腳步聲,好讓身後的人能夠聽到,並形容著腳下的路況。

 比如:“姐姐慢些,朝左走一點,前邊是個小坑。”或者“姐姐步伐稍大些,中間那兒有顆石頭,你跨過去便可。”

 可以說很盡職盡責了。

 聞梵音順順利利與他走到一處矮土房前, 矮房屬於一對祖孫的,范輝拿出吃食贈送給他們後,他們便高興的收拾了一間屋子出來。

 “聞姐姐,你若不嫌棄,便與這位小女郎住一間,我與老伯住一間,你看行嗎?”范輝合情合理的安排道。

 聞梵音並無異議,她在這裡安心的住了下來。有個避風港,可比在純熙懷裡過夜強多了。即便純熙懷裡暖烘烘的,但兩個人挨得那麽近,稍微動彈下都能蹭到不該蹭的位置,實在令人苦惱。

 這種福分她享不來,日日都在軟綿綿的窒息中蘇醒,讓人羞窘又無奈。

 另一邊,純熙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吃的轉身便朝回趕去,結果原地只剩下被大雪掩蓋的氈子。

 純熙瞪大了眼睛呆愣在原地,我老師呢,我那麽大一老師怎麽就不見了。

 她環顧四周,白茫茫一片,大雪還在不停降下,雪地上連個腳印都沒有。等於說,她完全失去了老師的蹤跡。

 純熙唇角抖了抖,要完了,老師不會被狼給叼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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