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張偉，大事不好了，律所都在傳組長嫖娼被抓了！”

　從李月琴的嘴裡聽到這個消息，張偉是懵逼的。

　因為這件事，理論上來說，不可能傳這麽快。

　雖然這件事不可能瞞得住，但鐵如雲還只是被拘留了30多個小時而已，還沒有定案呢。

　就算後期案子放出來，公訴人準備起訴他，那也是幾天后的事情了。

　可現在律所就已經傳開了消息，這有點說不過去吧?

　莫不成，你們和我張偉一樣，在重案組也有眼線?

　張偉很懷疑，別人也有一個在重案組的女朋友……

　但現在不是思考這件事為什麽會傳出來的時候了，他需要做的是處理這件事的後續影響。

　“張偉，大老板的秘書剛才發消息給我，說大老板要知道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鐵翠蘭也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一開口就是大事。

　林向天也聽說了這件事，並且讓秘書傳達消息，說要了解情況。

　“行，我待會……”

　張偉剛要說些什麽，但手機突然震動了起來。

　來電顯示的是“未知號碼”。

　張偉愕然，怎麽事情突然一下子都爆發了出來，他可有些緩不過來啊。

　“喂，是哪位呀?”

　“林金城！”

　電話那頭，傳來了一聲冷厲且嚴肅的聲音。

　簡簡單單三個字，卻透露著無上威嚴。

　臥槽，太上皇！

　張偉頓感壓力山大，居然連大老板的爹都驚動了。

　“你們都出去！”他趕緊揮手打發，將李月琴、鐵翠蘭，還有睡迷糊了、沒徹底回神的林雨萌都打發了出去。

　等辦公室無人後，他這才坐下，並且擺出一副同樣嚴肅的表情，繼續接聽電話。

　“林老太爺，怎麽你也打電話過來了?”

　“我就問一句，是不是真的！”

　“老鐵的事?”

　“不要用問句來回答問句！”

　聽到電話那頭的警告，張偉嘴角抽了抽。

　但他還是用肯定的語氣回道:“目前信息掌握的不多，但我認為不是真的，這案子有一些問題，他應該是被人陷害的！”

　“應該?”

　“對，因為我也剛接手案子，就連案件報告都沒有看完呢，更談何找證據來證明這一點！”

　“你知道嗎，我林金城一向注重名聲，在金城內哪怕是一個小汙點，都是不容許存在的！”

　聽到電話裡林金城加重了語氣，張偉內心呵呵一笑。

　你丫的注重臉面是吧，當初不還是想要放我鴿子?

　你和你兒子林向天，就是兩條雙標狗！

　當然，這些話是不能當面說的，心裡頭知道就好。

　張偉據理力爭道:“汙點確實不應該存在，清理掉也就沒事了，但如果這汙點不是我們的錯呢，而是被人栽贓陷害潑了髒水，那又怎麽算?”

　“你知道嗎，很久沒有人敢這麽對我說話了！”

　“我只是作為一個辯護律師，說出了應該說的話而已！”

　張偉說著，又補充道:“林老太爺，你和我都是律師，作為一個辯護律師，難道咱們不能合理懷疑一下?”

　“好，我給你一點時間處理，這個月也到月底了，我不希望下個月月初，東方都不會傳出關於金城的流言蜚語！”

　林金城說完，直接掛斷了電話，甚至不給張偉一絲反駁的機會。

　“老家夥，你的態度讓我很不爽啊！”張偉看著手機，嘴裡呢喃一句。

　林金城剛才的意思，顯然是在吩咐張偉將這檔子事處理乾淨。

　那要怎麽處理呢?

　張偉快步走出辦公室，來到小徒弟林雨萌的身邊。

　“張偉，大老板那邊……”

　一旁的鐵翠蘭趕緊出聲提醒，這大老板那邊的秘書，還在催呢。

　“小萌啊，別迷糊了，用我手機打你爹的電話！”

　張偉將手機遞給還在打哈欠的小徒弟手中，讓其撥號。

　“翠蘭姐，我直接和大老板說明情況，你們放心！”

　安慰了一句後，林雨萌終於輸入了號碼。

　張偉拿著手機，直接走向刑事部外面的走廊。

　等候了片刻，電話終於接通。

　“林總，好球！”

　“天呐，又是一記完美的拋物線！”

　“這一球距離球洞只有不到30米的距離，太棒了，林總！”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恭維，以及拍手鼓掌的聲音。

　不用多說，林向天又在打高爾夫球了。

　“喂啊，那個赤佬，不知道我在打高爾夫球嗎?”

　半響之後，林向天才接到電話。

　“林董，我是張偉！”

　“張偉！”

　林向天那邊，語氣突然嚴肅了起來。

　“我家丫頭幫你撥的號?”

　“不錯！”

　“那行吧，這都是小細節。你知道我問你的事情是什麽吧，鐵如雲的事……”

　“這件事你可以不用管了，我來處理！”

　“哈?”

　電話那頭，顯然沒料到張偉突然這麽說。

　這種語氣，就好像張偉在對他林向天說:這事兒我能搞定，你就該幹嘛幹嘛去，別tm瞎逼逼了。

　好家夥！

　當真是好家夥！

　這張偉真是好膽子，居然敢這樣和自己說話。

　“張偉，你小子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居然敢這麽和我說話，你知不知道，鐵如雲這件事要是一個處理不好，那可是……”

　“林董，我給你放段錄音，你聽著哈……”

　張偉卻懶得和林向天廢話了，而是直接播放錄音。

　“你知道嗎，很久沒有人敢這麽對我說話了！”

　“我只是作為一個辯護律師，說出了應該說的話而已！林老太爺，你和我都是律師，作為一個辯護律師，難道咱們不能合理懷疑一下?”

　“好，我給你一點時間處理，這個月也到月底了，我不希望下個月月初，東方都不會出現關於金城的流言蜚語！”

　錄音播放完畢，電話那頭也沉默了。

　林向天不說話，自然是因為他聽出來錄音是誰的聲音了。

　還能怎麽辦嘛，老爹都發話了，我這個做兒子的，難道還敢違逆他老人家?

　別逗了好吧，我從小就怕老頭子，現在也怕！

　林向天不說話，張偉自然開口:“林董，我已經和你爹溝通過了，他也讓我全權處理這件事，月底之前我會處理乾淨的！”

　“我可以和你保證，下個月如果這件事還沒解決掉，我自願去你爹那裡受罰！”

　聽到此話，電話那頭這才開口:“這可是你說的啊，我可什麽都沒說啊！'

　“反正既然你都這麽說了，那這個鍋你來背，我就等你消息了啊！”

　說完，電話掛斷，林向天也不打算過問此事了。

　既然老頭子都開口了，那麽他也就懶得操心這件事。

　反正背鍋的人也不是他，他樂得輕松。

　心裡頭就算不舒坦，大不了今天再多打兩杆咯~

　林向天這邊不過問了，但張偉這邊又開始頭疼了。

　因為他結束電話，回到刑事部辦公室，就發現新人們都眼巴巴的看著他。

　林雨萌、李月琴、蘇小茜，還有其他的新人們。

　“師傅，組長他不會真的……”小徒弟第一個忍不住，欲言又止。

　“小萌啊，你是不是瞧不起老鐵?”

　“沒有，沒有，我知道組長一定是被冤枉的！”

　小徒弟趕緊搖頭，但搖著搖著，突然停下來問道:“師傅，組長真是被冤枉的吧?”

　擺脫，老鐵是什麽人，你丫的居然還懷疑他?

　“老鐵肯定是被冤枉的啊，他可是刑事部的老大，一個優秀的刑事辯護律師，怎麽能不清楚這些事的後果呢?”

　“可律所都傳遍了，我好幾個朋友都發我消息哎，她們有的還不是咱們金城的，而是其他律所的?”

　蘇小茜趕忙掏出手機，打開V信聊天窗口。

　“哦，其他律所的也知道了?”

　張偉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

　這件事的背後，一定有人在推波助瀾，鐵如雲上午才送去醫療機構休息，這快中午的時候，好像全天下都知道了這件事。

　這裡頭要是沒有人傳八卦消息，誰信呢?

　“律所內部的事情，咱們先別管，我相信老鐵的為人，他都單身快四十年了，要想破戒早破戒了，不可能犯這種低級錯誤的！”

　張偉擺了擺手，示意新人們安心。

　“還有，關於這件事，我希望你們……”

　“我們知道，守口如瓶，絕不多談論，我們懂得！”

　蘇小茜第一個回應，當即給了張偉一個“你放心”的眼神。

　“不是，小蘇你別搶話，能讓我說完?”

　張偉卻微微無語，然後繼續說道:“我需要你們去多聊聊，然後問一下消息是從哪裡先傳出來的，我要尋根溯源一下消息的源頭！”

　“可現在這麽多人都知道，誰知道是哪裡傳出來呢?”

　新人們都面面相覷，這怎麽整嘛?

　“很簡單，你們這樣操作！”

　張偉說著，和新人們密謀道:“如果有人問你們打探消息，你們就先聊著，聊多了之後反問他是聽誰說的，然後找到那個人，繼續問他消息的源頭是誰！”

　“如此循環往複，層層遞進，抽絲剝繭之下，一定可以找到源頭來自哪個部門，或者哪個人！”

　聽到張偉的說法，新人們當即點頭，表示明白。

　蘇小茜也巨手問道:“那如果是V信消息呢?”

　“那就一頁頁翻聊天記錄！”

　“那如果記錄刪了呢?”

　“那就告訴我大概時間點，那個人的帳號，我讓‘專業人士’來找！”

　“那如果……”

　“小蘇啊，能別抬杠了嗎，哪來這麽多事情，我很忙的！”

　見蘇小茜還要再次抬杠，張偉當即就不樂意了。

　哪來這麽多牛角尖，難道你們連一點小事都辦不到?

　“哦，知道了，張律師，我們馬上去辦，馬上去辦！”

　新人們各自散開，開始忙活起來。

　不過他們也好奇，因為張偉沒有命令他們閉嘴，而是讓他們去找信息的源頭，這一點很奇怪

　因為一般遇到這種事，不都是直接封口，堵住源頭嗎?

　但他們反倒不排斥這一點，相反還表現出很大的興趣。

　新人們散開，刑事部只剩下了李月琴和林雨萌。

　“張偉……”李月琴醞釀許久，準備開口時，

　“停！”張偉卻提前預判，直接打斷。

　“接下來我去找老鐵，這件事我來處理，你們該忙啥就忙啥，如果老鐵是被冤枉的，我一定幫他證明清白！”

　李月琴和林雨萌，都乖巧地點了點頭

　有張偉這句話，她們就放心了。

　畢竟，這位可是張偉，她們兩個拍馬都趕不上的厲害人。

　“那我先走了，你們去忙吧，如果可以的話，也幫新人們一起打探，我也知道律所內部是不是出了內鬼！”

　張偉再次叮囑一句，人也就離開了金城律所，直奔醫療機構。

　……

　市中心醫院。

　某間看護病房。

　鐵如雲終究是睡下了，硬抗了30多個小時，除非是鐵人才能抗住。

　鐵如雲雖然名字中帶個“鐵”字，但他不是鐵做的。

　到了病房內，躺在柔軟的床上，自然是一下子就睡死了過去。

　甚至於，就連張偉什麽時候到的，他都不知道。

　當他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臨近傍晚時分了。

　“我這是睡多久啊?”

　“不多，從中午睡到下午！”

　張偉呵呵一笑，將手中的一份報告丟在鐵如雲面前。

　“你應該慶幸，不對，他們應該慶幸你沒事，體檢報告都很正常，否則我告到他們傾家蕩產！”

　所謂的體檢報告，自然是張偉要求做的，就當是免費體檢一次了。

　鐵如雲沒有去看報告，他知道自己沒事。

　“事情怎麽樣了?”

　鐵如雲看著張偉。

　這裡事情，自然不是指他自己，而是這件事在律所內是否造成了影響。

　“很不好，律所都傳遍了，說你嫖娼被抓，各種各樣的言論都有！”

　“有人說你在嫖娼時候被抓，人贓並獲。有人說你沒付錢，想白嫖，和人家扭打在一起，然後被抓。還有的人說你搞大了人家女人的肚子，女人報案後找上門來把你抓了。”

　張偉說著，他開手機聊天窗口，裡頭有律所新人們給的反饋。

　這也是網絡渠道的弊端，各種流言滿天飛，什麽樣的都有。

　並且越傳越離譜，甚至出現了鐵如雲和好姑娘是熟客，日久生情的謠言。

　“我讓刑事部的新人們去追尋謠言的源頭，但你知道的，謠言這種東西，一般都很難查到源頭的。”

　張偉呵呵一笑，隨後交叉著手臂，看向此事的當事人。

　“老鐵，你不解釋解釋?”

　“我可是和你說啊，就在你出事之後，公司最高層都親自打電話給我了，這件事要是處理不好，你我可都要丟工作！”

　“當然了，我早已實現財務自由了，如果這案子完不成，對我來說無非是換一家律所自己當律師而已，可你這件事要是處理不好，你也許要背負一輩子的罵名！”

　“唉——”聽到張偉所說，鐵如雲是長長歎了一口氣。

　“這件事，說起來，也是一場誤會……”

　“誤會?”

　張偉當即不懂了，這要是誤會，能鬧這麽大?

　他當即搬起椅子，坐在了鐵如雲面前。

　“那我們從頭開始說，就從這個叫小薇的女人開始，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麽?”

　“小薇啊，她是我以前的客戶，從小就……”

　鐵如雲說著，看了張偉一眼。

　“我懂，好姑娘嘛，你別解釋，這一行我熟！”

　鐵如雲嘴角抽了抽，有些鬱悶的看著張偉。

　你怎麽說話和一個老司機一樣，你女朋友知道你這麽懂行嗎?

　“她是一個站街的……”

　“流鶯，在我們這一行，稱呼這種性質的叫流鶯，沒什麽檔次，和那些會所嫩模比差遠了！”

　張偉甩了甩手，一臉不屑的說道。

　鐵如雲:“emmm……”

　好小子，你怎麽比我還懂啊?

　“行吧，那就是流鶯了！”

　鐵如雲開始訴說，這幾天到底發生了什麽。

　小薇在周四晚上打電話給他，是讓她幫忙解決一場訴訟，事實是她又被抓了，並且即將被起訴。

　小薇是鐵如雲的老客戶了，雖然之前一直都是公益案件，但鐵如雲也規勸過這個女孩，希望她換一個行業。

　可惜的是，小薇從很早時候就投身於服務業，沒有其他行業的經驗，她直到現在都是流鶯。

　鐵如雲幫了她，幫她擺脫指控。

　在之後，鐵如雲還好心，開車送小薇回去。

　“那一天，是周六，我開車送她到工作地附近的街區，準備送她離開時，我一時心軟就給了她一點錢。”

　“然後小薇說，她說……”

　鐵如雲抬眼，看著張偉，語氣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她是不是不好意思收你錢，準備幫你服務一下?”

　“是的，但我當時拒絕了，還把她推開了，但她依舊不依不饒，我們兩個就這樣糾纏在一起，然後我的車門被敲了，是外勤發現了我們！”

　“哦，是這樣啊……”

　張偉露出一副早有預料的神色，暗道難怪。

　“這麽說，這個外勤其實注意你們有一會兒了， 他正好看到你給小薇現金，又看到她準備脫你衣服?”

　鐵如雲有些羞愧，低著頭，不好意思道:“是的。”

　“可我們當時在車上，附近街道上偶爾也有路過的人，我怎麽可能在車上，在街道上和她……”

　“老鐵啊，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一個詞，叫‘車震’啊?”

　張偉拍了拍後者的肩膀，再次歎了一口氣。

　“說實話，你這個事情，確實有些是誤會了，但你們之間也確實存在現金交易，小薇又是一個流鶯，很難不讓人聯想到什麽?”

　“雖然你主觀上沒有嫖娼意圖，但在那個抓到你的外勤看來，你已經給了錢，客觀上正準備實施嫖娼行為哦。”

　張偉分析一通後，眉頭緊皺起來。

　因為這個案子，不太好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