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工作日。
上午時分,原本應該上班的時間點,可張偉卻一反常態的逗留在林府內。
“乖徒弟,把目前關於楊春媛法醫的情況,都給我整理出來,然後發到我郵箱裡來。”
“對,我知道是公訴案,調查好像已經開始了一段時間,你把能找到的信息都匯總就行了,這案子我打算了解一下。”
“那好,如果部門的小夥伴都不忙的話,你可以發動他們一起來,我今天就不來律所了,你和老鐵說一聲哈。”
叮囑完畢後,張偉掛斷了電話。
隨後他走回房間,將床上一些女生的貼身衣物拿起,連同自己的筆記本一起拿走。
筆記本放在大廳內,這些貼身衣物則被他放進了洗衣機。
一個小時後,浴室的門打開。
白霧翻騰之中,一道人影從模糊到清晰。
墨玉珠裹著浴袍,一臉舒暢的走了出來。
浴袍只能裹住胸前和下身的部分位置,那白皙的脖頸和修長美腿,晶瑩小巧的玉足,卻讓人一覽無遺。
不得不說,墨玉珠不同於那些青澀女生,身材還是非常有料的,張偉認識的女生中,估計只有傑西卡和小舞姐能與其媲美,看著著實養眼。
至於大閨女二閨女,那是完全比不了的。
“衣服我幫你洗了,也熨好了,你可以馬上換上。”
張偉趕忙將眼神從對方身上移開,然後指了指放在竹籃中的乾淨衣服。
“謝謝。”
墨玉珠道謝一聲,端著衣服就走進了張偉的房間。
不多時,房間裡頭響起了淅淅索索的穿衣聲。
張偉搖了搖頭,驅散掉腦海中的某些旖旎想法,然後打開筆記本電腦,等候郵件。
不多時,穿戴整齊的墨玉珠走了出來。
她與昨日醉酒時相比,今天顯然清醒了很多,全程低著頭,坐在了張偉身邊。
叮!
郵件來了。
“正好看看小徒弟他們收集的消息,話說你知道你爸媽牽扯到了甚麽事嗎?”
“我不太清楚,我只知道有調查科的人來我家裡搜查過,然後就走了,至於他們的話,我不太關心欸。”
“好的吧。”
既然墨玉珠提供不了有用的信息,那麽張偉只能從郵件中了解了。
郵件打開,張偉開始一目十行,快速瀏覽起來。
“咦,墨議員打算辭職了?”
“聽說是的,都被調查了,估計他害怕吧。”
墨玉珠撇了撇嘴,對自己的父親倒是並沒有多少擔心。
是父女感情淡了,還是其他原因,張偉就不清楚了。
“奇怪了,針對墨議員的調查,好像並沒有具體的罪名啊?”
“聽說是被我媽連累的。”
“楊法醫?”
張偉聽後,點開了關於楊春媛的郵件,開始快速瀏覽其中內容。
“楊法醫被起訴了,而且是刑事訴訟,公訴人是從隔壁城市調過來的,哦,這我倒是理解,畢竟楊法醫是東方都的第一法醫,在東方都名聲很大,所以為了司法公正,從隔壁城市調公訴人過來也正常。”
“那麽這樣說的話,陪審團估計也是從隔壁城市調來的吧,畢竟楊發元為這座城市服務了這麽多年,很多人都或多或少聽說過她的名字?”
在審判中,很多陪審團不得不面臨一種叫做名人效應的東西。
嫌疑人如果是在當地有名望的人,那麽類似名望之類的場外因素就會干擾陪審團的判斷。
如果嫌疑人是大善人,並且經常做好事,你讓本地人來參與審判,就是對司法的不公平。
畢竟很多當地人,
就算沒有直接收到過嫌疑人的恩惠,也有親朋好友或者認識的朋友,與嫌疑人產生了某種交集,這種信息法院可是很難調查清楚的。所以審判名人,一般陪審團或者公訴人,都會從其他的城市調過來,以防這些場外因素的干擾。
“這一次出手的,好像是南部地檢總署的一位高檢,好像還是掛名的副檢察長,厲害人物啊!”
南部地檢總署,論級別甚至還高於東方都的地檢總部。
畢竟地檢總部,管的是東方都,偶爾會插手周邊城市。
而南部地檢總署,聽名字就知道,管的那可是整個龍國南部地區的檢控系統。
這一次出動的又是副檢察長級別的人物,可見南部地檢總署對本案的重視程度。
“話說,這些資料中雖然有關於案件的信息,但對你母親的起訴案由,卻沒有過多的描述啊,這是為什麽?”
張偉翻看了所有郵件內容,卻好似沒看到對楊春媛定罪的內容。
“這個,我也不清楚。”墨玉珠迷茫的搖了搖頭。
“那看來,得去見見你媽才行啊……”
張偉說著,又看向墨玉珠,一臉好奇的問道:“最後一件事,我得確認一下,你媽找了律師沒有?”
“好像,沒有吧……”
得嘞!
張偉表示心中有數了。
這案子,如果真沒人接的話,那還得是他啊。
張偉走上樓梯,在二樓房間內敲了下門。
“二閨女,今天我要出去忙案子,你一個人在家記得好好吃午飯啊。”
“知道啦,知道啦……”
房間裡頭的趙瀟瀟,敷衍的回應了一聲。
如此之下,張偉也就放心了。
“走著,墨同學!”
“其實,你喊我名字就可以了。”
“好的,墨同學,知道了,墨同學。”
墨玉珠:“emmm……”
……
二環內,某高檔小區。
聯排的別墅群內,綠草如茵,花園遍布,小橋流水,景色宜人。在繁華熱鬧的都市中,能夠享受到如此靜謐的氣氛,這小區一看就造價不菲。
據說能在這裡買房子的,除非有錢之外,還得有身份和地位。
而其中的一棟邊套帶個百多平花園的別墅,就是墨玉珠的家。
張偉跟著墨玉珠走進別墅所在的區域,結果就看到附近有不少盯梢的人。
“這些都是調查科的吧,應該是怕你母親有畏罪潛逃的風險,特意安排過來盯梢的。”
看了看四周,張偉就已經了然。
“我媽她絕對不是罪犯,我對她有信心!”
墨玉珠嘀咕了一句,掏出鑰匙打開門。
別墅內,走過玄關之後就是富麗堂皇的會客廳。
墨玉珠將鑰匙隨意丟棄在會客廳博物架上的一件瓷碗中。
張偉楞了一下,這瓷碗好像是一件稍有年代的藝術品來著,你也不怕鑰匙磕壞了展品?
“我去樓上看看,我媽這幾天不是在家裡,就是在實驗室,她被限制出行了,也不會去其他地方的。”
墨玉珠“蹭蹭蹭”上了樓,留下張偉一個人坐在會客廳內。
“據說墨議員當選前,家裡頭好像挺有錢的,不過他本身並沒有黑點,這一次接受調查,應該是因為妻子的附加傷害吧?”
張偉看著會客廳中央的一副油畫,面露沉思。
油畫中是一對夫妻,男的面容嚴肅,女的表情冷漠,二人雖然“依偎”在一起,但怎麽看怎麽別扭,這完全看不出來是一對恩愛的夫妻。
僅從這一副油畫中,張偉就看出夫妻二人互相好像都不在乎對方,哪怕是所謂的依偎動作,雙方都沒有實質性的肢體接觸,就好像二人都在和對方保持著一定的距離感。
夫妻關系不和睦?
亦或者是,二人本就是為了應付而成婚,完全沒有所謂的感情?
雖然窺探別人的家事不好,但如果這要接這次的案子,張偉覺得還是有必要了解一下委托人的家庭情況。
哢!
但就在此時,一陣鑰匙開門的聲音響起。
隨後就見大門處,一個大熱天還穿著正裝的男人走了進來。
他滿臉的嚴肅,眼神中卻夾雜著一絲無奈和不解。
仿佛一個35歲遭遇公司結構性優化的中層管理,迷茫之中透露著一點不敢相信,本以為自己不會被裁員,結果被裁了的樣子。
“你是?”
男人看到了坐在會客廳的張偉,當即就感覺不對勁了。
小年輕,長得普通,穿著正裝,莫不成是……
“墨議員你好,我是墨同學的朋友,我來是……”
“哦,這丫頭,也到年紀了啊。”
墨居仁感歎了一句,隨後點了點頭,“小夥子,知道我家丫頭是做什麽的吧?”
“知道,法醫嘛。”
“欸,別提了,之前我也找人推薦了幾個小年輕,結果人家知道我家丫頭天天和屍體打交道,一個個都苦著臉跑了,甚至見面都不敢見。有兩個見了面,但見面地點是那丫頭的單位,隔天他們也聯系不上了。”
說到這裡,墨居仁搖著頭,一臉的無奈。
早知道,就不該讓自家閨女去學什麽法醫。
當年報考專業的時候,自己為什麽沒發表一些意見呢?
話說當年墨玉珠考專業的時候,自己說話了嗎,我怎麽不記得了?
墨居仁眉頭一皺,這件事應該是家裡的大事來著,自己怎麽沒印象?
總之他就是後悔,後悔讓自家閨女去當法醫。
天天和屍體打交道,這說出去像話嗎?
“對了,小夥子,你叫什麽名字啊,在哪個單位?”
“我叫張偉,在金城律所當律師。”
“哦,張偉啊,名字是普通了點,不過單位挺好,金城律所當律師啊,你……”
墨居仁的雙眼突然瞪大,隨後反應過來。
“金城律所,張偉……你,你你你,你是那個殺人律師!”
“墨議員,怎麽了,那個外號不過是常人對我的誤解,我張某人可是奉公守法的好市民啊。”
見墨居仁都是這幅態度,張偉趕忙替自己辯解一句。
但墨居仁顯然是不會聽的。
他此刻內心,正在大呼臥槽!
好家夥!
當真是好家夥!
自家閨女找什麽人不好,找了個律師。
找律師就算了,東方都有這麽多律師,她卻偏偏找了這麽一位。
至於張偉所說的奉公守法,好市民。
墨居仁表示,你丫的殺人律師的稱號怎麽來的,你自己心裡頭就沒有一點逼數嗎?
也就在此時,二樓樓梯口,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蹬蹬蹬!
嘈雜的腳步聲,不是一個人,而是兩個人!
聽到這熟悉的腳步聲,墨居仁卻眉頭一皺。
就見樓梯上,迎著二人的面走下來一個衣著樸素的婦人。
她與墨玉珠有幾分相似,臉色蒼白且憔悴,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精氣神甚至比身後的女兒還要差。
這個憔悴的女人,顯然正是最近一段時間內,遭受調查的楊春媛,墨玉珠的生母。
母女二人下了樓之後,來到會客廳坐下。
張偉看到一個小細節。
那就是在楊春媛坐下之後,墨居仁都沒有看對方一眼,甚至夫妻二人各自挪開了目光,就連坐下的位置,也都間隔了好一段距離。
墨玉珠無奈,只能坐在父母中間。
“媽,他就是我和你提到過的張偉。”
“哦,張律師是吧,我聽說過你的大名,我們辦公室不少人聊八卦時,都提到了你的案子,聽說你很厲害。”楊春媛說了一句,但聲音卻聽不出絲毫感情,給人一種冷冰冰的感覺。
“楊法醫說笑了,我也就是盡力做好本職工作而已啦。”張偉趕忙哈哈一句。
“張律師,那你今天來,是因為私人原因,還是公事?”
一旁的墨居仁,趕忙插嘴一句,同時眼神看向了自家女兒。
墨玉珠低著頭,好似眉頭察覺到父親詢問的目光。
“其實吧,我就是想來了解一下,這個案子需不需要我幫忙。”
張偉解釋了一句,也看向正主,“楊法醫,你找了律師沒有?”
“哼,東方都相熟的律師我都打了電話,一個個聽說是我後,掛電話掛得比接到騷擾電話還快!”
“那就是沒有律師咯?”
張偉點了點頭,從口袋裡掏出名片,“楊法醫,容許我張偉在這裡毛遂自薦一下……”
楊春媛接過名片,卻立馬看向了墨居仁,“是你找的人?”
“你瞎說什麽呢,我會找金城的律師幫你?”
“呵呵,果然啊,你在乎的只是自己的名聲!”
楊春媛聽到墨居仁的回答,不知道是哭是笑,最後化為了一聲冷笑。
二人視線再次錯開,又恢復到了剛才不對付的樣子。
“張律師,既然你不是他帶來的,那就是我女兒?”
“是的,我和墨同學是朋友。”
“我看你們,不止是朋友這麽簡單吧?”
“楊法醫,瞧你這話說的,我……”
“你不用解釋!”
楊春媛擺了擺手,打斷了張偉。
“我女兒也長大了,只要她不犯和我一樣的錯誤,那我就安心了。”
“楊春媛,你什麽意思,什麽叫不犯和你一樣的錯誤!”
“墨居仁,我就是這個意思,當初是我腦子不靈光才同意了那門親事,我們約定了婚後互不打擾的,結果你還真就一點也不搭理我啊?”
“怎麽,是你提出要忙事業,和我互不打擾,我有什麽錯?”
墨居仁也惱了,反駁一句後,生氣道:“還有這一次,明明是你拖累了我,你還說的有理了?”
“怎麽,你想吵架?”
“我不是那種俗人,我只是想和你講道理!”
“好啊,講道理啊,我楊春媛為實驗室奉獻了30年,自認為沒有做錯過一步,這一次的案子擺明了就是你的政敵安排的,明明是你連累了我!”
“瞎說什麽,我墨居仁雖不是自誇,但我也廉潔奉公、兩袖清風,市議會還公認我為清廉代表,自從我當上是市議員開始,所作的每一件事都是為了東方都的市民們著想,我怎麽可能得罪人?”
“呵呵,政治家的話也能信?”
“這一次我就是因為你的案子才遭受了牽連,你自己做的不乾淨,連帶著我也被內務調查,連市議會都不讓進,我的損失還小了嗎?”
“墨居仁,你……”
“楊春媛,你才是……”
張偉是萬萬沒想到,自己這個外人還在場呢,這兩夫妻居然能吵得這麽厲害。
他本來還打算和楊春媛聊一聊案子,看起來是沒可能了啊。
也就在此時,墨玉珠朝張偉點了點頭,打了一個“出去”的手勢。
張偉自然附和。
二人就在楊法醫與墨議員的爭吵聲中,走出了別墅。
“你爸媽天天這樣, 多長時間了?”
“不記得了,不過從小我就沒看到他們在一起過,這一次要不是他們兩個人都被停職,估計他們不可能這樣面對面吧?”
“這麽誇張?”
“嗯,這是在我有記憶中,他們第一次坐得那麽近。”
張偉回憶著二人之間那相隔接近3米的距離。
這也算近?
好吧,看起來這對夫妻的問題太大了。
不過他張偉不是家庭律師,也不想去管這些家務事。
“那既然你爸媽都這樣了,我們還是先去找公訴人了解一下案子吧。”
作為與楊春媛達成了口頭約定的委托律師,張偉現在有資格以辯護人的身份去面見公訴人了。
不僅如此,一些案件的公示證據,案件摘要文件他也能觀摩閱讀。
“有什麽事情,等看過了證據之後再說吧!”
“嗯!”
墨玉珠點了點頭,雖然她爸媽的關系很不好,但這不妨礙她作為女兒,在張偉身邊幫忙出力。
“對了,公訴人是誰來著,問問老肖清不清楚吧。”
張偉說著,趕忙掏出電話,打給了肖百合。
很快,他就從肖百合處得到了一個非常不好的消息。
這一次的公訴人姓鄭,名叫鄭奮勇。
問題也來了,因為這位鄭高檢有個哥哥,名叫鄭前!
這下子,張偉頓感棘手!
這怎麽能這麽巧呢?
這也太巧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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