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離城鎮中心十裡之外的一片略微平坦的沙灘上,一隻駱駝隊正慌亂的往一處聚集。
二十來頭駱駝,三十來個人,如同被驚嚇到的小雞仔一樣,扎堆在一起。
他們剛剛擠作一團,便有四五十人騎著馬,從遠處的沙丘後面冒出來。
騎馬的人個個都攜帶著刀兵,氣勢凶悍,似乎是一隊馬匪。
這隊馬匪從沙丘後面冒出來,悠哉悠哉的一路小跑,仿佛遊山玩水一般,幾十個呼吸,才來到駱駝隊的附近。
他們把駱駝隊圍了一半,便駐足不動。
既不開口喊話,也不抽刀砍殺,只是靜靜的盯著這駱駝隊伍,似是農戶盯著地裡的莊稼。
駱駝隊裡的眾人,看到馬匪們圍了上來,先是一陣騷亂。
這騷亂持續了好幾個呼吸,才在駱駝隊裡一位管事模樣的人的呼喝聲中,慢慢平靜下來。
管事整頓完秩序後,整了整身上的衣裳,走出駱駝組成的簡易圍牆,遙遙對著馬匪群裡,那位看上去像是頭目的人高聲說道:
“這位大王,我們是月牙城劉家的商隊。初次見面,願意奉上銀錢一萬,請各位喝酒,能否給個面子?”
這管事身材精悍,年約三十。
看著這群馬匪並不喊打喊殺,而是十分平靜的模樣,他不由有些擔憂。
另一邊,馬匪的隊伍裡,領頭的大漢詢問身後的一人,說道:
“確定這個劉家,就是那個新搬來月牙城的,沒給咱上供的劉家嗎?”
“老大,確定了,就是他們。
他們商隊在鳴沙泉那裡休整的時候,我親眼確認過。”
馬匪老大聽聞此事,一咧嘴,笑道:
“聽說這個劉家極為富有,搬來月牙城的時候,帶來上百車的財貨。
而且,據說咱們眼前的這一批貨物,大多數都是寶石美玉之類的東西,價值不菲呢。至少幾十萬銀錢。”
“幾十萬!”馬匪頭目身後的小弟聽了,聲音一頓。
“價值幾十萬銀錢的貨,就舍得拿出一萬銀錢來。
連半成都不到,這是打發叫花子呢,還是瞧不起咱們這幾十把刀?”
馬匪小弟說到這,忽然想到了什麽,連忙輕聲說道:
“老大,他們裡面該不會是有什麽高手吧?”
“哈哈哈,都不是。”
馬匪頭目輕聲笑了笑,解釋說道:
“他們呢,就是摳門。舍不得一點小錢。”
馬匪頭目頓了一頓,又多說了兩句:
“這劉家,太摳了。一點蠅頭小利都要不肯從手指頭縫裡漏出來。
搬到月牙城來做生意,搶飯吃,竟然連拜會城主大人的時候,都摳門的很。
所有拜禮加起來,也不過一百金。
這哪裡匹配上他們劉家的身家啊。
這讓城主很不高興,也就不怎麽待見他們。
所以,咱們就需要給這劉家一點教訓,讓他知道知道,這月牙城的生意,不是那麽好做的。”
聽了自家頭目的話,小弟琢磨了一下,說道:
“既然是要教訓教訓這劉家,那麽這隊的東西,今天就全給洗劫了?”
馬匪頭目轉過頭來看來自家的小弟一眼,面無表情的說:
“你說說,什麽是教訓?”
小弟看著自家頭目的眼睛,有些發怯,身子一縮,沒敢說話。
馬匪頭目看著小弟的反應,也不再逼問,而是冷冰冰的說道:
“人這種東西,
賤得很。只有流了血的,才會受到教訓。” 他一邊說著,一邊看向駱駝隊,聲音裡沒有一絲情緒:
“弟兄們一個個給我看好嘍。今天這群人裡,所有拿刀子的,全都殺了。
剩下的人也帶回去,一個都不要放走。”
說完後,他再次看向自己身後的小弟,意味深長的說:
“所以說啊,人不能太貪小便宜,容易吃大虧。”
小弟被自家老大看得心裡發毛,連連點頭。
馬匪頭目與自家小弟交流完,便看著不遠處走出駱駝隊的管事,高聲說道:
“你就是領隊的?”
“在下便是這隻商隊的領隊。”管事回應道,“商隊出去買貨,沒帶多少錢,一萬銀錢已經是全部的現錢了,現在全送給大王買酒喝。”
“哈哈哈哈,好。這一萬銀錢,我要了。這個商隊,我也要。”
馬匪頭目大笑道:
“今天你們商隊的東西我全要了。而且不僅要東西,人也要留下。
馬上給老子乖乖跪在地上,還能留一條性命。
否則,殺無赦!”
“你!欺人太甚!我們劉家可不是好惹的!”
管事臉色一變,大聲怒喊,快速退回到駱駝們的身後。
同時,十幾名商隊護衛,此時也紛紛拔刀出鞘。
甚至,還有人拿出一副強弩,拉弦上箭,遙遙瞄準了馬匪頭目。
馬匪頭目看到那強弩, 不但沒有躲閃,反而是滿不在乎的嗤笑道:
“這就是你們的依仗,一具強弩?來來來,你射一箭試試。”
對面也是不甘示弱:
“大王,我知道你武功高強,不怕普通弩箭。但這可是破甲強弩,即便你擋得住,你的手下可不一定能擋得住。
刀劍無眼,若是大王的手下的弟兄不小心傷到了,那可就不愉快了。
大王拿錢走人,你的弟兄們也不用受這刀劍的對付。
大家夥都能平平安安高高興興的,豈不美哉。”
管事本以為自己這一番挑撥離間的話術下去,不求能讓那群馬匪立刻爆發內部矛盾,也至少能讓對方顧慮一二。
但沒想到,馬匪頭目竟然哈哈大笑。
“哈哈哈。兄弟們,你們這是被小瞧了啊!”
頭目環視了手下一圈,朗聲說道:
“告訴我,你們怕不怕!”
“不怕!不怕!不怕!”
四五十個馬匪齊聲大呼,震耳欲聾,讓管事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剛剛的情景,讓他竟然感覺自己面前的,不是馬匪,而且一隊精兵強將。
不僅是他,駱駝隊裡的其他人,也被這山呼海嘯威懾。
有人手裡的刀都在微微顫抖。
管事發現這一情況,立刻意識到:“要遭!”
沒等管事做出安撫,提振士氣,對面的馬匪頭目忽然拍馬衝了過來。
不知是被馬匪頭目的氣勢所逼迫,還是自身的精神太過緊張,手持強弩的弩手,直接扣動扳機,一箭射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