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夕陽西下。
昏黃的光芒照耀,天地一片黃彤彤。
竇長生迎著夕陽,心中不由感慨,太宗皇帝這人還是不錯的,是一個明事理的人,要不是雙方立場不合,這人是能處的。
竇長生回到青龍坊趙府,就看見了熟人。
前廳中趙無渡正在招待著客人。
來者是朱雀殿的東方神捕,這位和在靈族使團桉件中也算是共患難了,竇長生是這麽想的,對方顯然不是,桉件結束後東方神捕就有意的疏離竇長生。
東方神捕看見來者後,立即站起身來,恭恭敬敬的對著竇長生一禮。
竇長生太過於危險,也容易陷入重大危機當中,靈族使團桉件後動用了家族的一些資源,成功自竇長生管轄的神捕班調離了,但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讓東方神捕心中苦楚。
竇長生高升了,不光是負責一個班,而是統管整個朱雀殿神捕,辛辛苦苦折騰一番,最後還是沒有逃脫掉竇長生的魔爪。
東方神捕如今也算是高升了,管理朱雀殿的事物,已經成功拿下了一個副殿主的位置,不過卻是更進一步的固定在了朱雀殿,沒有成功離開朱雀殿。
真正成為了竇長生直接管轄的下屬,這是親自見到過竇長生恐怖的,所以很恭敬老實。
東方神捕這種突然起身,然後開始行禮下拜,這一番恭恭敬敬的姿態,讓正端著茶杯的趙無渡一愣。
旋即目光浮現出複雜之色,這一段時日趙無渡沒有閑著,正在惡補自己閉關兩年發生的事情。
是的,就是惡補這一方面的知識。
往昔不要說是兩年了,就算是閉關五年,天下還是那個天下,可這才區區兩年,簡直就像是換了人間,天下一切都陌生了。
大事是一件接著一件,死去的武道一品無上宗師都不止一位,最後連貴為天下至尊的聖人都被殺了。
足不出戶的開始觀看天機報,其他各種報紙,在方方面面開始了解,本以為對天下變化,已經有著認知了,但此時趙無渡發現,還是不夠。
面前這很簡單的一幕,可對趙無渡非常有衝擊力。
東方神捕是誰?
這可是老牌的神捕了,實力非常強橫,在自己沒有閉關前,是不如東方神捕的。
東方神捕是老牌宗師,不光是自身實力強橫,而且還家學淵源,出身於世家大族,在朱雀殿當中的地位,是要超出自己和萬人往的。
但這種人物,如今卻是極為恭敬的對自己徒弟下拜行禮,彷佛自家徒弟貴不可言,不,應該是洪荒猛獸,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放肆。
自家徒弟真的成氣候了。
紙面上了解的一切,遠不如現實來的衝擊大。
這一刻趙無渡曉得,自家徒弟朱雀殿殿主的含金量到底有多高了。
要知道東方神捕對昔日的陳殿主,可都沒有這麽恭敬過,心中突破至武道二品大宗師的自傲,此刻消失的乾乾淨淨。
陳殿主有一品半神兵都不行,更加不要說自己了。
心中浮現出悵然若失之感,辛辛苦苦閉關兩年,不斷努力突破,就是要揚名立萬,功成名就,但還不等動手呢,一切就獲得了。
趙無渡懵了,但一旁的竇長生和東方神捕沒有,此時二人正在簡單的可套著,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我國自有國情,不論辦什麽,肯定不能直接說,尬聊也得聊,這是態度問題。
“東方神捕是說我們朱雀殿主已經不再掌管神都刑事了?”
東方神捕神色肅穆,鄭重其事點頭講道:“朱雀殿掌管神都刑事,這是前兩年才開始的事情,
未曾到期限,但因為最近神都動蕩,六扇門人手不足,青龍殿的人已經回到神都,不再負責外面地方上的刑事。”“這本來該交付給白虎殿的,但暫代六扇門的燕殿主認為我們朱雀殿,前幾年負責地方刑事,這一方面除了青龍殿外,就屬我們朱雀殿經驗豐富,所以讓朱雀殿和青龍殿互換。”
“青龍殿負責神都刑事,朱雀殿負責地方刑事。”
東方神捕頓了頓後,繼續開口講道:“這是打算調離我們朱雀殿,讓大人離開神都,同時也是給自己正名,好讓自己名正言順。”
“燕殿主是青龍殿殿主,如今正負責地方刑事,是沒有權力對神都刑事指手畫腳的,如今燕殿主留在神都,也是獲得了暫代六扇門的名義,這一方面並不保險,可隨時被內閣收回,到時候燕殿主沒有名義留下,必須要離開神都。”
東方神捕話語說的很暴露,交淺言深乃是大忌,作為宗師強者,世家大族出身的東方神捕,自幼就獲得了良好教育,這一方面不是不懂。
關於燕驚天的話語,本來不該說出,也不想和竇長生靠得太近,卷入是是非非當中,可如今形勢變了,不得不朝著竇長生靠攏了。
王長恭未曾叛變弑君前,六扇門穩如泰山,東方神捕自然不需要竇長生,可如今時局不穩,六扇門動蕩,看似承平實則暗流洶湧。
哪怕是竇長生深居淺出,一副不爭不搶的姿態,但還是讓六扇門構成了兩大勢力。
要是自己是白虎殿和玄武殿的人也就算了,偏偏是朱雀殿,那麽就沒有多少選擇了,必然要選擇一人,燕驚天雖然厲害,可竇長生也很強。
尤其是燕驚天的謀略,稱得上是世所罕見,但還是在東方神捕理解范圍之內,能夠看出厲害來,可竇長生這裡不行,東方神捕根本看不透,尤其是竇長生那一副瘋狂的姿態。
靈族使團桉可是讓東方神捕一日三驚,竇長生賭性極大,這種人所作所為根本看不透,心眼又小,所以東方神捕有一些怕竇長生。
這是燕驚天給不了的感受,東方神捕根本不敢選擇燕驚天,以東方神捕對竇長生了解,要是自己公開支持的話,心如針眼的竇長生,絕對會對自己報復。
燕驚天可能扛得住報復,但自己肯定不行,死亡就是最好的下場了,可能最後生不如死,或者是死的憋屈,如陳仁梅陳殿主這樣死的稀裡湖塗,還背上了膽小愚蠢的罵名。
“大人資歷到底是淺薄了一些,要是成為朱雀殿殿主三五年,燕殿主哪裡有資格代管六扇門,大人是朱雀殿殿主,掌管神都刑事,代管六扇門正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竇長生看著面前這坦露肺腑的東方神捕,也知道其中意思,這一次燕驚天代管六扇門,看似是風平浪靜,在記載當中也沒有半分波瀾,後世人光看記載,會認為是合乎情理的事情,不過是一件順理成章的事情。
可竇長生知道事情沒有這麽簡單,燕驚天是青龍殿殿主,對方現如今要負責地方刑事,是根本不在神都的,突然回到神都,這就是在冒險了,是能夠被驅趕出神都的,要是再狠一些,就能夠扣帽子論罪。
燕驚天敢於一搏,也是有膽氣,有野心的人。
而且事情也不順利,明面上平靜,實則暗地當中和白虎殿殿主也鬥了幾次,徹底的壓服了對方,不然如今也不會代理六扇門後,白虎殿和玄武殿這麽老實。
當然其主要的是朝廷對白虎殿和玄武殿的清洗,這讓兩大殿實力大損,不然的話燕驚天上位,不會這麽容易,說到底燕驚天這一次自地方上殺回神都,乃是猛龍過江,不佔據地利。
這一次本該朱雀殿篡奪最大的果實,要是陳仁梅不死的話,代為管理六扇門的就是陳仁梅了,畢竟朱雀殿負責神都刑事,這是就是天時地利人和。
“大人是要拒絕嗎?”
“如今燕殿主只是暫代六扇門,想要推動這一件事情,這是違背了規矩,我們朱雀殿是能夠拒絕的。”
竇長生抬手拒絕道:“不必。”
“神都乃是旋渦,未來不會平靜,只有野心家和投機者才會主動前來神都,燕殿主想要把青龍殿調回來,那麽就答應燕殿主,我們去地方幾年,等到神都塵埃落定再回來。”
這不是什麽壞事,反而是一件好事,竇長生可不打算繼續卷入奪嫡之爭當中,這一次回到神都時間不是很長,但發生的事情不少。
奪嫡之爭對自己還是有一些危險,現如今還沒有到魚死網破的時候,所以還能夠克制,不以實力論英雄,等到最後瘋狂時候,武道一品無上宗師頻繁出手是必然的。
晉王和太宗這種,可不像是太子這樣仁厚,為了自己的追隨者,從而放棄了瀕死一搏,不然以太子底蘊,怎麽也能夠請到武道一品無上宗師出手,甚至是兵變。
東方神捕神色不變,看不出任何情緒來,不知道傾向於哪一種,此時平澹講道:“我回去後安排,盡管把神都桉件和青龍殿交接,我們朱雀殿盡快離開神都前往地方。”
“公事談完了,如今有一件私事麻煩大人。”
“我一位族兄想要見大人一面,請我當中間人,讓我送來一張請帖。”
東方神捕說話間,已經自寬大的衣袖中拿出一份請帖,雙手鄭重的交付到竇長生手中,不等竇長生開口詢問,直接開口解釋講道:“我那族兄大人也認識,正是神侯府的東方太阿。”
“族兄是有事相求,具體的事情我也不知道,只是猜測大概和神侯有關。”
“大人好好考慮一番,要是不想見的話,那麽就當沒有收到請帖,不需要顧忌屬下顏面。”
“屬下來送這一張請帖,也是同族的人不好推辭。”
東方神捕把話語說的明明白白,完全就是公事公辦,根本不想搭人情,明顯不想卷入到神侯府的是是非非當中。
東方神捕把事情都交代後,也不曾留下來吃頓晚飯,直接就選擇告辭離去了。
一直沉默不言的趙無渡,看著東方神捕離去的背影,主動開口講道:“他是在和東方太阿切割,這種世家大族向來不會孤注一擲,而是會多方下注。”
“不要說這種同族兄弟,就算是親兄弟,大哥支持太子,二哥支持晉王,老三支持其他皇子,自古以來也是屢見不鮮的事情,甚至是父與子都有不同的選擇。”
“不論是何方出事,注定有一個勝利者,會成為主脈,其他各脈為分支,家族能夠繼續傳承下去。”
“東方太阿是神侯諸葛無我門下十二英傑之一,自幼就拜入諸葛無我門下,而東方神捕卻是入了六扇門,此二者乃是競爭關系,可全部都有東方一族的族人。”
“誰勝誰負,都有著操控勝利者。”
“他們關系不可能表現親密,但也不會老死不相往來,這種不近不遠是最適合的,近了容易遭受牽連,遠了未來也不好借助著勝利者的便利,從而從沉船上面跳出來。”
趙無渡說道此處,臉色非常不好,語氣很衝的講道:“裡外裡好處都被他們這一些大族給佔據了。”
竇長生看著自家師父,沒有想到這還是一位憤世嫉俗的人,不過說的也是實情,這種大族多方下注,亂世當中極為明顯,只要有一脈跟對人了,那麽其他各脈也不會滅絕。
獲勝的一方,自然會保下其他各脈的族人,他們搖身一變,又重新當官了,死的都是他們的主君,所以才會有臣可以降,君不能降的話語來。
這就是世家大族的可怕之處,他們盤根錯節,不光是族人,還有姻親。
一個家族好針對,但涉及家族這一個階級就不行了,這一批死亡了,擊潰他們的又成為了他們,一代接一代。
這一個階級,永遠不會消亡,只會換一個名義。
除非是人皆無私,不在有家的概念,不然會為子孫後代考慮,那麽就是必然的。
一代強者有了兒子,他會為兒子考慮,兒子會為孫子,一代代下來,以武道強者為中心,就構成了一個集體,就成為了家族。
竇長生想了想,卻是連忙的收斂心神,不敢在亂想。
這年頭做人難,想法多更難。
想多了,沒準一時激動,就露出真心,這就成為了理想,哪怕只是一時的,但天命不認這個,他會認為你就是這種人。
再粗淺的例子,就是小時候相當科學家,這一個想法難道不是你真心?是你本心?
只要摸著良心講,這是肯定的,但你現在再想,這肯定不合心意了,被現實毒打後,還是認為白花花的銀錢才是小可愛。
可這種真心,也是人生的一部分,以人的角度來看,這都是過去式,而在天命那裡就不一樣了,人不可能以己身思想當做天心。
如人非魚安知魚之樂。
所以心思太雜,就是機心太重,不適合練武,因為這種人在上三品後不吃香。
太難了,這是專門針對我竇某人。
竇長生收手間,請帖寸寸碎裂開來,最後於半空中消散。
竇長生不想多事,神侯府的事情不用多想,肯定是諸葛無我在梁洲栽了,那地方可不是好去處,真當魏王豹是吃乾飯的不成。
以前還有老梁王牽製,如今魏王豹一家獨大,梁洲牧都倒向了魏王豹,真的成為國中之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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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魏王豹只能夠當做地下皇帝,大周的威嚴神聖不可挑戰,可王長恭弑君成功,魏王豹對大周忌憚一下子銳減七成,餘下三成是因為梁洲距離中州很近。
魏王豹如今徹底是一個禁忌,誰敢逼迫魏王豹,真把魏王豹逼急了,這就是一個神兵複蘇的神魔戰力,換成以前大周拿傳國玉璽,砸他不成問題,如今傳國玉璽怎麽可能離開神都。
到時候神都空虛,再來一次王長恭弑君的災難,大周那裡還能夠維持的下去。
至於長安君那種,複蘇時間過場,獸性壓製了人性,怕是毀滅神都的罪魁禍首,不會是其他敵人,而是這位長安君。
局勢真的不同了,一下子就惡劣起來,說到底是王長恭太強了,
七殺帝恨刀殺了聖人,吞噬了巔峰至尊血與骨,還有其氣運和位格,成功晉升到神兵層次,王長恭是神魔戰力,這樣帶來的後果就是大周扛不住了。
大周的神魔底蘊不少,和歷朝歷代相比也是強的,但說到底沒有神魔強者,顯現的太過於虛弱了,要是太祖皇帝是神魔,那王長恭怎麽可能弑君成功,七殺帝恨刀也不會晉升成功。
就算王長恭有神魔戰力,太祖皇帝扛著聚仙旗,王長恭也不敢露頭,早就開始跑路了。
如魏王豹這種給十個膽子,也是不敢放肆的,家大業大的魏王府,滅起來太容易了。
人家王長恭是光腳的,不在意子孫後代富貴,自然是不好對付的,而魏王府滅了後,魏王豹就算有神兵,也維持不了幾年,沒有了後代支持,注定要消亡了。
神兵再也沒有複蘇的機會了,這種代價實在是太大了。
甚至是魏王豹也跑不掉,他和王長恭差距太大。
可惜大周沒有神魔,如今就要面對最惡劣的情況。
軒轅弓無法完全複蘇,傳國玉璽不能離開神都,長安君乃是半殘,只有聚仙旗能夠自由行動。
不知不覺間,大周無可匹敵的力量,被王長恭揭了老底,不足以鎮壓天下了。
魏王豹這一次舉動,可謂是極為惡心。
直接打在了大周七寸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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