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陽元功呢?”下方有幫眾大著膽子提問,卻一下問到了所有人的心坎裡。
“陽元功?哼,原本只有幫主可以修習,不過……”李護法忽然向幫主一抱拳,“不過幫主英明,大公無私,決定放寬條列。聽好了,凡是成為幫主弟子的,都可以修習陽元功。下月中旬,演武場設立擂台,今次比武,幫主將從中挑選出十人收為弟子,並傳下《陽元功》。我知道大家都喜歡聽書,說書的口中常說機緣,那些你們一直念叨著的,夢寐以求的機緣,現在終於來了,就看你們有沒有本事……”李護法伸出手掌,狠狠一握拳頭:“把它抓牢了!!!!”
吼!!
“幫主英明……”
“幫主英明……”
“幫主英明……”
眾人高呼喝彩,興奮的嗷嗷叫。
可李護法很快就給他們潑了一盆冷水,“別高興的太早。本幫弟子七百余人,只有前二百名可以進入藏武閣第一層,從裡面挑選一門功夫。前一百名者,才有資格進入藏武閣二層。前五十名,進藏武閣第三層。唯有前十名,方才有資格成為幫主的弟子,得授《陽元神功》。”
此話剛落,場中幫眾霎時間安靜下來,接著,就是一片哀嚎。
李護法把該說的都說了,退回原來位置,和眾高層一起平靜看著。
“哦吼,我一定可以成為幫主弟子。”向陽振奮道,雙手握拳給自己打氣。
蘇秋練反倒是冷靜下來。
他注意到幫主及長老等人雖然在笑著,但不知為何卻給了他一種莫名熟悉的沉重感,這種感覺他在父親身上感受過許多次,從小到大,每一次秘部行動,爹總是笑著陪他玩,那無意中散發出來的氣息格外沉重,蘇秋練對此十分敏感,開始思考這裡面隱藏的,不為人知的深意。
對於武學功法,江湖中廣為流傳的評定是這樣的:入三品,俗稱三流,即三流武學的意思,入二品,便是二流武學,而入一品,自然是一流武學了。
陽元功,相傳就是入了一品的高深武學,是習武之人夢寐以求的神功秘典。
蘇秋練從李護法處習來的《五虎斷門刀》,則是入三品,屬於三流武學。
身為河陽幫的一員,平日裡想要學得一門三流武學,都得想方設法拉關系,關系不夠的,就得花大價錢疏通關系。要麽,就是對幫派立有大功的。藏武閣是河陽幫的武庫,是河陽幫成為富陽州第一大幫的重要依憑,沒道理突然就開放了整個藏武閣,盡管最後隻挑選一百人進入,但這也太大方了一些,不像河陽幫的行事風格。
甚至,就連只有幫主才能修習的,象征著一幫之主的《陽元功》都拿了出來。
這裡面一定有事,而且還是大事,是壞事。
蘇秋練決定回去把這件事告訴老爹。
在談論聲中,幫主和長老們悄然退去,矮胖堂主重新站了出來,宣布解散。
留下來的幫眾,便三三兩兩,成群結隊的聚在一起熱烈地議論起來。
裡面就算拳腳功夫尋常,且平日裡膽小怕事的幫中成員,此時也隨著議論而產生了一些暢想、臆想,幻想著自己得到《陽元功》後仗劍天涯,闖出一番名頭,老了後開宗立派,成為人人頂禮膜拜的祖師爺。
向陽眼睛裡仿佛燃燒著一團火焰,以往消失的勇氣再次湧現,衝蘇秋練喊道:“這次我要打敗你,蘇秋練。”
仿佛只要打敗了蘇秋練,
就能成為幫主弟子。 蘇秋練卻頭也沒回地走了。
陽河的巡查替換,差不多到時候了,等結束後就立刻回家。今天,蘇秋練不想留在幫裡練功了。
......
吃過早飯,蘇斌見蘇秋練愛不釋手,卻又不情不願的回房裡把黑刀收起來,父子二人全程沒有過多交流,蘇斌心裡明白兒子的用心,此時卻不能慣著,匠工之器非同小可,任性是會壞事的。
直到臨近辰時,蘇秋練去了河陽幫,蘇斌才漫不經心收拾起碗筷,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再次回到木桌,蘇斌燒了壺開水,泡了壺茶,聞著若有若無的茶香,臉上慢慢流露出了思索。
也不知過去多久,茶涼了,蘇斌飲盡,給自己再倒半杯。
“你來了。”蘇斌淡淡開口。
“我來了。”一個聲音從門外傳入。
“你不該來。”蘇斌微微搖頭。
“但我還是來了。”那個聲音帶著感概:“你知道我會來。”
“是啊!我知道,但我更清楚,你不該來。你我都清楚,你真的不該來啊!!”蘇斌發覺口中的茶苦澀起來。
“我來都來了,你不請我喝一杯?”
“我這裡只有苦茶,你要嗎?”
“哈哈哈,苦茶才有意思,人這一生這一世,所有滋味盡在茶裡。品茶,比飲酒可有趣多了。”
話落,門中踏入一個身影,門明明關著,卻在那人踏入時,無聲而快速地敞開,仿佛從未關過,一直開著。
蘇斌苦笑:“我們這一生並不算有趣。”說是這樣說,手卻自然地拿過一個空杯子,給杯裡倒入茶水,滿滿一杯。
那人關上門走到桌前,陰影近乎遮住蘇斌,直到他坐下才褪去。
這是一個極其魁梧的漢子。
蘇斌遞過茶杯,杯中茶水不起波瀾,是手太穩了。
那人伸出一隻手掌接住,漫溢的茶水晃而不漏。見此,蘇斌才抬起頭看了對方一眼,下一刻便笑道:“你老了。”
“放屁!我比你還小五歲。”魁梧漢子語氣激動,茶水終於從杯口溢出,登時氣罵一句:“娘的。”
咕嚕咕嚕~~
滿滿一杯的茶被一飲而盡,脫口而出:“這茶不苦啊!”
“呵呵,”蘇斌笑了笑:“昨天煮的茶,反覆衝了七次,當然不苦。”頓了頓,笑容散去:“我苦的,是你來了呀。老鬼!”
“在擔心秘部?”老鬼鼻子噴氣發出悶哼,自己給自己倒了杯淡而無味的茶水。
蘇斌歎氣:“你和我都是退下來的人,習練的功法有異,曾是搭檔,現在卻是最不應該來往的人。但,我知道你有朝一日會來,只是沒想到這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