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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我能三個月平遼》第16章 狼崽子們好凶猛
  1644年3月27日,在這個雨天的清晨,若能從萬裡高空向下俯視,大順的紫禁城像是一塊褪色的抹布。

  紅色的宮牆、黃色的琉璃瓦、以及城中藍色的旗幟,攪和在一起。

  就如同徐勝此時低頭,所看見的腳下的那一汪渾濁的雨水,裡面一團黯淡髒汙的顏料一樣。

  他的心驟然冷了下來。

  ……

  “砰!”

  一聲火銃的巨響在他耳邊響起。

  徐勝抬頭一看,卻見李國禎雙手捂住後腦杓,慢慢地轉過身去。

  王之心手裡還提著一隻三眼銃,吹了吹銃口的白色煙霧。

  “奸人,竟敢和我搶生意!”王之心狠狠地瞪著李國楨,看著他一言不發地倒了下去。

  四周的大順士兵有了一陣騷動,不過誰都沒有動作。

  王之心踢了一腳地上李國禎的屍體,嘟囔了一句:“奈何不了別人,還奈何不了你?”

  鮮血從李國禎的後腦上噴湧而出,將地上那一張褪色抹布般的顏料給淹沒了。

  徐勝松了一口氣。

  “兄弟們辛苦了!”王之心轉身對愣在原地的大順士兵們說到:“奉首總將軍令,將內城百姓轉移到城外!所有辦理這趟差事的兄弟,一律給銀十兩!”

  士兵們頓時便喜笑顏開起來。

  接下來的效率便快了很多。這些排隊的人群,一個個在交出所有嫌疑物品之後,一律被趕出了後宰門,有關系的還能在外城落個住處,沒關系的便直接被晾在雨中,誰也不管。

  輪到徐勝三人的時候,一個年輕的太監披著箬笠走了過來。

  “你們三個,跟我走吧!”

  朱由檢和王承恩愣在原地。徐勝快走了一步,將兩人扶著,緩緩地跟在那位太監後面。

  “是誰?”徐勝輕聲問到。

  “杜勳!”

  徐勝明白了,他們根本就沒有脫離虎口。

  只不過進入了另外一個狼窩而已!

  ……

  “陛下!”

  東直門大街上有一座院府,四面高牆。牆外皆是斷壁殘垣,焚燒痕跡清晰可辨。

  此處原為樂安公主府,大順軍入城之後,被征做他用,幾番轉手後,落入了太監杜勳的手中。

  院中明崗暗哨,戒備森嚴。

  揮退隨行押解隨從之後,杜勳便在朱由檢面前跪了下來。

  朱由檢上前一腳踢去,卻被杜勳抱住。

  “陛下何故發怒?”

  “杜勳,你還有臉來見我?”朱由檢將腿從杜勳手裡掙脫出來,狠狠地說到。

  “陛下,若非我和王之心從中周旋,陛下哪能活到今日?”杜勳回答到。

  “你還有臉說!”朱由檢罵到:“我對你推心置腹,委以重任,監軍宣府!可你呢?你是怎麽回報我的?你與宣府總兵王承允,出城三十裡迎降!真是氣死我了!”

  朱由檢又恨恨地說到:“一開始,朕是無論如何都不肯相信!像你這樣的人,怎麽會投降呢?朕以為,一定是別人的謬傳!朕堅持追封你為司禮監秉筆,又追封你侄兒為錦衣衛百戶!朕這麽做,就是要向那些人證明,朕的眼光,不會有錯!大明,還是有忠勇之人!”

  杜勳低頭沉默了一下,便抬頭說到:“陛下若是怪罪我投降,我也無話可說。可我若是不降,今日還能見到陛下嗎?”

  “你就是貪生怕死!”

  “誰又不怕死呢?陛下!難道宣府總兵王承允不怕死嗎?東閣大學士李建泰不怕死嗎?大同總兵薑瓖不怕死嗎?他們都降得,

我一個太監有什麽降不得?”杜勳梗著脖子說到。  “哼!”朱由檢轉過身去,“和你這樣不忠不義的小人,朕還有什麽好說的呢?”

  “陛下就是太執拗了!”杜勳說到:“若陛下當日同意賜封李自成,又何至於有今日之禍?大順還可以幫咱們抵禦建虜,豈非兩全其美?”

  “朕若封了李自成,是不是還要封張獻忠?是不是還要封黃台極?是不是明日再冒出個什麽草頭王,朕都得封?忘恩負義的東西!你滾出去!朕不想見你!”

  杜勳想了想,自個兒站了起來。“事已至此,說這些已是無用了。畢竟你我君臣一場,陛下勿要讓我為難!”

  “說吧,你這狗東西,到底還想要做什麽?”朱由檢說到。

  “臣一個刑余之人,既已走到今天這步,所求者無非錢財而已。”杜勳坦然說到。

  “錢?哈哈,哈哈哈!”朱由檢大笑了起來,說到:“朕在宮中時,一日三餐不舍得吃肉,身上一件衣服穿了三年,后宮嬪妃俱親自紡織,你以為,朕會有錢?”

  “哈哈!”杜勳也笑了起來,說到:“陛下在宮中玩的那些把戲,騙得了別人,又豈能騙得了我?陛下不吃肉,所以內臣皆以肉湯做飯,陛下一日要用幾大碗!陛下好舊衣,所以內臣采買錦緞之後還需故意做舊,靡費更甚!關中大亂,遼東崩壞,江南漕運也不曾短少了內庫一分銀子。陛下怎能說沒錢?”

  “你……!”朱由檢氣急敗壞,說不出話來。

  “陛下,生逢亂世,小臣們所求的無非是些錢財,可大順皇帝現在想要的,卻是陛下的命啊!”杜勳說到。

  王承恩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地抬了抬手,說到:“我們走得匆忙,身上實在是沒有帶什麽銀兩。”

  “那就很難辦了啊!”杜勳笑了一下,說到:“陛下受驚了,還先請稍做歇息。明日這個時候,我再來一趟。若是陛下實在吝惜財貨,我便只能將陛下交出去,換一場潑天富貴了!”

  杜勳說罷,便轉身出了門。

  ……

  “才出虎穴,又入狼窩!這些亂臣賊子,個個都把朕當作奇貨可居,真是該死!”朱由檢恨恨地在屋子裡走過不停。

  屋子外面上鎖了,門外還隱隱約約人影憧憧,根本不可能逃得出去。

  “徐先生,你什麽時候才能再次回去?”朱由檢問到。

  “噓……!”徐勝示意朱由檢小聲一點,指了指門外面,低聲說到:“隔牆有耳!還有三個小時。”

  “徐先生, 朕現在只能靠你了!”

  “放心吧,陛下!”徐勝說到:“我離開之後,陛下無論做什麽,務必要保住性命。只要你還活著,我就一定有辦法!”

  朱由檢點了點頭。又問到:“若那賊子明日到來,沒有見著你,我該怎麽解釋?”

  “就說我逃走了,讓他們查去吧!”

  “若他執意要財貨,我又給不出,他將我交給了逆賊,我又當如何?”朱由檢問。

  “就要靠陛下與他周旋了!”徐勝想了想,從腰後拿出一柄水果刀來,“此刀還算是鋒利,吹毛斷發算不上,但勝在堅硬,而且永遠不會生鏽。陛下若被逼得實在沒有辦法,可以將這柄刀獻出去,看能不能拖延幾天。”

  朱由檢接過,甚是新奇地抹了抹刀鋒。

  刀鋒上已有了缺口,但刀身果然遠比尋常刀子要堅硬。尤其奇特的是刀柄,既不是金屬也不是木材,握在手裡竟隱隱有暖意。

  朱由檢把玩了一陣,將它收了起來。

  “徐先生這一次要去多久?”

  “七天!”徐勝說到:“陛下只要能拖延過七天,我必定能給陛下一個天大的驚喜!”

  “好,朕就等你七天!”

  王承恩本就生了病,又被雨淋了半天,這下徹底在床上起不來了。

  徐勝在手機電量即將用完的時候,發現自己那條回復之下,有了一個名叫“東西廠提督大人”的新評論:“你怎麽證明?”

  徐勝一下子站了起來。

  “陛下,來,給我那個時代的人寫一封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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