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大組長啊!真有氣勢!什麽時候能有前輩一半的可靠我就滿足了!”帶著黑框眼鏡的年輕男人被中年男人的氣勢震懾,簡直五體投地。
“還是要鍛煉啊年輕人,想要達到我的一半也不是容易事,不過我很看好你。”中年男人勉勵地拍了拍年輕人的肩膀後,正了正自己胸前“大組長”的掛牌,快步離去。
“不得不說,你們日本分部的人個性十足啊,看起來很有乾勁。”愷撒看著不遠處交談的兩個男人,微微點頭,居然真的擺出一副本部的領導蒞臨分部視察的模樣。
“那只是在虛張聲勢。”櫻毫不避諱地戳破自家手下的虛偽,“那個中年男人叫石田秀吉,在本家做了二十四年,和他同期的夥伴現在至少都已經是次長級別的幹部,擔任小部長的也有,可自從十年前他升組長後就再也沒有晉升過。想必你們也見到了,雖然他在業務能力方面沒什麽問題,但是在部員面前太好面子……一名組長是不可能有權利替本家決定要不要處決一名政員。”
櫻的話音剛落,議論的聲音又從側方傳來。
“聽說了麽?我們組負責的澀谷區的那間夜總會,警政廳的人今晚又來查,我們下午還要提前趕去先檢查一遍,有些東西被他們找出來的話……我們就等著在本家的祠堂裡切腹謝罪吧。”
“該死的,天天查夜夜查,警政廳的人是把夜總會當他們家了麽?”
“還不是上次那個被我們切了手指的龜兒子給舉報了,澀谷有無法超越的‘玉藻前俱樂部’,所以那家小夜總會掛牌是我們師父私人的名字,警政廳的人不需要賣本家面子。”
“我看那幾個警員每次來了都不像是在找東西,反而眼睛就像長在夜總會那幾個最年輕的小妹的腿上了,看起來也不像是剛正不阿的人,要不給他們塞幾張夜總會的金卡賄賂一下?”
“靠譜麽?聽說皮肉關系最不牢靠了。”
“你真傻,提前往他們的包廂裡安裝幾個攝像頭,到時候就該輪到他們哭著來求我們了……如果不想以他們為男主角的影片被全日本的男人欣賞的話。”
兩個身穿黑衣西裝的男人一拍即合,興衝衝地繞過愷撒幾人就直奔大門口,攔下一輛出租車揚言要征服整個新宿區的警政廳。
“部長,真羨慕你啊,被家族委以重任派遣到京都府,請一定要重振本家在京都府風俗業的雄風啊!”休息區的吧台,三名年輕人滿面通紅地為一個中年男人敬酒送別。
“諸君請放心,我是抱著視死如歸的心情前往的,一定要在京都府做出一番事業回報家族,絕不會墮了我們第九組的名聲!”
“真舍不得啊,部長一直像我們的兄長一樣慈愛而偉大,每當第九組去夜總會慶功時部長總會讓我們先挑,在京都府闖出一番天地後也請別忘了我們啊部長!”
“哎呀哎呀,真令人感動,諸君請一萬個放心,你們每個的音容我都會牢記於心!”
“部長太狡猾了,是打折啊!等我們去京都府的夜總會拜訪您的時候,一定要為我們打折啊!聽說京都的小妹比東京的腿更長,胸部也更飽滿……”
“你們黑道組織的管理很有自己的風格啊,讓我想起了我那個混帳老爹接手加圖索家的那段時光。”愷撒挑了挑眉。
“其實嚴格來說我們並不是黑道組織,而是管理黑道的組織,這裡的每個人,哪怕一個小部員都是黑道中的管理者。”櫻解釋道,“源氏重工裡有日本全境黑道組織的備案和超過兩千名員工,我們負責監控並管理整個日本的黑道,如果他們遇到麻煩會主動求援於我們,如果他們犯了錯誤我們就按照規矩對他們施以懲處,我們和黑道的關系就像是司法局和律師事務所……或許這個比喻不夠恰當,通俗來說……”
“你們相當於日本黑道中的皇帝?”愷撒總結。
“雖然這麽說顯得我們有些自大,但可以這麽理解,如果說日本政局時負責社會大眾視野的部分,那蛇歧八家就是負責藏在陰影中的部分,我們不僅起黑道監管作用,還要對每一位記錄在冊的黑道成員的人生安全負責。”櫻說。
“因為日本對黑道的從業人員的保險資質審查十分嚴格,多數黑道成員按照保險公司的申保標準都不符合,於是本家拿出了接近兩千億的本金成立了一個保障基金,在全世界各個項目投資,盈得的紅利為每一位黑道社員提供福利,相當於家族為他們單獨成立了醫療保險和社會保險的部分。”
“如果社員不幸身亡,家族會付出一大筆贍養費交給他們的家庭,也會承擔起他們後代的撫養費,直到成年。”
“你們的做法很人道,社員們得到了基本的社會保障,這會讓蛇歧八家的地位更加不可撼動,應該沒有其他的黑道組織能擔負起整個日本黑道的社會福利了。”楚子航點頭,“你們的福利政策甚至比一些高收入的歐美國家還要完善。”
“感謝肯定。”櫻刷卡打開貴賓專用的觀景電梯,朝愷撒和楚子航微微躬身,“請。”
……
愷撒小組和日本分部的人相處得其樂融融,大家參觀得熱火朝天,有一個人卻被遺忘。
路明非被放置在源氏重工第24層,侍者領著他直達到這一層,電梯門打開的瞬間,視野瞬間開闊起來。
這棟摩天大樓主要是為了辦公而建造,幾乎所有樓層的氣氛都是嚴肅的,人群密布,稍微輕松一些的可能會安置幾個靜謐的和室,幾張典雅的茶桌,或是自助吧台和餐廳。
但24層和其他樓層的風調完全格格不入,這裡空無一人,或許用“空曠”二字描述更契合。
谷間
地面是深灰色的木紋地磚無縫拚接而成的,幾塊偌大的區域用深黑色不透光玻璃隔開。其中有堆滿手辦和動漫服飾的二次元區,PS3遊戲機連接著巨大的豪華液晶屏,一旁的展覽架上放置著齊全的遊戲卡碟;還有古風古韻的畫展和文物展區,四壁掛滿了昂貴的真跡與名家提字,鋼化玻璃的展櫃裡盛放著有名的鍛刀師千冶百煉的名刀,從鐮倉幕府時代沿傳至今,價值連城;還有大到仿佛沒有邊際的泳池和泳池般的浴缸……
“櫻小姐吩咐,您有十五分鍾沐浴,在時間段內您可以盡情享用貴賓區全部設施。更衣室在泳池右側的轉角,裡面已備好合適的衣物,為了不打擾您,此期間在下先行告辭。”侍者闔上電梯門,把整層樓的空間都獨留給路明非一人。
“不得不承認,日本人真會享受啊,不過在貴這兒單獨陳列一個動漫遊戲區,除了我們幾個,真的會有人光顧這片區域麽……”
路明非話音未落忽然噤聲,因為他感受到了……這個空間裡還有另一個人的存在。
那個神秘人似乎也察覺到了路明非的到來,一切的動靜都被刻意斂藏下去。
路明非深皺眉頭,他比誰都清楚源氏重工絕不只是表面上供給那些社員和接線員們工作的場所,這裡藏著許多辛秘,也有一些隱藏的角落,平常誰也抵達不了,某個家夥在這裡養著一些……危險的東西,譬如死侍。
他悄無聲息地走過古畫和古劍的區域,這裡非常完好,看起來整列有序,每塊玻璃都被擦拭得不留一道指紋,不像有人來過的痕跡,可直到他深入走到二次元區的時候,他察覺到不對勁。
展覽架上的遊戲盤有空缺,一個衣架空置著,上面原本應該掛著一件的服飾,液晶大屏有仍未消散的余溫,動漫手辦路飛的腦袋被擰轉了一百八十度……這不可能是侍者在準備的時候刻意弄亂,沒什麽可懷疑的,除了他,這裡還藏著另一個人……一個相當自來熟的人。
路明非很肯定,這個人並沒有從這層樓離去,那人依舊藏在這片偌大空間裡的某個角落,空氣中浮動著那人的氣息,路明非能從屋子裡的每個細節感受到另一個人的存在。
忽然,這層樓的更深處響起了一個奇怪的尖銳的怪聲,和細細的水聲……雖然聲音很小,但在寂靜的空間裡顯得十分突兀。
那人應該藏在泳池和洗浴的區域。路明非屏著呼吸,貓腰探去,他來這層樓的目的本就是沐浴區域,他現在慶幸自己和諾諾學過側寫的能力,如果藏在那裡的是個危險的家夥而自己毫無察覺地送上門的話,自己可能也會落得相當危險的處境。
他從牆角邊測過頭去,這層樓的洗浴區域簡直太大了,光是游泳池和淋浴房就有好幾個,可以藏人的地方實在太多了。
他首先觀察了天花板,以防對方具有和酒德麻衣或是櫻那樣忍者的能力。每個泳池都沒有絲毫的漣漪,洗手間和淋浴房的門口也沒有任何一道腳印。
直到他摸到了最深處的沐浴區,那裡被一道道不透光的幕牆隔著,分成一塊塊獨立的區域,每個區域裡放著不同風格的浴缸。
路明非掃視過一間間獨立的小房,裡面的每一間都被收拾得乾淨整潔,越往深處走他心裡越沒底,不會是自己側寫能力沒修煉到家,太過疑神疑鬼了吧?說不定這裡沒有任何人。
直到他已經不抱希望地走入最後一個隔間,他愣住了。
這是件白玉鑄造的華美浴缸,浴缸的沿壁雕龍畫虎,空間大的足夠五個人同時進去泡澡。此時浴缸被放滿了水,正冒著絲絲縷縷的熱氣,玫瑰的花瓣鋪滿水面的一層遮住了水下的光景……路明非直勾勾地盯著某件東西,腦子一片空白。
那是一隻橡皮小黃鴨,靜靜地漂浮在水面上。
……
“源氏重工這棟大廈由橘家旗下的丸山建造所設計和建造,那是日本建築業的標杆。剛才我們經過的五六層是懸空的,城市規劃局原本想要拆除這棟樓,可他們無法接受我們的報價,於是改成一百年的租約,租賃對象就是源氏重工的五六層,那裡被挖空與外面的高速隧道相連,每天有數以萬計的車輛從樓腹中穿行,反而成了這片區域的地標。”櫻介紹道,“橘家的家主政宗先生也正是我們蛇歧八家的大家長。”
愷撒微微點頭,心中卻有些震動。城市規劃局的財力也不夠買下這棟大樓,甚至也無法強令拆遷,足以彰顯蛇歧八家的財力與勢力在日本何等雄厚,甚至能與政局抗衡。
“24層是提供給貴賓的專區, 路明非專員現在應該正在那裡沐浴。”
“28層是我們的呼叫中心,類似於客服熱線,不同的是,我們24小時電話永遠暢通。全區域有超過六百名年輕接線生輪班服務,我們的電話一定比市長熱線好用,黑幫的社員一般更傾向於讓我們主持公道而非警政廳,黑幫火拚或是災難發生之際,平民也可以撥打我們的電話尋求援助。”
“聽起來確實比日本政局體貼。”愷撒點評。
“29層是聯絡部,性質其實與上一層類似,但坐在這裡的都是在黑道中有相當地位的老人,他們往往是一個小幫會退休的頭目或是大型組織的二把手三把手。年輕的接線生們無法決定的事情會到這層樓來交由他們處決,老人們一般和某個區域的警署或是幫會積攢有足夠的香火情,他們出面的話對方怎麽也會賣一些面子。”
“他們的工作是往地圖上扔飛鏢?”愷撒問。
“這是江戶時代的傳統,發生戰事的區域會用肋差插上,解決時再拔下。這裡相當一部分老人的尾指在年輕時都被切下來了,握刀不穩,以前扔肋差發生過扔到別人腦袋上的經歷,所以改成了輕便小巧的飛鏢。”櫻說。
電梯再次上行,“30層是戰略部,這裡……”她話音未落,只見源稚生臉色陰沉從他們的面前走過。
“少主?”櫻輕聲呼喚。
“櫻?”源稚生掃了眼愷撒和楚子航後略過兩人,“你有見過繪梨衣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