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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宋漢闕》第96章 秋收(2合1)
  府兵一事正式落實後,傅弘之和毛德祖也都離開長安。

  傅弘之所練的長寧府軍主要活動在關中西側的平涼一帶,那裡水草肥美,最適合戰馬生存繁衍。況且往北就是蕭關,也可以觀察胡夏的動向。

  毛德祖所領的永安府軍則是拱衛長安、鹹陽,訓練步戰。

  二人都是經驗豐富的老將,訓練一些新卒問題不大。

  等胡夏的戰馬送來後,兩邊各自的兩千士卒也抓緊時間訓練起來,畢竟馬上就要秋收了。

  秋收對於關中來說是真的不容易。

  先是後秦自己連年內鬥不止,又是劉裕攻佔,赫連勃勃騷擾。導致關中這幾年雖然沒遇到什麽大旱大澇,收成卻少的可憐。

  要不是劉義真從王鎮惡那裡借來了糧食,外加震懾住世家,讓他們不得抬升糧價,關中或許早就亂了。

  但一切的磨難在今天終於是結出果實。

  因為租庸調製下官府除了組織百姓修築新長安外還修繕了關中大部分的水利,讓今年關中的莊稼長勢喜人。

  此時劉義真帶著王修、杜驥等一眾高官正來到長安西面一處農田觀摩秋收盛景。

  “歲稔年豐黍稷香,重農固本國運昌。”

  別管其他的東西搞得再花哨,農才是王朝之本。

  所有人看著這金燦燦的田地,都是發自內心的喜悅。

  “今歲所收能有幾何?”

  劉義真有意校考。

  數字在關中流行已有大半年,只要稍微有點上進心就能學會其簡單的運算方式,當即就有官吏報出:“關中共耕田三千五百萬畝,畝產二石的話則共有七千萬石糧食!”

  劉義真很高興。

  雖然真實產量肯定不可能是七千萬石,但聽著就讓人樂呵。

  每畝兩石產量那是理想狀況,平均下來每畝也就一石左右。

  按十納一的稅率,理論上官府能收到三百五十萬石糧食。

  可這裡面扣除折損。還有大地主世家吞並的土地,最後到手裡估計也打個折。

  也就是說關中今年官府大概能收到兩百萬石糧食。

  這已經不少了。

  甚至足夠一場大規模的北伐戰爭。

  不過帳不是那麽算的,包括明年的種子還有留下必備的儲備糧,兩百萬石糧食劉義真真正能支配的估計也就一百萬石糧食。

  這部分糧食的用處劉義真也想好了。

  直接拿一半去和胡夏換戰馬與牲畜。

  錢要花在刀刃上,糧食更是如此。

  和胡夏換來的戰馬可以武裝騎兵,耕牛可以開墾田地,羊羔可以當做肉食強健體魄。

  “王刺史,我記得胡夏送來的一批羊還在?”

  除了戰馬,胡夏送來最多的就是羊。

  王修點頭:“大約有三千多隻。”

  “將公羊挑出來一千隻。”

  王修雖然答應,但卻不太明白劉義真的意思。

  “我要分予關中百姓。”

  一千隻羊分給關中百姓,估計百姓都吃不上一嘴肉淡個嘴的。

  但劉義真本意也不是讓大家都吃飽,不然每個幾十萬隻羊還是不要想了。

  但有些事不能只看結果。

  還要看目的。

  大地豐收,官府分羊。

  讓關中百姓過上了幾年來都沒有過上的好日子,這是一個態度。

  告訴關中百姓,也告訴還對關中有覬覦之心的人一句話:只有朝廷能讓關中百姓過上好日子。

  “今秋一過,我大晉在關中就算徹底有了根基!”

  當然,劉義真沒說出口的是他劉義真也徹底在關中有了根基。

  “恭賀朝廷,恭賀長安公!”

  其他官員自然也是拱手相拜,對劉義真慶賀。

  “哈哈哈哈哈。”

  劉義真爽朗的笑聲響徹關中田野。

  秋收一到,關中各地百姓都開始拿起鐮刀收獲粟米和小麥。

  看著糧食到了手裡的那一刻,百姓才真正是放下了那一年都提著的心。

  “這是糧食啊!”

  還有一些百姓或許是因為前幾年收成不好或者是家中遇到過什麽變故,居然有不少人都握著麥穗嚎啕大哭起來。

  “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子!”

  有人一邊說著別人,自己卻也望著土地思緒萬千。

  “今年冬天不會凍死人嘍!明年也能吃飽肚子!”

  對於百姓來說還有什麽比這更滿足的呢?

  “不光如此,聽說長安公還分下來了一千隻羊!有人喚作那羊叫“千福羊”,沒準我們還能嘗嘗葷腥呢!”

  一提到肉,這讓大家都留下口水。

  現在除了大富大貴之家,普通百姓想吃肉除了自家養的雞鴨鵝就是偷偷去捕條魚、獵隻鹿解個饞。

  這羊是什麽滋味,大部分人其實都還不是很清楚。

  一群百姓就這麽一邊乾活一邊憧憬美好的未來,這時卻看到不少僧侶居然來到他們面前。

  舊佛教在關中百姓中還是有些影響力的,見僧侶前來,當即就有百姓送上齋飯。

  “阿彌陀佛,貧僧和眾位師兄弟不是來化緣的。”

  為首的僧侶婉拒百姓後突然一撩僧袍,漏出自己的肌肉來。

  “如今關中秋收,我等是奉師命下山來幫助各位的。”

  “萬事皆有因果。貧僧助各位割麥子,諸位有心就前往僧導大師坐下去聆聽教誨,宏我佛法即可。”

  當即,這幫僧侶居然真的一個個光著膀子拿起鐮刀幫一些上了歲數的老者開始收起麥子,看得百姓是目瞪口呆。

  “這是和尚?”

  “我怎麽看著不像啊?”

  僧侶不都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嗎?

  幫百姓乾農活,怎麽看都和以前的僧侶不一樣吧?

  關中如此的場景還有很多,以往五體不勤的僧侶居然開始主動幫百姓做起農活,即便做完也不收取任何報酬。

  “我等自有長安公賜予我等的佛田,其上種出的糧食足夠我佛弟子食用,怎麽還會好意思接受百姓的施舍呢?況且我們幫助百姓也只是在進行自我的修行,尋找心中的佛性,以期待能明白成佛的道理。這種不是無欲無求的幫助,怎麽值得別人誇讚呢?”

  一時間,禪宗的僧侶在關中百姓心目中的口碑爆棚,很多百姓在得知禪宗教義不禁人欲後主動送家中子侄去學習禪宗佛法。

  如此,一種不同於以往的思想借著禪宗這個殼子在關中不可抑製的傳播開來。

  人人成佛。

  或許真的可以實現。

  就在劉義真埋下的種子一粒粒開始發芽的時候,吳提和叱乾阿利也找上門來。

  “祝賀長安公關中豐收,只是……是不是也要開始互市了?”

  兩國現在國內的情況都很不好。

  胡夏被劉義真霍霍,柔然被拓跋燾霍霍。現在國內矛盾十分尖銳,要是還不能從劉義真這得到援助兩國怕是要從內部先爆炸。

  劉義真當然也不想看到那副局面。

  不然胡夏柔然一亂,得益最大的絕對不是劉義真,而是北魏。

  哪怕是惡心北魏,劉義真也要給兩國幫助。

  所以這次劉義真也沒有擠兌兩人,答應他們糧食一收上來就和他們貿易。

  衣物、食鹽、器具也一樣。

  至於鐵和武器……

  這玩意明面上是被禁止的,但劉義真不信一些世家會放著這塊蛋糕不吃。

  走私肯定是會有的。

  但劉義真打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甚至自己都去分一杯羹。

  雖然鐵和武器會提高胡夏柔然軍隊的戰鬥力,但短時間內晉軍的軍隊應該不會和兩國起衝突,就讓北魏去頭疼吧。

  況且在一定程度上這也會拉動需求。

  拉動需求後就要擴大生產。

  劉義真的水車和爐子可就那麽明晃晃放在窯廠裡,若是世家裡沒有聰明人發現那玩意的作用,劉義真隻想說這種豬隊友不要也罷。

  等鐵的產量一上去,那劉義真有一千種方法提高自家軍隊戰鬥力,胡夏和柔然都躲一邊去。

  這是陽謀。

  有的時候主動去做的效果真的可能不如被動等待。

  甚至劉義真都不介意鐵的產量增加後賣一些到北魏去。

  到時候看兩邊拿著低端鐵器互砍,晉軍則裝備著比他們高一個層次甚至高兩個層次的武器出現,想想就讓劉義真忍不住笑出聲。

  哎?

  我不是兔子嗎?怎麽做的全是鷹醬的活?

  罪過罪過。

  但沒想到的是叱乾阿利接下來還自己挖坑給自己跳。

  “長安公,我等想請一些禪宗僧侶去北方傳教。還請長安公準許。”

  這個請求是劉義真沒想到的。

  關中那麽多好的政策和新鮮玩意,他們居然盯上了禪宗?

  其實這倒是劉義真誤會了。

  有些東西不是想搞就能搞出來的。

  比如漢胡平等。

  胡夏敢搞這個除非赫連勃勃瘋了。

  在胡夏就是匈奴人剝削其他遊牧民族,然後再一起剝削漢人。

  要是搞漢胡平等,豈不是意味著除了匈奴外的其他遊牧民族沒得剝削了?

  他們不跳腳才怪。

  當然,柔然也一樣。

  至於均田……

  別鬧,本來就沒多少田還均田。

  遊牧民族又不會種地,真的均田壯大的只能是漢人勢力,最後的結果同上。

  所以叱乾阿利就盯上了禪宗。

  在他看來這幫和尚傻的可愛。

  居然無償幫助別人?

  如果胡夏每個人都能信奉禪宗,豈不是說胡夏會變成一個人人樂善好施,能被匈奴用最低成本統治的國家?

  劉義真用異樣的眼神看著叱乾阿利。

  讓佛教去遊牧民族傳教……

  那裡可沒有能讓僧侶穩定生存下去的條件。

  也那裡也沒有足夠強大的文明去包容改善佛教的一些糟糠。

  更沒有一個劉義真用他腦中的先進思想去給草原的僧侶指引道路。

  禪宗到了那邊多半和關中的禪宗完全不一樣。

  最大的可能就是和薩滿教相融合,誕生一個類似於高原密宗的產物。

  那玩意……可害人不淺啊。

  但叱乾阿利主動找坑,劉義真當然是要滿足他啊!

  和僧導大師一說這事後,僧導果斷派自家師弟道融去胡夏傳教。

  嗯,去的還是個半吊子。

  希望赫連勃勃別在以後把氣都撒到道融身上吧。

  很快。

  大批的陳年糧食被送到胡夏與柔然,而新糧則注入糧倉。

  今年的收成和劉義真預估的差不多,就在兩百四十萬石。

  劉義真還特意拿出十萬石糧食送去給朱齡石。

  人家把自己當空氣,劉義真不能把人家當空氣。

  再說,請大晉將士吃新糧也沒什麽不應該的。

  而隨著秋收,新長安那邊自然也是停下工來。

  關中的冬天太冷,今年的工期基本也算結束。剩下的活要等來年再乾。

  劉義真也在最後工期的時候抽空帶著高允一起去看看新長安。

  高允這些日子學幾何學魔怔了,看到新長安的時候居然開始拿手不斷比劃。

  “這裡錯了!應該用三角形,三角形才是最穩定的結構。”

  “還有那裡!怎麽能做出圓形的地基呢?”

  “這個設計有意思,我看看能不能算算它的面積。”

  負責監工的王買德疑惑的看了看高允,又看了看劉義真。

  那意思很明顯。

  你從哪找來這麽個瘋子?

  “不用理他。”

  劉義真帶高允出來就是想帶他透透氣,想瘋就瘋去。

  “長安公請看,如今主體街道都已經修好,現在就差屋舍宮殿了。”

  王買德向劉義真介紹新長安的施工情況,總體來說沒有耽誤工程,和設計圖基本相仿。

  “倒是辛苦了。”

  王買德對新長安傾注不少心血,多的是旁人沒看到的心酸,此時劉義真的一句話也讓王買德百般滋味湧上心頭。

  “等修完新長安,我會上表太尉。到時候怎麽也能得個一郡太守。”

  劉義真在給王買德畫餅的時候王買德的眼神卻有些詭異。

  “長安公,你還不知道?”

  知道什麽?

  劉義真一臉疑惑。

  這幾天他一直在忙著怎麽坑胡夏,啊不對,和胡夏貿易,建設美麗胡夏。還真有一段時間沒關注別的事情。

  “長安公,太尉稱公了。”

  “哦,不就稱公了嘛!”

  還以為是什麽事,原來就是劉裕……

  但突然,劉義真嗓門提高八度:“稱公了?”

  “嗯,稱公了。”

  義熙十四年,劉裕接受相國、總百揆、揚州牧的官職,以十郡建“宋國“,受封為宋公,並受九錫殊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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