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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齡石麾下的軍隊都是以一當十的老卒。
再加上他們裝備精良、配合默契。身穿玄黑戰甲的他們宛如遊蕩在黑夜中的閻羅,所過之處必然是血流成河。
只是在安靜的東面,一支輕騎借著夜色的掩護,匆匆離去,沒有半點聲息。
這支輕騎從建康離開,一路朝著京口的方向衝去。
那裡,駐扎著沉田子的大軍。
“沉將軍!緊急軍情!”
這支輕騎渾身染血,在驗明身份後終於是見到沉田子。
“沉將軍!建康反了!朱將軍被他們纏住命懸一線!還請沉將軍發兵救援!”
建康反?
這個消息讓京口駐防的將士腦子嗡嗡作響。
如今西面的建康一反,再加上南面叛亂的諸郡諸州,還有北面的長江……
豈不是說京口已經被包圍?
沉田子也是慌亂起來:“怎麽可能?叛軍怎麽可能這麽快打到建康?”
“不是打到。”
前來的騎兵和沉田子仔細解釋。
“建康城中百姓都反了!到處都是戰火!朱將軍這才從石頭城進入建康,不成想卻被流民困住,如今事態緊急啊將軍!”
那名騎士淚流滿面,忠貞之意讓沉田子左右都聞之落淚。
“朱齡石從石頭城出去了?”
不知為何,沉田子眼神一轉,突然失去了幾分急迫。
“朱將軍長於進攻,那些普通賊寇怎會是朱將軍的對手?你們是不是沒看清局勢就匆匆逃了出來?”
“非也!”
騎士已經有悲憤之意:“沉將軍!吾等眼睛還不瞎!將軍不救便不救!哪有那麽多理由?”
之間這一隊騎士流著眼淚向建康方向規規矩矩的磕了三個頭後高呼:
“朱將軍!是我等對不住您!沒有找到可以能信賴的人前去救您!”
“現在!我等便以死表示對您的歉意!希望以吾死,
換沉將軍悲憫之心,前去建康救援!”
說罷,
不等周圍人反應,他們紛紛抽出自己的佩刀放在自己喉嚨上,沒有半點猶豫便狠狠劃下!
“噗呲!”
頃刻間,沉田子的軍帳變成鮮血牢籠。
數具同袍屍體就這麽擺在軍帳中央,這下連沉田子自己的幕僚都坐不住了。
沉田子麾下的一名參軍在眾多騎士自刎盡忠的時候不忍的閉上眼睛,現在表情充滿了震撼與不滿。
“沉將軍!”
這名參軍出列向沉田子進言道:“這些人以死殉道,想必定是朱齡石將軍的親信!”
“如今他們死諫將軍出兵,說不定真如他們所言,朱將軍碰上了麻煩!”
沉田子還是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
“把這些人都清理出去!”
“順便給我換個乾淨點的軍……”
“將軍!”
那名參軍的不滿終於是到了極限並開始爆發。
只見他雙目通紅,大聲呵斥。
“將軍為何不肯出兵救援?建康亂沒亂,派斥候一探便知!我等現在整頓兵馬,等待斥候回歸。到黎明時分就能趕到建康!為何要見死不救?”
沉田子來到他的面前,臉上充滿玩味:“你叫什麽名字?”
“義陽朱修之!”
朱修之並沒有因為沉田子的威勢而選擇沉默,反而更加激動。
“天子遷都關中,出於信任將南方交給二位將軍,就是希望二位將軍能精誠合作,鎮壓叛賊!如今將軍坐視友軍敗亡,莫不是還有著在關中時的私心?”
朱修之膽子確實大,居然是在眾目睽睽下揭開了沉田子的傷疤!
沉田子果然面色變猙獰:“你說什麽?”
“我說將軍枉為一軍之將!枉為一國護軍!辜負了朱將軍,辜負了天子,更辜負了天下!”
朱修之此時似乎是做好了“殉國”的準備,對著沉田子瘋狂輸出,將看到同袍在自己面前自刎的憤慨全部發泄出來。
“好!好!”
沉田子怒極反笑。
“將他給我捆起來!”
左右侍衛立即上前,把朱修之摁倒在地。
見朱修之還在唾罵,一個親兵當即撕下自己的袖衫把他的嘴巴塞的滿滿當當。
“你個憨貨!”
沉田子莫名其妙的罵了朱修之一句,便命人去整頓軍隊。
“好!本將現在就出發去建康!若是朱齡石沒事,本將必活刮了你!”
朱修之:“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可以!如此這般的話,我朱修之死有應得!)
“出征!”
沉田子提上自己的馬槊,當即整頓軍隊,從京口出發敢往建康。
而朱修之,則被五花大綁的扔在馬背上,模樣又屈辱又滑稽。
沉田子大軍剛走,就有人從京口偷偷摸摸的向南方跑去。
一直來到曲阿,這人才停下來。
而曲阿,不知何時已經是聚集了一支數萬人的軍隊!
“陸將軍!沉田子離開京口了!”
“好!”
這支曲阿大軍的主帥喚作陸康祖,和最先起義的烏程縣令顧封一樣,也是打著晉天子的名義起事,自稱“大晉丹陽尹、破虜將軍”,聚集了數萬民眾在吳郡周圍活動。
此時陸康祖見計策成功了大半也是放下了那顆一直提著的心。
“全軍出發!直取京口!”
沒錯。
這些叛軍的目的從來都不是建康!
建康有朱齡石把守,還布防了五千精兵。
別人不知道五千精兵是什麽概念,但陸康祖知道!
這些從劉裕時代就南征北戰的悍卒,只要配一個還說的過去的將領,可以輕松殺穿十倍乃至數十倍的烏合之眾!
更被說朱齡石本身就是頂級名將,有他在建康,貿然攻打建康完全就是死路一條!
所以這些人的目光才放在京口。
不過很遺憾。
朱齡石他們打不過,
沉田子他們依舊打不過……
當年沉田子率領不足千人的隊伍擊敗數萬後秦禁軍, 還差點俘獲了後秦皇帝的功績至今還被人口口相傳。
憑自己那點實力去摸沉田子的屁股,無異於虎口拔牙。
唯有將沉田子誘出京口去,自己等人才有機會!
而方法,便是建康暴動和死諫。
陸康祖已經在腦中重新梳理了一遍“平定江南”乃至“平定天下”的計劃。
先取京口,之後北上佔據廣陵。
到時候就能聯系到位於兩淮乃至荊州的世家,局面瞬時之間便能打開。
到了那時候,朱齡石別說有五千人,便是五萬人也無法阻攔已經形成的滔天大火!
“京口至關重要!哪怕死戰,也必須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