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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宋漢闕》第五百三十六章 朗山之伏
正在易縣的奚斤等人也不知為何拓跋燾出去打了個獵就決定繼續追擊。

但對於這個決定,大家還是支持的!

哪怕不像宗愛那樣貪財,大家在平城那裡也都有一些難以割舍的東西。

不說別的,眼下這些鮮卑貴族的家眷基本都在平城。

要是被劉義真一鍋把平城端了,那別說拓跋燾,就是拓跋嗣乃至拓跋珪復活也別想把這幫驕兵悍將製住。

所以在統一思想後,北魏騎兵便義無反顧的前往了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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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山西部的山坳處。

劉義真此時正帶著一萬宋軍停駐在這裡。

在他身邊,是一直駐防河北的朱超石。

朱超石相比於朱齡石,皮相稍顯的秀氣些,頗有種儒將的風范。

與劉義真幾年未見,除了匯報工作外,便是嘮起了北魏的君臣。

“拓跋燾弱冠之年便帶兵剿滅了北燕,拓地千裡。胡人常以“勇武比肩慕容垂”來形容他,可謂一大勁敵。”

“其用兵勢如烈火,但也不乏謹慎,所以此次伏擊……”

朱超石還是有些擔心。

平城到底有沒有被沈田子攻下,至今還是個未知之數。

要是平城沒有被攻下,甚至沈田子部還反被擊敗,而拓跋燾又不中計的話……那真的可謂是將河北拱手相讓!讓宋軍因為擊敗拓跋健而得來的優勢蕩然無存。

劉義真則老神自在的躺在一張木椅上,將雙眼放空到周圍的山頭,似乎是在尋找什麽。

在聽到朱超石的擔心後,劉義真卻一點都不焦慮。

“拓跋燾會來的。”

“可是……”

“朕了解他。”

劉義真想到拓跋燾做過沒做過的種種事跡,一個未經雕琢的人格浮現在腦海中。

“拓跋燾自幼便受拓跋珪、拓跋嗣兩代長輩疼愛,或多或少有些跋扈。”

“世人稱其堪比“慕容垂”,然慕容垂早年也是歷經坎坷,在戰場上一步一步成長起來的。”

“而拓跋燾一直是順風順水,雖然因為拓跋嗣敗亡會給他帶來些許的陰影,但總歸還是不及從亂世中殺戮出來的諸侯,做事少些主見。”

縱觀拓跋燾的前半生,他始終沒有逃出一個人的影子,那人便是拓跋嗣。

拓跋嗣此人,才是真正的妖孽。

他為北魏,為拓跋燾,幾乎是鋪平了所有的道路。

從拓跋燾的生到死,或多或少都有這位已經故去皇帝的身影。

當然,拓跋燾也沒有辜負拓跋嗣的期望,在歷史上當真做到了統一北方的壯舉,首次打破了“胡人無百年國運”的宿命。

問題是北魏如今的外部環境實在太惡劣,拓跋燾並不能完完整整的吃完拓跋嗣給他的老本再山。

而且或許是因為拓跋嗣給拓跋燾規劃的人生太過完美,拓跋燾在有些事上或多或少會缺乏一些主見。

如今劉義真既然是散布出“平城陷落”的假消息,拓跋燾身邊的鮮卑貴族難道真的能無動於衷?

只要有一人能勸拓跋燾前進,其他人便會附和。

拓跋燾以為做決定的是他自己,但其實不是。


劉義真、拓跋嗣、鮮卑貴族、北魏國祚……

這才是真正迫使拓跋燾做決定的因素。

若拓跋燾真的能擺脫拓跋嗣帶給他的影響,

他就不是“北魏太武帝”,而是“大魏高祖皇帝”了。 朱超石有些疑惑,顯然不曉得明明和拓跋燾面都沒見過的劉義真為何能如此篤定拓跋燾做的決定。

不過隨著一隊隊北魏騎兵出現在下方的山道中時,朱超石就知道一切都不重要了!

他瞪大眼睛:“陛下!魏軍真的來了!”

“朕說了他會來的。”

劉義真從椅子上站起身,向左右淡淡發令:“給他們發信吧。”

“喏!”

幾聲巨響,山道中的魏軍無不駭然。

一抬頭,遮天蔽日的箭雨密布,左右兩面赤玄大旗轟然升起。

【王】、【朱】

王鎮惡!朱齡石!

劉宋最善攻伐的兩大名帥此刻聯袂出擊,以猛虎下山之勢朝著北魏軍陣衝擊。

此刻頂在最前面的正是名將奚斤,當他看到左右殺出來的宋軍時猛然勒住韁繩驚呼道:“宋軍果然設伏於此?”

眼見王鎮惡和朱齡石兩個“老熟人”一起朝著自己殺來,奚斤哪裡還不知道這是宋軍精心準備的陷阱?

恐懼、懊悔、憤怒充斥上奚斤的心頭,但奚斤依舊長刀一擺:“莫慌!與我殺敵!”

這個時候,哪怕明知是死!也要頂上去!

要是奚斤部一崩盤,士卒掉頭往回跑,那拓跋燾就是飛都飛不出這狹窄的山道。

唯有盡可能的拖延時間,讓拓跋燾多少有時間調整,這樣才有一線生機!

不過宋軍可是一開始就奔著埋伏拓跋燾來的, 又怎麽可能只有這一招三板斧?

之前還伴隨在劉義真身邊的朱超石此刻也帶著自己的部眾直接朝著最前端的奚斤部來了一招“飛龍騎臉”,士卒人人著重甲、持短兵,貼上前去和北魏騎兵鬥狠。

前面、左面、右面,全部都有宋軍殺出!

哪怕軍紀再嚴明的士卒,也知道此刻大勢已去,紛紛朝著後方逃去,一時間整個山道變成了互相踐踏的人間煉獄!

北魏軍陣前方的混亂很快就席卷到拓跋燾所在的中軍,拓跋燾在聽到真有埋伏之後也是一陣手腳冰涼。

“宗愛誤我!”

恐懼下帶來的暴怒讓拓跋燾急需一個發泄的目標。

就這樣,剛剛還跟在拓跋燾身後一副君臣和睦的宗愛被拓跋燾的侍衛找到很果斷的綁了起來。

拓跋燾滿眼赤紅:“汝為何害我?”

宗愛哪見過這陣勢,趕忙哭泣著搖頭:“陛下!非也!非也!”

“汝為漢人,宋氏亦為漢國!你必然是劉義真派在朕身邊的奸細!”

這下宗愛來不及繼續伸冤,就被拓跋燾的侍衛裝進麻袋裡丟在路上,並讓騎士縱馬踏上去泄憤。

殺完人,似乎是讓拓跋燾那緊張的神經得到緩解,當即不再猶豫:“全軍結陣!以待宋軍!”

撤,是不可能撤的。

除非拓跋燾想讓自己的士卒枕屍千裡!

眼下能做的,唯有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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