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表著赤身教大陣的金色波紋回蕩在北延山外。
一個個散發著金光的人影像是提線木偶一樣,在雪原上遊走著。
時間一息一息過去。
不久之後,山谷外擠滿了神色虔誠的各路散修。
“師姐你看,這還有一對亡命鴛鴦”
赤身教一名弟子看著被彩綾牽在一起的蘇洛和盧江玉兩人,不由調笑著向身邊之人說道。
說罷,眼中閃過一絲怪異,就要走上前去棒打鴛鴦。
蘇洛暗道不好,若是真被這人取下彩綾,只怕自己會瞬間喪失神志。
眼看這人走到了自己身前。
突然,一道嚴厲的女聲傳來:“呂昌,陣旗不需要你主持了嗎,師叔先前的交代都忘了嗎,現在是教中謀劃大事的關鍵之期,切不可徒生變故。這兩人既然被大陣控制來到此處,那便是我等日後道友,還不回來”
聲音落畢,那赤身教的弟子也悻悻的收回了手。
也不管蘇洛和盧江玉此時是否被控制,能不能聽到,向著兩人躬身施了一禮:“冒犯兩位道友了,日後還望兩位多多相助,共複我教天威”
說罷,還回頭開了看訓斥自己之人。
看其滿意的點了點頭,沒有再責怪自己的意思,趕忙回到了原位。
蘇洛這才松下一口氣。
繼續前行,被密密麻麻的人影擁擠的山間小路,此時顯得頗為狹隘。
山谷上空,一道熾烈的氣息如同烈陽一般矚目。
還未走進谷中,蘇洛便遙遙的感受到了那股氣息。
聖潔,熱情,而最重要的是無比強烈。
蘇洛心底開始泛起了嘀咕:“這恐怕就是那所謂的赤身教第三聖主席貫了”
只是從散發出的氣息來看,在蘇洛的靈識裡,此人比都天府那日大殿議事的幾名鎮撫使更為強悍。
蘇洛不清楚是那幾位鎮撫使隱藏了氣息,還是這位第三聖主更強一些。
但不管怎樣,這人絕不是自己能夠抵擋的存在。
包括那黑鈴,即便是儲存有煉刑一擊,但在這位第三聖主面前,蘇洛擔心三息時間裡,一擊恐怕根本提不到半點用處。
心神一緊,蘇洛思索起了對策。
但從外表來看,此時的蘇洛與其他被控制的修士一般無二,都是赤身教最為忠誠的信徒。
與山道兩旁各色各樣的修士,懷著同一個目的向著山谷間前進。
不多時,緊密的隊伍便走進了上方飛舞著血色藤蔓的山谷間。
目光豁然開朗,但場面卻讓人不忍直視。
蘇洛便是見識過青陽村那般血腥場景,此時也被面前的景象驚得有些說不出話來。
緊羅高疊的祭台上,站滿了骨瘦如柴,面容虛槁的人。
臉上沒有半點血色。
不時發出惡毒的聲色,讓人情不自禁的懷疑這裡是不是九幽地獄。
可即便是如此,這些人仍然保持著相同的姿勢,口中默默誦唱著無名之歌。
而不遠處,周身散發著金光的亂北之地散修們,正井井有序的順著祭台階梯向上攀登。
一走上高台,便如同那些凡俗之人一般,開始誦唱。
渾身的血氣隨之被抽出,洋溢在山谷上空。
“到了到了,蘇洛老賊,就是這了”
氣海內,血藤幼苗興奮的向著蘇洛傳念。
更不時偷偷吸取著外界四溢的血氣,枝葉不停地扭動,像是極為享受的樣子。
蘇洛心思飛動。
看來赤身教將這些散修蠱惑前來,恐怕就是為了提供血氣,妄想不通過鑰匙打開秘境。
此時山谷內除了已經被榨乾的幾萬凡人之外。
修士之數竟是恐怖的數千人。
這麽大的陣仗,讓蘇洛不禁怎舌。
這可是數千名修士啊,放到外界,這股力量在哪不能掀起一陣血雨腥風。
可現在竟是作為羔羊,淪為了赤身教的祭品。
平複好心中的情緒後,蘇洛和血藤幼苗交流了起來。
“小東西,秘境的空間節點在哪個方位”
血藤在氣海裡搖曳了下葉片,指著一個方向同蘇洛道:“那裡,那裡,那座台子上方”
蘇洛目光順延看去。
血藤所指的正是前方的祭台,也正是自己即將前往的地方。
不用赤身教弟子安排,蘇洛的身體就像是另外有一道意識一般。
與盧江玉攜手向著祭台方向走去。
一路上,經過最下方的三層,作為祭品的惡毒誦唱之聲不斷,崇敬中夾雜著莫名的怨毒,仿佛在信仰天門的同時,還在控訴,為何這樣對待自己。聽得蘇洛毛骨悚然。
身為凝氣入道的修士,蘇洛和盧江玉被安排在了第二層。
下方更是有早先被擒獲,已經被抽幹了大半血氣,精神萎靡的修士。
而上方,祭台最頂層數丈長寬的平面上,站的則是散發出築基修為氣息的修士。
身披蓑衣鬥笠的付鳴赫然在列。
似是余光掃到了蘇洛,被金光佔據的眼睛,竟然散發出一縷怪異的光芒。
蘇洛心裡一凜。
若說這付鳴真的被赤身教控制,蘇洛是萬萬不信的。
不說別的,單憑他第七聖主手下妖軍的身份,就算和赤身教再怎麽不和,亮明身份的話,也不至於被“請”上祭台。
而且從其剛剛散發出的余光,有種刺痛蘇洛心神的汙穢感。
這家夥有問題。
蘇洛心中生出莫名的念頭。
雖然不清楚付鳴為何咬在黑山收攏散修,分發能控制修士的蟲魄,還被赤身教控制來到祭台貢獻血氣。
但蘇洛能肯定的是, 這家夥肯定也是另有圖謀,而且對赤身教的手段有恃無恐。
不過就眼下而言,這一切都僅存在猜測當中,具體的情況還要看後續如何發展。
不出一時三刻。
碩大高聳的祭台上已經站滿了修士。
受到最底層凡俗信眾莫名歌聲的感染,祭台上的修士也滿臉肅穆的開始了吟唱。
身處第二層的蘇洛也不能免俗。
口齒不受控制的翻動起來。
隨著一道道低沉的音律從嘴中發出,蘇洛驚愕的發現,自己原本如同湍流的血脈,竟然順著血管開始倒流,目的地正是自己的心肺。
蘇洛有心製止,但身軀卻根本不聽蘇洛的使喚,更別說不遠處漂浮在空中的那道身影正靜靜品味著眼前的盛大景象。
這位赤身教的第三聖主眼皮子底下,蘇洛不敢有絲毫動作。
隻得任憑氣血流失。
但在心底,蘇洛還是忍不住問起了血藤:“小東西,現在這距離夠了嗎”
“差不多,差不多,蘇洛你快把我放出來”血藤興奮的回應著蘇洛,催促著蘇洛將其放出氣海。
可此時的蘇洛根本沒有信心能夠擋住這位第三聖主,在其手中爭取三息時間。
此時放出血藤,恐怕就是肉包子打狗。
蘇洛無奈,但好在赤身教抽取氣血的速度並不快,些許氣血對蘇洛來說,只是九牛一毛,時間還多。
在心底,蘇洛從付鳴的身上隱隱生出一種感覺,這祭典還要有變故,而那時正是自己的機會,現在還是按兵不動等待時機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