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後，聽到樓下門響。

　誰來了?趙文軒竟然生出一種希望，希望是肖瑤回來了。

　可能嗎?

　糊塗了，快瘋了……

　趙文軒急匆匆的跑到樓梯口去看。

　哪裡可能是肖瑤啊，來的人是趙小萌。

　.

　在趙文軒的成長歲月裡，就是跟姑姑一起長大的。

　特別是媽媽生了二胎，有了妹妹，沒啥心思管他，他就是在爺爺奶奶家長大，跟姑姑很親很親。

　姑侄倆年齡差8歲，性格很像，能玩到一起，鬧到一起，吵嘴打架也能混蛋到一起。

　趙家孩子個個奇葩，毛病很多，缺點很大。但是趙家有一個優點，就是他們親情感很足，很團結。

　即使鬧到今天這個份上，趙小萌操碎了心，跑前跑後，丟臉丟人。在混戰中還被人推了兩個跟頭，但是趙小萌絲毫沒有責怪侄子，還是心疼侄子。

　一晚上不放心，天亮又來看趙文軒。

　哥哥和嫂子已經被氣的半瘋了，整個b市，整個商圈，整個公司的人全都背後議論、指指點點，沒臉見人啊！

　活到50多歲，在b市也算有頭有臉，一朝成為別人茶余飯後的笑談，讓兒子把臉都給丟盡了。

　趙文軒的公司被砸個粉碎，硬件全部壞了，還有員工們的個人物品都有損毀，需要統計賠償。撕毀的合同單子需要修複，查找，很多很多爛攤子……

　賠錢又丟人，忙得焦頭爛額，憋氣又窩火，滿嘴起大泡。

　這種情況，父母不罵你已經不錯了，哪還能有閑心再來哄你。

　24歲的人了，自己反省去吧！

　趙大哥絕不許趙小萌來管他，不能再慣著他了，餓就餓，不吃飯就餓著！

　但是趙小萌還是來了，手裡拎著早飯。

　“姑”

　“嗯，文軒，下來吃飯。來……”

　趙小萌在餐桌擺上吃的，把蓋子都打開，拿著筷子遞給他。

　趙文軒的眼睛哭得紅紅的，有點腫。

　一折騰半個多月，瘦了好幾圈。眼窩塌陷，胡子拉碴，憔悴的厲害。

　趙小萌微笑，柔聲哄著說:“文軒，你看你，人生風浪，你還能連這麽點事都經不起嗎?沒事啊，咱先吃飯。”

　把筷子放到他手裡，姑侄兩個挨著坐下吃飯。

　“文軒，不要總想以前的事，往後看。錯了咱就道歉，錯了咱就改，找機會等機會慢慢來，想辦法彌補。你把自己弄病了，把你爺爺奶奶氣倒了，有什麽用啊?”

　“人家肖瑤也是需要時間平靜，心結慢慢化解。打也打了，砸也砸了，咱家什麽都沒說，也算讓肖家出氣了。以後冷靜下來再慢慢談，還有緩和的機會，是不是?別想以前了，想以後的事。吃完飯，跟我去看看爺爺奶奶，別讓他們擔心。”

　就是哄啊，勸啊！

　好說歹說的穩住他，其它的就靠時間去撫平，一切隨緣吧！

　.

　半響，趙文軒沉重的點點頭。

　趙小萌的心放下一半，笑著跟他說:“季飛那方面都安撫好了，人家不告你了。這裡面都是你姑父的功勞，天天在病房陪著，給人家端水端藥，買飯、削蘋果。文軒啊，長大了不能再衝動，你看看你乾的事，讓你姑父40多歲的人去給人家賠笑臉、裝孫子。你想想，你心裡好受嗎?關鍵是回家還得被你奶奶數落，你奶奶現在就認定了說他不作為，說你和肖瑤的矛盾是因為他沒有勸好……”

　“不是”

　趙文軒終於回過神來，又搖搖頭“不是”

　趙小萌“嗯”了一聲，又歎了口氣:“那你去跟你奶奶解釋解釋吧！……從你姑父到咱家來，從來都是讓著你、慣著你。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都是他應該做的，但是你也得跟他道謝，還得跟他道歉。”

　“嗯”

　“還有你堂叔，還有你嬸，在醫院裡幫了不少忙。特別是你嬸，好話說的嘴皮子都磨破了，就為替你說好話，一個勁兒的熱臉貼冷屁股，看人肖家的臉色。這都要記住，將來見面要謝謝她。”

　“嗯”

　……

　吃完飯，趙小萌等著，讓趙文軒自己去收拾收拾，換換衣服。

　然後她陪著趙文軒回爺奶家。

　原生家庭決定很多，決定出身，決定性格，決定一個人靈魂深處的某些東西。

　趙家慣孩子是缺點，但同時趙家對孩子的這份愛，真讓人羨慕！

　趙小萌的車進院，老兩口聽到聲音。奶奶出門看，一眼看到趙文軒從車上下來了。

　奶奶的第一反應是開心，即使心裡不好受，面上還笑著:“文軒回來啦！”

　奶奶一切如舊，先去廚房給大孫子切瓜果。然後跟保姆數算著，中午做什麽菜，冰箱裡有什麽菜。

　爺爺雖然沒笑臉，但是也沒再責罵他。

　還關心一句:“身體沒事了?”

　“沒事，爺爺。”

　“嗯，沒什麽過不去的坎，以後有什麽事慢慢解決，好好說話。別瘋瘋魔魔的，鬧的跟活不下去似的，你這個樣子誰看完不生氣?誰家敢把姑娘嫁給你?你穩重一點，懂事一點！”

　奶奶把瓜果端過來，坐到趙文軒身邊。

　“瘦了，你看看瘦了。”

　“奶奶，你血壓還高嗎?”

　“哎呀， 高就吃點降壓藥。就是急那一陣兒，已經好了。不用擔心我，管好你自己的身體，還得吃藥和複查，別留下什麽病根！”

　奶奶看著大孫子的臉，用手摸一摸，還嘟囔著“瘦了”。

　趙文軒將奶奶的手握住，“奶奶，對不起。”

　哎呀，別這麽說，一這麽說老太太心裡就不好受了，難過的想掉眼淚。

　“別再鬧了，文軒啊，奶奶看著你讓人打，看著人家把你打的吐血，奶奶心都碎了，奶奶差點死了！”

　趙文軒給奶奶擦擦眼淚，“我知道了，奶奶，我再不會了。奶奶不哭，我知錯會改的，以後還會見到她，會跟她道歉，我們還會和以前一樣好。”

　“好，緩一緩，冷靜冷靜。”

　大家都這麽說，因為都想讓趙文軒冷靜冷靜，時間是磨刀石。只要過了這段衝動的時期，什麽溝溝坎坎，什麽心結都會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