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雷洛的回絕,杜飛不慌不忙道:“當然,雷探長,我非常理解你的難處。”
雷洛獲得肯定,臉上卻沒有任何輕松。
因為他知道,杜飛後面也會有‘但是’。
果然,杜飛的‘但是’緊隨而至:“但是,任何事情都可以想辦法,不是嗎?”
雷洛皺眉道:“杜同志,你這是什麽意思?”
杜飛笑了笑:“執行上級命令,這是你的職責,也是你的義務,無可厚非,不過……”
說到這裡,杜飛故意頓了一下,意味深長的注視雷洛,緩緩道:“有些情況,有些事情,可以去做,但你也可以選擇做不好。”
雷洛不傻,當然明白杜飛是什麽意思。
陽奉陰違,糊弄洋鬼子的事兒他不是沒乾過。
只是這樣做的風險可不小,令他有些猶豫。
最主要的是,如果這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會不會顯得他雷老虎太無能了?
雷洛索性說出了自己的顧慮。
杜飛卻笑道:“雷探長,當官嘛~無能從來不是問題,立場才是關鍵!況且,能坐到現在的位置,你已經證明過能力,也是時候該韜光養晦,顯得無能一些才能更長久。”
雷洛眼神閃爍,心裡一直在權衡利弊。
他不是三歲的孩子,被杜飛三言兩語就說動了。
他真正顧慮的是,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
如果他還一味拒絕,就徹底把杜飛得罪了。
得罪杜飛沒什麽,可是杜飛並不是一個人,想一想都覺著頭皮發麻。
杜飛很有耐心,容他仔細思索。
足足五六分鍾,雷洛猛地一拍沙發扶手,沉聲道:“好!杜同志,這次我就給你面子!”
說著轉頭對豬油仔道:“阿仔,你現在親自去九龍警署,看守所突然斷電,被抓那些人,趁亂跑了,懂嗎?”
豬油仔愣了一下,連忙點頭應是。
雷洛拍了拍他:“快去吧!”等豬油仔出去,才看向杜飛,笑呵呵道:“杜同志,滿意嗎?”
杜飛笑著站起身,伸出手跟雷洛握手:“雷探長,謝謝!gj不會忘記你的立場和貢獻。”
雷洛等的就是這句話,不由得暗暗松一口氣,叮囑道:“不過那些人最好出去避避,否則我這邊就很難辦了。”
杜飛保證之後,直接提出告辭。
雷洛也沒挽留,更沒有往外送,就站在窗邊,向外邊看著。
一直看見杜飛和侯濤走出警署大門。
卻在這時,豬油仔又從外邊進來。
剛才雷洛雖然吩咐立即去放人,但豬油仔不是愣頭青。
有外人在場,說的話可不一定就是真心話。
所以他故意拖了一會兒,等杜飛走後,這才折回來,進屋就問道:“洛哥,真把人都放了?”
雷洛回頭看了一眼,並沒意外,淡淡道:“要不然呢?剛才他有句話說的沒錯,有些事,必須做,我們沒得選,但我們可以選擇做不好。去吧,阿仔……”
豬油仔點點頭,再次轉身出去。
與此同時,杜飛和侯濤回到車裡。
侯濤有些定力,一路上都沒說話,直至回到車裡才問道:“飛哥,雷老虎說話能算數嗎?”
這是杜飛讓他在外邊的稱呼。
畢竟是在香江,叫同志和領導都不太合適。
杜飛一邊啟動汽車,一邊答道:“算不算數的,反正我們已經盡力了,接下來就等結果就是了。”
侯濤點點頭,他心裡也明白,能做到這一步已經是極限了。
剛才會面的全程他都在場,雖然有些地方沒太看明白。
不是因為他不聰明,而是見識有限。
比如杜飛拿出煙之後,雷洛的態度突然發生了變化。
侯濤就不懂,雷洛為什麽會有這種反應,因為他根本不懂杜飛那根煙代表著什麽。
汽車一路行使,回到杜飛住的旅店。
兩人都沒說話,直至汽車熄火,侯濤終於忍不住了:“飛哥,接下來,如果同志們回來,我們該怎麽辦?”
杜飛道:“如果雷洛把人放了,你們都別輕舉妄動,剛才你也聽到了,如果下次再被抓,他肯定不會再給面子。”
侯濤點點頭,但他那些同學同志的性格。
這次放出來,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只有杜飛以上級的身份下令,才能約束住他們。
杜飛頓了頓,雖然仍有些倉促,但經過這次事件,侯濤這幫人也算受過一次洗禮,有了一些戰鬥經驗。
最重要的是,這些人在身陷囹圄後,一定會更渴望武裝所帶來的的安全感。
杜飛沉聲道:“明天,等他們出來,你們不要回學校,帶他們回你老家。”
侯濤皺了皺眉,好幾十人帶回去,吃喝拉撒怎麽辦?
他家條件雖然不錯,但他手頭的錢卻不多,他爸一直不太讚成他搞這些。
只不過,今天晚上杜飛幫忙已經夠多了,如果再提這些困難,就等於直接要錢了。
侯濤猶豫一下,還是張不開嘴,索性暗暗咬牙,決定車到山前必有路。
卻沒想到,杜飛把手伸進衣服裡面,再掏出來的時候拿出一摞美刀:“這些錢你們先當經費,具體的我們見面再說。”
侯濤愣了一下,看了看厚厚一遝,全是十美刀面額的,沒有一千也得有八百。
足夠他們這幾十人在鄉下生活一年的。
“飛哥,這……”
杜飛擺擺手道:“先拿著,回頭我另有安排。”
侯濤張了張嘴,卻見杜飛已經推門下車。
他隻好把錢收下,下車來到杜飛跟前:“飛哥,真不知道怎麽感謝你,要是沒有你,今晚上我……總之,大恩不言謝!”
“都是自家同志。”杜飛拍拍他肩膀,又道:“對了,上次你說要搞遊擊隊?”
侯濤先是一愣,隨即精神起來,喜出望外道:“飛哥,組織上答應了?”
杜飛道:“這次yg人過線了,我們要是無動於衷,他們只會得寸進尺,為了讓他們有所收斂,必須展現出我們的決心!”
“太好了!”侯濤興奮起來。
上次被杜飛潑了冷水之後,他本以為遊擊隊沒希望了。
沒想到竟然峰回路轉!
而且,這次在工廠裡,面對jc的突擊,看著手無寸的工人被一個個打翻在地。
侯濤心裡充滿了無力感。
令他意識到,這種方式根本行不通。
手裡沒有槍杆子,敵人只會肆無忌憚的使用武力。
看著侯濤騎自行車離開,杜飛轉身上樓。
朱婷並沒躺下,她穿的整整齊齊坐在沙發上,面前的茶幾上放著一把手槍。
準備萬一有什麽情況,隨時可以應對。
聽到鑰匙開門,朱婷立馬警惕起來,伸手拿起手槍。
子彈已經上膛,她緩緩推開保險,卻看見是杜飛,這才松一口氣,再次關上保險把槍放下,連忙起身問道:“情況怎麽樣?”
杜飛脫下皮鞋,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跟雷洛見了一面,他答應放人。”
朱婷皺眉道:“雷洛這麽好說話?”
杜飛笑了笑:“兩頭下注罷了,這個人滑得很。”
朱婷點點頭,轉又問道:“那侯濤他們呢?你打算怎麽辦?”
杜飛道:“我讓他先帶人回老家去。”
朱婷一聽就明白了,擔心道:“真要給他們槍?”
杜飛道:“不能指著他們,最終能不能成事,還得看新j那些宗族大姓,只有把他們動員起來才有搞頭。”
朱婷不解道:“那侯濤這邊……”
杜飛解釋道:“現在那些宗族大姓就像一潭死水,需要一條鯰魚去把水攪動起來……”
第二天,警務處長辦公室。
一個大鼻子鬼佬憤怒的衝電話吼道:“什麽?全都跑了……法克,你跟我開玩笑嗎?……停電了?我不管那些,三天!我隻給你三天,把那些鬧事的通通給我抓回來!”
說完,“砰”的一聲,狠狠把電話撂下。
喘了口氣,換了一副嘴臉,衝坐在旁邊沙發上的湯姆.李德道:“抱歉,爵士閣下,我失態了。”
湯姆.李德矜持的笑了笑:“格林先生, 我能理解您的心情,不打擾了。”
說著起身往外面走。
名叫格林的鬼佬雖然是警戒一哥,但在湯姆.李德面前卻支棱不起來。
連忙跟到門口:“爵士閣下請放心,請您轉達我對總督閣下的敬意。”
“格林先生,請留步。”湯姆.李德打開門,回身點了點頭。
不緊不慢的順著走廊的樓梯往下走去。
等到外邊,上了一輛老款的賓利轎車。
車上,除了前面的司機,文森特也坐在後座上,正在翹著二郎腿在抽煙。
湯姆.李德一開車門,不由皺了皺眉,抱怨道:“跟你說了多少次,不要在車上抽煙。”
文森特不以為然道:“我開了車窗。”
湯姆.李德懶得跟他掰扯,鑽進轎車裡,跟司機道:“回總督府。”
“是,先生~”圍著頭巾的阿三司機應了一身,立即發動汽車。
文森特卻皺了皺眉:“這就回去了?”
湯姆.李德道:“要不然呢?在這個時候總督閣下的病情必須保密。”
文森特無所謂的聳聳肩道:“要聽我的,早把手術做了,也不用拖到現在。”
湯姆.李德不願意繼續說這個話題。
轉又道:“剛才從警務處得到消息,昨晚上被抓那些香大學生都不見了,說是突然停電,趁亂跑了。”
文森特撇撇嘴,罵道:“是誰?雷洛還是顏同?這幫該死的……什麽狗屁理由,以為我們是弱智嗎?連個像樣的借口都不樂意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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