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有人突破了你的隔離,潛入了失序之地?”
回收局執行處處長辦公室,潘閑和程曉龍正向嚴優匯報今早的突發事件。
程曉龍說:“他只是破開了我的隔離,並沒有進入失序之地。”
嚴優皺起眉頭:“是守門人嗎?”
“不是他,他沒這個本事,現場也沒有使用奇異門的痕跡。”程曉龍語氣篤定,“在城南三角區內,還有一個空間能力者,實力很可能在我之上。”
嚴優揉了揉太陽穴,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守門人和許興國已經夠令人頭疼的了,怎麽又冒出來一個連曉龍都搞不定的空間能力者?
“他只是在你的隔離上破了個洞,沒乾別的?”
“沒有。我也覺得奇怪,如果想引發動亂,完全可以一不做二不休,為何只是破一個洞?所以我在想,他會不會是想提醒我們?比如,讓我們留意城南公園一帶,又或者——”
程曉龍的聲音戛然而止,他扭頭望向南方,神色驚疑不定。
“怎麽了?”
“剛剛,有那麽一瞬間,城南三角區消失了……奇怪,現在又恢復了。”
身為國內最頂尖的空間能力者之一,程曉龍對空間的理解遠強過嚴優和潘閑,哪怕只是短短一瞬間的異動,也逃不過他的感知。
潘閑皺起眉頭:“會不會是你的錯覺?”
嚴優也說:“城南三角區雖然是半年前才提出來的概念,但據我所知,早在回收局成立之前,它就存在了,迄今已有六七年,還從沒聽說它消失過。”
並非兩人質疑程曉龍的判斷,只是這件事非同小可,誰也不敢輕易下結論。
位於安城城南的三角區早在六年前就被發現了,當時還沒有表現出其特殊性,只是內部空間比較穩定,不夜天出現之後,才因為異物掉率異常而被單獨拎出來研究。
這麽多年來,城南三角區一直被當作自然形成的區域,回收局的所有研究也是建立在這個基礎之上。
自然形成的區域怎麽可能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現?
程曉龍卻異常堅持:“不是錯覺。”
嚴優還想說些什麽,辦公桌上的電話忽然響起。
他接起:“喂,接進來吧。是我,當真?好,明白了,我會派人調查的。”
他掛上電話,神色凝重:“城南研究所,他們證實了曉龍的判斷,城南三角區的確消失了不到0.5秒。”
三人面面相覷,誰都沒有說話,但誰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麽。
“所以一直以來我們都錯了,城南三角區其實是人造區域?”
這話說出來,潘閑自己都覺得離譜。
程曉龍鄭重道:“是某位空間能力者的能力覆蓋區域,和破開我隔離的那位應該是同一人。”
潘閑難以置信:“你知道城南三角區有多大嗎?你的隔離能涵蓋這麽大范圍嗎?”
“全力以赴的話,勉強可以,但做不到他那樣輕松,我現在可以肯定,這人的實力在我之上。”
“可你是國內數一數二的空間能力者,在你之上的,又會是什麽人?”
嚴優突然說:“能做到這點的,據我所知,人類之中只有無疆的雷恩。不過,他長期駐守第三層根世界,不會來我們小小的安城。”
潘閑沉吟道:“也就是說,城南潛伏著一位堪比雷恩的空間能力者,他在此隱居了六七年,期間一直外放著能力——他到底圖什麽呢?”
三人都沉默下來。
良久,嚴優才斟酌著開口:“我聽說,像雷恩這種級別的能力者,或多或少都有些‘毛病’,他們的行為不能以常理度之。”
程曉龍分析:“他這次破我的隔離,又突然收放能力,會不會是在傳遞某種警訊?”
“有可能。這樣看來,城南才是關鍵,我們必須搶在他們行動之前完成布局,最好能摸清他們的目的,料敵從先——”
嚴優話說一半,被突然響起的敲門聲打斷。
“咚咚咚!”
“誰啊?”
老婦人拉開門,疑惑地打量著門前的兩張陌生面孔。
一對年輕男女,男人風衣長褲,長得像顆鹵蛋,女人倒是很美,打扮也時髦,尤其是那雙藍水晶般的眼睛,令人看之難忘。
顯然不是葫蘆村的人,大概是從城裡來的。
老婦人隻一眼,心裡便有了數。
鹵蛋男笑眯眯道:“阿婆,我和我愛人途經此地,車子不幸拋錨,我愛人內急,不知可否借廁所一用?”
“可以,進來吧。”
老婦人側開身,讓這對年輕夫婦入內。
“廁所在這邊——”
她將女人引至廁所,然後進了廚房。
鹵蛋男跟了進去,環視一圈,目光落到飯桌旁的小姑娘身上,寒暄道:“這是您孫女嗎?”
“是啊。”
“多大了?”
“囡囡,你多大了,告訴叔叔。”
小姑娘啃著鳳爪,伸出四根手指。
“四歲了啊,那再過兩年,就該上學了。”
“她爸打算明年就接她上城裡,讓她在城裡念小學。”
老婦人揭開鍋蓋,邊盛粥邊問:“你們吃飯了嗎?這大冷天的,喝碗粥熱熱身子吧。”
“那我們就厚著臉皮,跟您討口熱粥喝。”鹵蛋男快步上前,從阿婆手裡接過粥碗,“我來吧。”
老婦人暗暗點頭,心想城裡人到底是城裡人,連說話都透著一股大城市的味道。
三人四碗。
鹵蛋男飲一口熱粥,隨口問:“家裡就您和您孫女?”
“對,囡囡她爸在城裡工作,一年難得回來一次,平時就我們兩個。”
“她媽媽呢?”
“跑了,生完孩子就跑了。”
鹵蛋男頗有些感慨:“不容易啊。囡囡,明年去了城裡,可得好好念書,將來要好好孝敬奶奶和爸爸。”
“嗯!”小姑娘重重點頭,“我要當一名科學家,掙大錢買大房子,等我買了大房子,再把奶奶接到城裡,我們就可以和爸爸住在一起,再也不分開!”
腳步聲響起。
女人撩起防風簾,笑盈盈走入。
老婦人熱情招呼:“快來喝碗粥,聽你先生說,你們趕了一天路,路上都沒怎麽吃東西,肯定餓壞了吧。”
女人一眼就盯上了水靈靈的小姑娘,忍不住舔舔嘴唇,綻開笑容:“是的呢,我實在太餓了。”
四人四碗。
一人坐在桌邊喝著熱粥,一人趴在地上啃食著血肉,兩具躺著的,再也無法動彈。
許興國揚起修長的脖子,滿足地抹去嘴角的血漬,哼哼道:“就你事多,要我說,直接衝進來殺了便是,何必浪費時間?”
鹵蛋男放下粥碗,拿起紙巾擦了擦嘴唇,平靜地說:“那是野獸的行徑,優雅的獵人,無論何時都不會失了禮數。”
“你怕不是有什麽毛病,乾完這一單,勸你去醫院做個檢查。”
鹵蛋男不理他,站起身,衝地上的老婦人微微欠身,微笑道:“多謝款待。”
隨即斂起笑容,看向許興國:“把阿婆趁熱吃了吧,一會兒放涼了,導致阿婆招待不周,可就不太禮貌了。”
“……”
許興國自認為算得上窮凶極惡,可眼前這個男人,盡管他總是笑眯眯的,說話也斯斯文文,卻令人不寒而栗。
他埋頭進食。
這一路吃了不少孤寡,老東西的肉就跟在老壇裡泡過似的,酸得要死,他強忍著惡心大口咀嚼。
鹵蛋男在庭院等候。
不多時,許興國抹著嘴走出:“老頭說,那位大人的力量正在蘇醒,不能再拖下去了,就算冒險,也必須盡快行動。”
“你還差多少?”
“不到兩百。我放出了二十個分身,吃快一點,今晚應該就能補齊。”
“行,那我們就等到晚上。”
說罷,鹵蛋男徑直走向客廳。
許興國詫異:“啥意思?我們就在這裡乾等著?這個村還有不少活口呢,我可是聞到了年輕女人的香味——”
“我勸你打消這個念頭,否則,後果自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