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天機閣。
昏黃的燈火映照,天機閣頂層的房間內,淡青色的仙光流轉,時而舒張,時而聚集。
一名穿著古樸道袍的老者,靜靜盤坐在中央。
身上的仙光隨意的在周身灑落,幻化為一片浩瀚星空,明月,大日,諸天繁星,盡皆一室之內。
朦朧間,似乎得見宇宙洪荒,星宿列分,觀得星辰之道,天命昭昭。
這是一位了不得的仙道人物,此時正在觀星佔卜。
天機閣乃是人族聖地,超然物外。
是肩負整個人族興亡的神秘宗門,傳聞已經傳承萬年,整個宗門一脈單傳,整個宗門只有兩人。
天機上人和他的徒弟。
此時正在觀星的,便是這一任的天機上人。
他靜靜的盤坐在中央吐納,周身仙光變換,宛若一陣陣潮汐,將整個房間渲染的一片青藍。
滿天繁星轉動,似乎映照著傳說當中的天命。
自從三年前的一場變故,天機上人便一直在此閉關,無人敢打擾分毫。
只是下一刻,滿天繁星當中,忽然得見正南方向,一道血紅色的匹練直衝天際。
將滿天繁星鎮碎,徑直朝著大日而去。
砰!
下一刻,一聲劇烈的轟鳴聲響起。
諸天破滅,繁星崩碎。
朦朧間,天機上人似乎聽到一句悠悠的低語,似從萬古之前傳來。
“玄鳥?呵!”
“我道之外,皆為外道!”
氣中而正,威嚴霸道。
僅僅是聽聞其聲,就似乎看到了一尊隻手裂天的偉岸存在。
猛然間,天機上人睜開了雙眼。
昏黃的眼中流露出一絲驚恐,不安的看向了正南的方向。
“血虹貫日!”
“南方,有遠古神魔轉世了?”
“不對,不對,如此威勢,這是一位古老到與天地同壽的太古存在……”
天機上人大口喘著氣,滿身大汗的跪伏在房間內,驚恐不安的看向南方。
晃蕩~
房間內陳列的書櫃倒下,砸落一大片古籍。
只是天機上人卻不管不顧,死死的盯著南方,頂上一片星辰再度浮現,似乎是想要謀算出什麽一樣。
只是每一次都無果而終。
“又是這樣……”
“三年前有聖人出,天地震蕩。”
“今朝又另有神魔出世。”
“算不出,算不出啊!”
天機上人口中噴出一道精血,整個人虛弱無力的摔倒在地。
“人族末法時代將至,萬族蠢蠢欲動。”
“若非三年前。天地之間有聖人異象,震懾萬族,恐怕情況還要更糟糕。”
“隻恨聖人之命不可窺測,只知道大致是在南荒,諸方聖地尋之無果。”
想到南荒,天機上人起身。
眉頭緊鎖。
“南荒有聖人出,如今又有神魔出。”
“難不成,這神魔,是奔著聖人來的?”
“不行,如今才過去三年,聖人才堪堪三歲,恐還幼小,實力微弱。”
“那神魔,似乎與玄鳥有關。”
“我人族未來盡系於此,聖人萬不能有失。”
猶豫一番之後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便要出閣而去。
“師傅,您,您出關了?”
樓下,一位青年詫異的說著,三年了,師傅終於出關了。
“嗯,天命有變,出關有些事情。
“ “師傅,您,您這是要去哪?”
他看到天機上人手中提著一把長劍。
那是天機閣的重寶玄天劍,可調用星辰之力,鎮壓邪祟。
除此之外,此物也是人族信物,天機閣佔星測命,必要關頭可以此劍調用諸多人族聖地,其權柄更在帝王之上。
平日都是供奉在祖師面前,極少拿出。
除了三年前天地異變的時候,師傅拿出來過一次,便一直從未見其動用過此物。
想不到今日,師傅竟然將其祭了出來。
莫不是有什麽大事發生?
青年詫異的看著師傅。
“此事與你無關,我去一趟南荒。”
“我不在的期間,你負責打理天機閣。”
“若是周天子再來找我,你便說我仍在閉關即可。”
簡單交代兩句。
天機上人微微轉身。
一陣氤氳閃過,整個人便消失不見。
半個時辰後,乾元聖地,一道流光從天際落了下來。
“嗯?去南荒?”
“玄鳥?太古神魔?”
“好。”
“來人,去取我赤鋒矛來!”
未多時,一股衝天氣血升騰而起,似乎某位了不得武道人物從聖地出關了。
雷雲宗,流光落下。
原本正在閉死關,衝擊一品境的長空道士忽然複蘇。
“南行?”
“上人有令,莫敢不從。”
旋即,天雷九閃,一道紫色的神雷朝著南荒而去。
天機上人依舊眉頭緊鎖,漫步諸多聖地之間。
太古神魔降世,恐欲對人族聖人不軌。
他們尋不到聖人,那倒不如先把這轉世的太古神魔鎮殺。
這一日,洗劍閣凌雲劍震蕩,劍鳴之聲響徹雲霄,西域鎮魔寺千年古鍾長鳴,宏啟法師徒步出山,朝南而去。
六重天上,人族文宮震蕩,浩然氣連綿千裡,直奔南荒。
中州之內,九座聖地複蘇,天象變幻,朝野震蕩,十數位閉死關的巨頭出世南行。
天機上人有令,人族諸多聖地盡皆複蘇,朝著南荒而去。
甚至於,就連一些極為隱蔽的大能,佛陀,也有痕跡顯露。
如此聲勢,有旁人猜測。
莫不是人族諸國,要對南荒出手,與南荒妖魔徹底宣戰了麽?
…………
南荒深處。
黑山。
一隻通體漆黑,身形華美的玄鳥,正匍匐在山巔,吐納著周圍的靈氣。
在她的身上,紫金色的浩然氣,如同附骨之疽一樣的纏繞其上,將她折磨的痛苦無比。
玄鳥者,鳥中尊貴者,及至大成,可與神凰爭鋒。
如今卻是被浩然正氣壓的十分淒慘,在巢穴當中慘兮兮的處理著傷口。
“人族不愧世間大族。”
“隨便一個儒生,就有如此威能……”
“老祖您說的沒錯,終究是我太過心急了。”
玄鳥趴在山巔,一個人隨意的自言自語。
“再等等,等到天命更迭,定要這狂妄的人族付出代價。”
玄鳥冷哼了一聲,閉目,準備睡一覺。
這浩然氣雖然恐怖,但是憑借玄鳥的肉身,想來睡個十幾年,就能痊愈了。
“老東西,到時候,我一定吃你全家泄憤。”
閉目。
睜眼。
她忽然覺得一陣心慌。
“嗯?”
“為什麽,我忽然有一種。”
“十分不好的預感。”
“就好像整個天下的人族一品大能,都要找我拚命一般。”
玄鳥錯愕,但是隨即又閉上了眼睛準備睡去。
錯覺,一定是錯覺。
人族一品大能怎麽可能全都來找自己麻煩?
難道他們不怕西域魔土的魔靈暴動,不怕冥古冰川的異鬼幽魂暴動麽?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思索一番,玄鳥繼續閉上眼,緩緩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