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任何人認為陸小鳳不該後退。
此刻,李長空、花滿樓和金九齡全部從石凳上站了起來,目不轉睛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幕。
一劍西來,天外飛仙。
天外飛仙被譽為是沒有破綻的武功,是劍法中的極限。
靈犀一指是陸小鳳的獨門絕技,百發百中,就沒有他接不住的招數。
因此,江湖上一直有個問題,陸小鳳的靈犀一指,是否能接下葉孤城的天外飛仙。
現在,就是答案揭曉的時刻。天地之間忽然充滿肅殺的劍意,劍意沒有悲涼,沒有淒惶,只是如白雲、如大海那樣蒼茫與浩闊。這就是葉孤城的劍,這就是葉孤城的人。
葉孤城雖然還沒出劍,但是李長空知道葉孤城已經出招了。
這時候他才明白,‘天外飛仙’未何是世上最完美的劍法,這一招萌發於出劍之前,形成於出劍之後,沒有人能夠描繪出這一劍的輝煌與燦爛,更沒有人能在這一劍下逃生。
這招劍法本是帶著超脫塵世的妙境,可是劍出的結果卻是死亡。
而處於劍意籠罩最深處的陸小鳳。卻變得很平靜。很多人都奇怪。他極好酒也好色。這兩樣本是武學的大敵,可他偏偏能練成一門驚世駭俗的武功,更可怕的是在酒色熏陶下他還能把自己的精神和體力保持在巔峰。
一道劍光如匹練般向陸小鳳綿延過來,這世上幾乎沒有任何人能在這一劍下逃生。
陸小鳳退了,他也知道他擋不住,所以他才退了。
對自己的輕功,李長空一向很有自信,哪怕是和陸小鳳比。
但現在他才知道,他的身法,或許還是不夠快。
此刻的陸小鳳的身法顯露出來的速度,已經超乎了尋常人的想象,這樣的速度似乎已經是人類的極限,更何況他如今還是倒退著的。
在陸小鳳倒退時。那匹練似的劍光,緊緊跟了上來。他退得再快,也沒有這一劍居然而下的劍勢快。
很快陸小鳳已經退無可退,他的身後已經是牆壁。可是當他身體靠在牆壁上時,木板做成的牆壁,好似豆腐一般,毫無聲響的被陸小鳳撞開。他的速度也沒有絲毫停留,從屋中退了出去。
退出去後,自然是天大地大,他要去往哪裡都可以。
可是那道可怕的劍光卻仍舊如影隨形,沒有絲毫停滯,而且越來越快。
陸小鳳的身子已經在空中,劍光也在空中,一身白衣的葉孤城當然也在空中。劍光不但在空中,也到了陸小鳳的胸膛。
半空中陸小鳳也不可能憑空改變方向。
無論是誰只要中了這一劍,都必死無疑。
但就在這時,他的胸膛突然陷落了下去,就似已貼住了自己的背脊。這一劍本已算準了力量和部位,再也想不到他這個人竟突然變薄了。
這種變化簡直令人無法思議。劍光刺到他面前時,力已將盡,因為這時他的胸膛本已該被刺穿,這一劍已不必再多用力氣。
真正的武林高手,對自己出手的每一分力量都算得恰到好處,絕不肯浪費一分力氣的,何況這人本是高手中的高手!
他永遠也想不到這一劍竟會刺空。但這時,陸小鳳也已更沒有退路,他的劍再往前一送,陸小鳳還是必死無疑。
可是,就在這間不容發的一刹那間,陸小鳳也已出手!
名傳天下的絕技靈犀一指終於出現,如同過去無數次那樣,靈犀一指又救了他的主人一命。
他突然伸出了兩根手指一夾,竟赫然夾住劍鋒!
沒有人能形容他這兩指一夾的巧妙和速度,若不是親眼看見的人,甚至根本就無法相信。
白衣人也已落地。他的劍並沒有再使出力量來,只是用一雙寒星般的眼睛,冷冷的看著陸小鳳。
陸小鳳也在看著他,忽然問:“白雲城主?”
白衣人冷冷道:“你看得出?”
陸小鳳歎了口氣,道:“除了白雲城主外,世上還有誰能使得出這一劍?”
白衣人終於點點頭,忽然也問:“陸小鳳?”
陸小鳳道:“你看得出?”
白雲城主道:“除了陸小鳳外,世上還有誰能接得住我這一劍?”
陸小鳳笑了。無論誰聽到“白雲城主”葉孤城說這種話,都會覺得非常愉快的。據說他生平從未稱讚過任何人,這句話卻已無疑是稱讚。
“你們有誰能使出這樣的一招嗎?”就在陸小鳳和葉孤城心心相惜之時,李長空忽然開口道。
沒有回答,金九齡和花滿樓都沒有回答。
沒有見過天外飛仙的人,是無法想象這一招的絢爛的。
一劍西來,天外飛仙,這一劍,是是不屬於人間的仙人之劍,劍光落下,天上地下所有的一切都被這劍光所填滿。
這一招劍法,真正厲害的,不是他的劍招變化,而是劍意。
天外飛仙的劍意,已經達到劍道的極限,可以說,這是一招沒有盡頭的劍法。
這種感覺,讓李長空想起了乾坤一擲。
乾坤一擲,看上去只是一招揮灑暗器的技能,但這個技能之下,不論是人是妖,是仙是鬼,都難逃一擊。
天外飛仙也是一樣,只要擁有足夠的實力,甚至能夠爆發出真正的仙人之威。
這樣的劍招,是人間絕唱,也是難以複刻的傳說。
半晌,李長空又開口了,“你們有誰能擋住這一劍嗎?”
沉默,依舊是沉默。
這是沒有破綻的一招,也是無法被接下的這一招。
哪怕是接下這一招的陸小鳳,也並非是真正接下了這一招。
他們無法想象,如果自己是陸小鳳,在面對這樣絕殺的一劍下,能否接住這一招天外飛仙。
結果是,沒把握。
哪怕是李長空,都不知道,如果是自己,是否能夠接下這一招。
自從成為先天后,李長空第一次感覺到自己被完全壓製。
雖然,他殺了霍休,斬了獨孤一鶴,可現在看來,和真正的強者比起來,他還是差了一線。
不多,卻足以決定一切。
想到這裡,,李長空頭也不回,轉身就走。
“等等,你去哪裡?”金九齡見狀問道。
“去尋找屬於我的那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