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衝虛道長這等武林泰山北鬥,提出這等要求的時候,臉上都帶著幾分窘迫之色。
江湖中人,最重內功,感受他人行功路線這種事,便是師徒父子之間,都有所忌諱。
皆因內功一道,驚險萬分,一個不小心,輕則走火入魔,重則性命不保,若非生死之交,沒人敢輕易讓旁人感受自己的內功運轉。
正因如此,衝虛等人提出這個要求的時候,也是極為忐忑,再三表示,自己只是想要感受一下李長空所學是否是武當派的武功,絕無他意。
李長空也是故作猶豫,好一會兒後,才下定決心,讓衝虛出手試探他的內力運轉。
只見兩人掌心相觸,李長空頓時感受到一股精純無比的內力從對方掌中發出,宛如冬日暖陽一樣,在他的筋脈之中遊走。
感受到來自外來的內力,李長空體內的內力下意識奮起反擊。
好在,李長空早有準備,竭力收束內力,才沒有引起兩人的內力對衝。
很快,衝虛道長的內力就在李長空的體內遊走一周,兩人手掌分開之際,衝虛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但很快就恢復如常,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
“果然是我武當派的內功心法,多謝李捕快信任,這樣,我和幾位長老還有一點事情要商量,可否請李捕快在門外稍侯片刻?”衝虛問道。
李長空自無不可,點頭應下,便走了出去。
見李長空出來,梁國甫急忙迎了上來,問他在內堂中發生的情況,李長空也毫無保留,將事情一一道來。
就在李長空和梁國甫交代內堂中發生的事情時,內堂裡,衝虛幾人也在對李長空的事情展開討論。
“如何,他的武功當真是咱們武當派的嗎?”性子最急的玄誠道長在李長空出門的瞬間,便急不可耐地開口。
看著幾人急切地眼神,衝虛也沒有賣關子。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那孩子,的確是衝明師兄的傳人。”
“真的?掌門你確定?”
眾人一驚,忙道。
衝明道人,是他們這一輩最傑出的弟子,不論是心智武功,還是對道法的解讀,都遠勝眾人。
如果要對比的話,衝明和衝虛之間的關系就像是全真教的馬鈺與丘處機。
不過,不同的是,衝明由於看破紅塵,在外人看來反而放浪形骸,不像是個道士,因此很早就離開了武當山,雲遊四海,感悟天道。
幾十年來,武當派就沒有過對方的消息,以至於除了他們幾個老家夥之外,在無人知曉對方的存在。
只見明鏡道人眉頭一皺,“掌門,那小子雖然說的頭頭是道,形容的人也的確像是衝明師兄,但到底是不是還不確定。”
“這些年來,咱們武當派的內功多少也流傳了出去,就算是他身負武當派的內功,也未必真的來自武當門人,這麽認定他是衝明師兄的傳人,是否有些草率了?”
“對啊,掌門還是慎重點好。”淨陽道人附和道。
看著幾人鄭重的神色,衝虛道長搖搖頭,“幾位師弟說的,老道何嘗不知,但我既然判斷他是衝明師兄的傳人,自然不會沒有根據。”
“那孩子我看過,修煉的是武當派的基礎內功,不過,他的基礎內功中,帶了幾分純陽無極功的性質,雖然不明顯,但還瞞不過老道的感知。”
純陽無極功!
這話一出,幾個老道士又是一臉震驚。
純陽無極功是武當派至高心法,
就算是武當派,也不是人人都有資格修煉的。 雖然不至於說非掌門不能修煉,但武當派能夠修煉這門武功的人,寥寥無幾,眼下的幾人中,除了掌門衝虛之外,就只有實力最強的玄道道人有所修行。
另外就是幾十年前的衝明,其他人對純陽無極功,也都是停留在隻聞其名,不見其形的地步。
難怪衝虛篤定李長空是衝明的傳人,原來是這個緣故。
“掌門是說,衝明師兄把純陽無極功傳給那小子了,衝明師兄豈能如此不知,純陽無極功乃是武當派震派絕學,隨意傳給一個黃口小兒,還不是我武當派的弟子,不行,我絕不允許此事發生。”
明鏡道人說著就要衝出去找李長空。
見狀,衝虛道長急忙將他攔住,“明鏡師弟,你怎麽如此衝動,身為武當長老,成何體統。”
“可是掌門,純陽無極……”
“我自有分寸。”衝虛打斷明鏡的話,看著眾人說道。
“幾位師弟不用著急, 那孩子的內功雖然帶了一點純陽無極功的特征,但並非修煉了純陽無極功。”
“我想,是衝明師兄多年修煉純陽無極功,本身的修為和純陽無極功已經不分彼此,因此,在傳授那孩子基礎內功的時候,多多少少帶了些純陽無極功的特征罷了。”
“畢竟雙方一體同源,有些共通之處不足為奇,還不至於窺視到純陽無極功的玄妙,以衝明師兄的心智,應該也不會做出將純陽無極功隨意傳授出去的舉措。”
聽到衝虛這麽說,幾人才冷靜下來,如果只是這樣的話,他們還是可以接受的。
這時,衝虛又開口了。
“現在基本上可以斷定,那孩子就是衝明師兄的傳人,如今衝明師兄又找到祖師爺留下的桃木劍讓他送回來,無非是希望咱們照顧一下他,你們說,該怎麽對他才好?”
明鏡想也不想,“這還用考慮,既然是衝明師兄的傳人,自然是收入武當門牆,好好培養了。”
“不妥。”衝虛搖搖頭。
“明鏡師弟的想法我也曾考慮過,不過細想一番並不可行。”
“首先,若是衝明師兄真的想要收那孩子入門,又為何不讓他拜師呢,可見衝明師兄認為,雙方並無師徒之緣。”
“若是我們收他入門,豈不是強迫衝明師兄收徒了?”
“若是不讓他拜在衝明師兄門下,以他身份,也就只有我們幾個能收他入門。”
“可你我已經幾十年不收徒了,如今陡然收個小徒弟,門中上下,怕是別有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