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國甫!”
說著,盧劍星輕輕掃了梁國甫一眼。
梁國甫聞言身子一顫,急忙走上前來,拱手道:“屬下在。”
“你是均州縣衙的捕頭,本次辦案,你功不可沒,我代表朝廷,賞你紋銀五十兩,以做嘉獎。”
“多謝盧捕頭。”
梁國甫連忙道謝。
雖然區區五十兩銀子,梁國甫根本不放在眼裡,但重要的不是這五十兩,而是五十兩背後代表的功勞。
有了這一次的功勞,梁國甫只要再熬上幾年,便有機會擔任紅衣捕頭,這可不是五十兩銀子能比的。
“嗯,下去吧,張雲鶴!”
“屬下在!”
聞言,張雲鶴也急急忙忙的站了出來。
“你身為副捕頭,這一次搶先救出季主事,抓住三個錦衣衛,功勞也不小,你在副捕頭的位子上,也蹉跎了好幾年了吧。”
“回盧捕頭的話,屬下已經是擔任了十三年的副捕頭了。”張雲鶴心中一喜,急忙答道,這是要給自己升捕頭了嗎?
盧劍星神色平靜的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嗯,你多年來擔任副捕頭,經驗豐富,勞苦功高,也是時候動一動位子了。”
聽到這話,張雲鶴頓時屏住了呼吸,眼神灼灼地看著盧劍星。
只見盧劍星道:“這樣吧,上個月安福縣的趙捕頭剛剛退休,還沒有指派新的捕頭,你就去安福縣任捕頭吧。”
這話一出,張雲鶴臉上的笑容驟然僵住,猛然抬頭看向盧劍星。
“安,安福縣,讓我去安福縣當捕頭?”
不只是張雲鶴臉上的笑容僵住,整個大堂中所有人都因為盧劍星的這句話變了臉色。
尤其是隸屬於張雲鶴的幾個捕快和眾衙役,更是臉色蒼白,身子不由自主的顫抖了一下。
副捕頭變捕頭,聽起來是件不錯的事情,實際上卻遠不止如此。
安福縣是均州城下屬的一個縣城,也是整個均州城出了名的窮鄉僻壤,但凡有點本事的人,都不會想留在那個地方。
可以說,在安福縣任職的捕快捕頭,基本上都是仕途已經走到盡頭了的人。
同樣是九品,均州城的九品副捕頭地位遠在安福縣九品捕頭之上。
盧劍星做出的這決定,分明是明升暗降,張雲鶴除了得到一個捕頭的名頭之外,不論是實際地位還是實際收益都大大縮減。
這不是獎賞,而是懲罰,還是斷絕後路的懲罰。
正因如此,張雲鶴和他所屬的一方,反應才會如此激烈。
盧劍星卻是一臉如常,平靜地說道:“怎麽,張副捕頭對我的決定有什麽意見嗎,有的話盡管說出來聽聽,畢竟你抓住錦衣衛的人,有功在身,若是要求不過分的話,盧某還是願意成全你的。”
聽到這話,張雲鶴臉色又變,不甘,悔恨,怨毒,種種情緒湧上心頭,最終,也只是不情不願地看了盧劍星一眼。
盧劍星話裡的意思他聽出來了。
這一次均州縣衙了結季府的案子,有功,但他張雲鶴,抓住錦衣衛的人,將六扇門拖入東廠和六扇門的權力鬥爭之中,是過,還是大過。
對此,六扇門內部很是不喜,明面上不好對他做出什麽,便只能用出這明升暗降的舉措,斷了他的仕途。
對此,張雲鶴不能,更不敢有什麽意見。
如果同意了,他這輩子就只能在安福縣養老,但同樣的,
惹出錦衣衛的事情,也有六扇門給他扛下。 反之,他就只能自己面對錦衣衛那邊的壓力,孰輕孰重,他還分得清。
站在原地掙扎許久,張雲鶴最終還是不甘低下頭,壓抑心頭湧動情緒,緊咬牙關。
“屬、屬下沒有,屬下,屬下多謝盧捕頭的厚愛,即日赴任安——福——縣!”
“嗯。”
盧劍星似乎沒有聽出他這句話中壓抑的情緒,隨意地點點頭,然後看向剩下的八位捕快。”
“還有諸位,你們此次也立下大功,我這裡也都有安排。”
隨後,盧劍星一一點名,對每個捕快都做出了自己的決定。
齊致敬、夏侯天、阮子升三個人獎勵雙俸祿待遇。
和梁國甫的那五十兩賞銀一樣,雙俸祿代表的不僅僅是錢,更是資歷,是功勞。
享受雙俸祿待遇的捕快,地位天然就高於正常捕快,這是一種隱形的政治資本,從今以後,他們若是想在這條路上繼續走下去的話,只會比旁人更加容易。
潘東英和侯塘兩個人,則分別獎勵了五兩紋銀。
若是沒有張雲鶴的明升暗降和齊致敬三人的雙俸祿, 他們這個待遇基本上就能等同於梁國甫。
可偏偏,出現了這樣的偏差,原本應該是資本的獎賞,如今卻打上了引號。
所有人都知道,這五兩銀子,雖然沒有斷絕兩人的仕途,卻也成為兩人日後的汙點,今後若是沒有機緣,想要向上升也是千難萬難。
可以說,今後兩人在縣衙中的地位,怕是也隻比一般的衙役好一點了。
他們兩個還不算張雲鶴的絕對心腹,尚且如此,張問臣和胡家飛這兩人就更不用說了。
直接被盧劍星調到下面兩個鎮子上去當副捕頭。
那是比安福縣還要偏遠的地方,甚至有名無實,說是鎮子不如說是個大的村莊,村寨。
同樣還是明升暗降這一手。
不過,兩人到底年輕,而且胡家飛功夫不錯,盧劍星也沒有趕盡殺絕,多少留了一點希望。
這兩個地方偏遠,撈錢是不怎麽撈得到了,但窮山惡水出刁民,這裡倒是經常有流寇、山賊之流的出現。
若是兩人勤勤懇懇,敢打敢拚的話,多抓幾個賊,還是能憑借功勞升上去的。
對於盧劍星毫不掩飾的區別對待,在場沒有人能說什麽。
成王敗寇,仕途之爭本就是如此,如果這一次的案子,栽的是梁國甫一方的話,眼下得益的人情況也不會比張雲鶴等人好到哪裡去。
甚至下場還會更加淒慘,連翻身的機會都沒有。
眼看盧劍星一個接一個,或賞或罰,將整個縣衙都梳理了一遍,只剩下最後的李長空還沒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