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最後,陪蘇察回到榨油廠區的人應該是勞爾醫生,文中寫成了馮伊曼,錯誤已經改正。
夜已經很深了,侄子蘇七還沒回來。
盡管之前自稱蘇察同事的庫珀先生已經來過,捎了侄子的話來:
回家可能會晚一點。
“媽媽,大哥怎麽還沒有回來,用不用我出去找一下?”
蘇白從二樓房間來到一樓,臉上貼著黃瓜片的朱蒂正坐在客廳裡,手裡翻著一本小眾但頗受富人太太們追捧的豔俗小說——《查理夫人》。
“吧唧”合上書,朱蒂偏頭看眼牆上的掛鍾,本就不悅的臉色愈發難堪起來:
“說好12點前回來,你看看現在都幾點了,說過的話不算數說它幹嘛,就為了哄我這個注定要被丈夫拋棄的黃臉婆嗎?
呵呵,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黃臉婆”和“男人的嘴騙人的鬼”都是《查理夫人》裡的有名詞句,朱蒂這會全然是活學活用。
在這本豔俗小說裡,作者一開始給完全不用考慮明天有無米下鍋的富人太太們描繪了一出山盟海誓纏綿悱惻的真摯愛情。
可隨著男主人公發跡,遇上了比妻子更年輕,有活力,最關鍵是有個紅衣大主教爸爸的女主人公後,就徹底轉變前半本惹無數嬌太太們流了不知多少眼淚的劇情,變成了一個冷酷,無情,甚至讓人痛恨的勢利小人。
朱蒂剛才正看到男主人公在面對妻子苦苦哀求不要拋棄她們母子的苦情橋段,聽到蘇白的問話,立馬就聯想到丈夫蘇鼎和侄子蘇七平時的一些作為,自然就將憋了一晚上的怨氣全部發泄了出來。
如果蘇察此時在場,或許會覺得“沉浸式閱讀”這個詞比較符合嬸嬸朱蒂當下的狀態。
坐在旁邊沙發上看書的戲精蘇卿像鵪鶉縮了縮脖子,把臉藏在書後面,吐了吐舌頭。
“……”蘇白。
那我到底是去找還是不去找呢……蘇白鬱悶地在心裡自問了一句。
“媽媽,你別生二哥的氣了,我給您倒杯水吧!”
戲精蘇卿開始花式孝順,她現在坐在這裡有模有樣地看書,完全是因為旁邊有朱蒂這座“鎮女石”的緣故。
“……怎麽是生我的氣?”
一樓樓梯口,呆呆的蘇白一臉鬱悶。
“蘇卿,你給我坐下,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轉移焦點借機開溜,你那點小心思我能不明白?
我像你這麽大的時候,在教堂中學的成績可是名列前茅,柳媚兒當時不過是墊尾,我真懷疑你是不是柳媚兒的女兒,一樣的沒腦子!”
朱蒂越說越生氣,胸口起起伏伏。
“……”不在場的柳媚兒。
知曉媽媽朱蒂有一個神奇能力——總能把一件事很自然扯到別的事情上,戲精蘇卿便撇撇嘴乖乖坐好,重新拿起套著外皮的寵妹小說看的津津有味。
這種寵妹小說,在教堂中學裡頗為流行,她們班級裡一多半的女同學的枕頭下都壓著幾本。
什麽時候偉大的光明主神也能賜給我一個視我如明珠的好哥哥……戲精蘇卿看眼樓梯口呆裡呆氣的蘇白,很是惆悵地默默歎了口氣。
不知被妹妹默默放棄的蘇白好在早已習慣這種“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的氛圍”,重建了一波心理建設,回樓上拿了油燈下來,默默提著油燈出了門。
母慈妹孝的一家人……離開小區時,蘇白回頭看眼自家的房子,臉上看不出什麽情緒波動。
“大人,伽德羅拍死的那個西蒙.摩爾身上埋有神咒,原本靈魂就要被我收走,可神咒又讓對方復活了!”
油燈燈光一晃,地上映照出一道躍動的“火苗”,隨著蘇白腳步亦步亦趨地前行著。
“知道了……”
蘇白點點頭,“摩爾家族和教堂那邊應該就要掐起來了,一百萬金幣不是小數目,以我對老摩爾的了解,他不是能吞下這口氣的人……”
頓了頓,蘇白停下來松開手裡的油燈,裹了裹身上的棉衣,再把懸定在身前的油燈抓在手裡,
“你只要盯著摩爾家族就好,其他的事情盡量不要去做,你的身份太敏感,一旦暴露了,情況會很糟糕!”
“是,大人!”
……
“喵……”
小木屋裡,美杜莎聽到屋外傳來貓叫,本能地皺了皺眉。
來這裡的路上,她就順手戳瞎了幾隻正捉老鼠的野貓貓眼,她對貓的憎惡,是外人所不能理解的。
“吱呀”,屋門被人推開。
美杜莎抬手攏了攏頭髮,對面的席勒也跟著做了同樣的動作。
美杜莎稍稍放下心來,朝席勒走了兩步,好確保她在第一時間能控制住對方。
蘇察進來後,看到席勒身旁站著位貴氣十足的年輕女子,視線在對方身上掠過,開口介紹:
“席勒女士,這是勞爾醫生,對於凱撒的眼睛,他或許能看一看!”
“那就太感謝您了!”
席勒滿心歡喜,兒子凱撒就是她最大的安慰,她不止一次想過:如果兒子的眼睛沒問題,將來指定能出人頭地。
“我能先看看小凱撒嗎?”
勞爾在得到蘇察的授意後, 主動提出要見一見小凱撒。
其實小木屋格局一眼就能看透,屋子從中間被一道用補了很多補丁的舊簾子隔開,前半段就是他們現在站的地方,還有桌子板凳之類的尋常物件。
簾子後想必就是睡覺的地方了……勞爾這是第二次來榨油廠區,卻是第一次進入到如此簡陋的房子裡面。
“感謝主神!”
席勒開心地熱淚盈眶,盡管眼淚被她用手揩了好幾次,但還是擋不住地滾滾落了出來。
輕輕拉開舊簾子,後面是一張鋪著舊毛毯的床,小凱撒正蜷縮身子躲在薄薄的被子裡,咬牙盡量不使自己哭出聲來。
自那個“不是人”的女人來到小木屋,凱撒心裡本能被惶恐不安牢牢佔據,正如先前他看到那個欺負媽媽的壞人腦袋開花躺在地上,但靈魂卻一直衝著他冷笑。
“凱撒,你看誰來了?”
在媽媽席勒掀開被子後,凱撒那空洞的眼眶裡已經再無半點淚光,有的只是滿滿笑意。
“是伽德羅……還有勞爾醫生!”
席勒已經習慣這麽自言自語,盡管明明知道兒子凱撒不可能看到她說的大人物,但她還是堅持這麽做。
因為她始終相信兒子凱撒會看到這個美麗的世界。
“呃,大人,伽德羅突然想到一個重要問題?”
趴在蘇察肩膀上倍受感動的伽德羅湊在耳邊說道。
“什麽問題?”
“席勒和小凱撒好像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蘇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