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叔叔嬸嬸告別，蘇察坐車去調查局。

　　說起來，這是他第一天正式上班工作。

　　儀式感總是要有，嬸嬸朱蒂就很懂這種，非讓蘇察換了一套剪裁得體，質地不俗的套裝。

　　雖然是拿叔叔蘇鼎沒穿幾次的套裝裁改的，但和新的沒什麽區別，另外還配了一個棕色公文包。

　　下了車，蘇察夾著公文包向調查局走去，看上去很有業界精英的感覺。

　　“瞧瞧吧，這是誰啊，主神大人，莫非您憐惜子民要賜我一個美男子?”

　　穿著修士長袍的蝴蝶小姐從教堂走了出來，看到剛下車的蘇察，不禁熱情地打起招呼。

　　“蝴蝶小姐，早上好！”

　　蘇察止步，和略顯浮誇的修女蝴蝶打了聲招呼。

　　“嘖嘖，真是個不可多得的帥小夥呢！”

　　望著蘇察遠去的背影，蝴蝶稱讚道。

　　一進調查局，蘇察就瞧見庫珀先生正衝他似笑非笑吐著煙圈。

　　感覺像是有什麽把柄落在了手裡。

　　“庫珀先生，早上好！”

　　蘇察正了正套裝，很是認真打起招呼。

　　“我的朋友，年輕就是好啊，稍稍這麽一收拾，就立馬不一樣了！”

　　庫珀上來拍了拍蘇察肩膀，很是羨慕。

　　但隨之話鋒一轉，“鬼街下水道發現了疑似貓面人的蹤跡，怕是你今天這身……”

　　庫珀先生搖了搖頭。

　　“現在就可以出發！”

　　蘇察毫不猶豫說道。

　　兩人駕車來到皇后二街，一家鍾表店前人頭攢動。

　　兩人從人堆裡擠進來，看見下水道蓋板被掀開丟在一邊，幾行腳印從窨井口延伸到鍾表店內。

　　一位穿著黑色紗裙的女人站在鍾表店裡，不時用手帕擦拭著眼角，眼睛紅紅的，像是哭了很久的樣子。

　　“你好女士，我們是調查局專員，庫珀，蘇察……”

　　開場白一般介紹過身份，庫珀先生就開始走程序問詢起相關案情。

　　蘇察翻開一個小本本，負責在旁記錄。

　　“請問女士，你叫什麽，和這家鍾表店老板是什麽關系?”

　　“調查員先生，我叫瑪麗蓮，是這家鍾表店老板約夫的朋友！”

　　蘇察留神到這個瑪麗蓮在說朋友兩個字時語氣稍稍有些凝滯。

　　這是一種對自己身份下意識的不自信！

　　很顯然，這個瑪麗蓮和消失的鍾表店老板關系不一般！

　　“你是幾時發現你朋友消失不見的?”

　　“凌晨四點吧，我也記不清楚了……”

　　“當時就沒有聽到什麽異常動靜嗎?”

　　“我們當時在樓上，聽到樓下什麽東西響了一聲，約夫就說下樓看看，然後就再也沒回來！”

　　“你能形容一下是什麽聲音嗎?”

　　“咣當咣當咣當……”

　　“會不會是下水道蓋板的聲音……”

　　“我當時害怕極了，根本分辨不出來！”

　　……

　　問詢完畢，兩人仔細看過那幾行腳印，大小不一，明顯是兩人以上踩踏留下的。

　　“門上也有印記?”

　　蘇察注意到鍾表店大門下面有手掌拍門留下的痕跡。

　　庫珀在旁邊看過後，皺了皺眉，突然彎腰跪地，手腳並用循著腳印一步一步向窨井口爬去。

　　“……”蘇察。

　　圍觀眾人議論轟然四起。

　　硬著頭皮跟庫珀先生走到窨井口，蘇察突然眼皮一顫，

他在窨井口裡看到了絲絲縷縷的黑霧！　　而這種黑霧是他在戰船兄弟腦洞裡看到過的。

　　庫珀將頭探進窨井裡，不知道在找尋什麽，漸漸的，整個身子近乎都要陷進去。

　　像是正被窨井裡的怪物吞進腹內。

　　“蘇，伸手拉我一把！”

　　窨井裡，庫珀先生出聲求助。

　　蘇察趕緊上去，拽住庫珀身後的衣服，使勁拖了出來。

　　“呼……”

　　庫珀先生坐在地上，長吐一氣，然後衝蘇察挑了挑眉頭。

　　“發現什麽線索了?”

　　蘇察好奇問道。

　　“基本斷定是夜魔乾的！”

　　庫珀沒有解釋，直接給出結果。

　　“夜魔?”

　　蘇察一愣，他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說辭。

　　“夜魔是只出現在黑夜裡的怪物，迄今沒有人見過牠，而且這兩年鮮有出現，不知道這次是什麽情況?”

　　庫珀摸了摸臉上蹭的泥垢，一臉憂慮。

　　“夜魔?難道黑霧和夜魔有關系?”

　　蘇察沒有說他看到黑霧的事情，在心裡默默思量。

　　就這時，蘇察突然發現窨井裡的黑霧正漸漸朝人堆裡飄去。

　　蘇察心思一沉。

　　黑霧穿過人群，眾人赫然沒有任何反應，最終在一位拄著拐杖的銀發老嫗身前匯攏。

　　是一隻寵物狗。

　　只不過現在這隻寵物狗除了蘇察，銀發老嫗兩人，其他人都看不到。

　　寵物狗雖然由黑霧凝實而成，但在蘇察眼裡，看上去和實物真狗沒什麽區別。

　　寵物狗跛了一隻腿，身上毛發也是脫落厲害，露著傷痕累累的皮膚，這一塊那一塊的。

　　像是被虐待了……蘇察反應過來。

　　“走，回家了……”

　　銀發老嫗用拐杖敲了敲地，像是對身前的寵物狗說話。

　　“汪汪汪……”

　　寵物狗歡快搖著尾巴，衝老嫗叫著。

　　“走，回家了……”

　　銀發老嫗又喃喃說了一句。

　　但寵物狗依舊只是叫，沒有跟隨老嫗離去的跡象。

　　寵物狗叫了片刻，看老嫗似乎無動於衷，就掉頭向窨井口一跛一跛跑去。

　　還一步三回頭地看銀發老嫗。

　　這下銀發老嫗終是有了動靜， 拄著拐杖徐徐從人堆裡走了出來，嘴裡念叨著“回家了，回家了……”

　　蘇察看到被銀發老嫗用拐杖敲過腳的眾人，一個挨一個突然倒地。

　　而這一切，眾人毫無覺察。

　　接下來，一道接一道虛淡身影從倒地不起的四五個身體裡走出。

　　“回家了……”

　　銀發老嫗在前面拄著拐杖慢慢走著。

　　身後跟著四五道虛淡身影。

　　“這是……”

　　蘇察睜眼不明所以看著這一幕。

　　人堆裡人頭一陣攢動，麵包店老板撥開眾人，眼神無光，嘴角僵硬笑著，口水順著嘴角淌滴，就這麽跛腳走出人堆，向窨井緩緩走去。

　　緊隨麵包店老板的是麵包店兩位夥計，同樣一副詭異的笑臉，跟著老板坦然赴死。

　　烤肉店胖老板……

　　……

　　蘇察看的頭皮發麻。

　　就這麽一眨眼功夫，五個活生生的生命就要被這個怪老嫗帶到窨井裡送死！

　　而這一切，其他人都看不到。

　　蘇察內心在糾結，在翻湧，良心的譴責已經蓄勢待發。

　　救不救?

　　當然得救！

　　可以他的實力，根本不是銀發老嫗的對手，即便身邊有庫珀先生，那也是徒送對方double kill！

　　正在蘇察陷入萬分糾結之際，剛剛走到窨井旁的銀發老嫗突然站定，像是想起什麽似的，回頭看向蘇察，溝壑縱橫的枯樹老臉上露出一口參差交錯的獠牙:

　　“別愣著了，跟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