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

　　周神父一路狂奔，他現在滿腦子都是莫名地恐懼。

　　皇后二街那潭死水，看起來一眼望到底，但他隻想說一句:

　　那他媽的只是表象！

　　在他惶惶不可終日當神父的這些年裡，皇后二街發生的那幾起詭異事件，他都聰明地聽從上令選擇了冷處理地方式。

　　不是他不想立功向上，為光明神主宣揚光明普照的神旨！

　　而是他漸漸明白:一個神父即便舍身投潭，那也濺不起點滴的水花。

　　紅衣大主教夠不夠厲害，可去皇后二街轉悠一遭後，屁都沒敢放一個，就灰溜溜打道回府了！

　　“不知天高地厚，不知鹽鹹醋酸……”

　　“蠢貨，蠢貨，蠢貨……”

　　“想死都不知道挑個好地方埋啊……”

　　往日和藹親善的周神父這時候已經顧不得什麽狗屁神父身份，一面飛速狂奔，一面破口大罵，恨不能立馬飛到手下蝴蝶跟前，用鞋尖狠狠問候對方的屁股。

　　衝過街道拐角時，一輛有些眼熟的卡車撞面駛來。

　　駕駛座上坐著戰船兄弟的老三，一個面惡心狠的家夥。

　　副駕駛座上衝著他笑的年輕人是誰?

　　周神父在腦海裡快速搜索一番無果，便沒有多余心思去顧及這些，抄了近道直奔鬼街。

　　“嘭……哎呦！”

　　即到鬼街時，周神父隻覺得眼前一暗，整個人如同撞上了一堵牆，隨之驚呼一聲倒飛出去摔倒在地。

　　“眼瞎啊……”

　　周神父揉著鼻子從地上爬起來。

　　在他對面的地上，另外一個“周神父”同樣正揉著鼻子從地上爬了起來。

　　“……”周神父。

　　“眼瞎啊……”

　　對面的“周神父”罵罵咧咧道。

　　“撞鬼了！！！”

　　周神父腦海裡蹦出的第一念頭就是這個。

　　一個神父撞鬼了，說出去怕是要笑死一群人！

　　但事情真真發生了！

　　周神父心思急轉，他明白自己這是惹到不該惹的了！

　　“撲通！”

　　毫無拖泥帶水之意跪倒在地，周神父面帶虔誠，雙手反攤，額頭觸地，以接受神主洗禮的姿態真誠說道:“親愛的朋友，茫茫人海你我卻能在此相遇，我相信這是神主的指示！”

　　“請允許我以親吻閣下鞋面的方式來表達我深深的敬意！”

　　說完，跪伏在地的周神父一路膝蓋挪移到對面，虔誠地仿佛接受神主賜下的聖器，探出雙手捧住對方主動抬起的鞋子，嘴唇貼敷上去，用力“啵”地親吻了一下。

　　“態度很好！”

　　如同神主一般高高在上的“周神父”稱讚道。

　　跪伏在地的周神父頭都不敢抬。

　　“要是光明教都像你這樣，那這條街就相當明媚了呢！”

　　片刻後，周神父才緩緩抬起頭，望著雞飛狗跳的街道愣愣看了一眼，隨之“嘔……”乾嘔起來。

　　那雙皮鞋散發出來的味道……就像一壇發酵的屎尿！

　　“嘔……”

　　周神父跪在下水道邊，連隔夜飯都吐了出來。

　　“周神父?”

　　不知什麽時候，踩著皮靴的蝴蝶出現在身旁。

　　吐到昏天暗地的周神父抬頭看去，一雙紅色的長筒皮靴，再往上是一雙筆直可玩年的腿……皮靴！

　　周神父喉嚨一緊，“嘔……”再度乾嘔起來。

　　半晌後，換了雙鞋子的蝴蝶小姐來到坐在街邊馬路牙子上休息的周神父眼前。

　　“說說吧，為什麽要在鬼街抓人?”

　　留下陰影的周神父盡量不去看蝴蝶小姐的鞋子，皺著眉頭偏頭望向行人稀疏的鬼街。

　　“屬下無能，隻問出一星半點的東西，還讓黃金賭場案子的嫌疑人半路掙脫跑了！”

　　蝴蝶小姐飽含愧疚的道歉。

　　“我問你為什麽在鬼街抓人?”

　　周神父明顯提高了嗓音。

　　“……屬下想……”

　　“你想將這裡掘地三尺找出那幾個嫌疑人?”

　　“你想向上攀爬就把擋在你前面的我推下深淵?”

　　“你想的一切都是你想，我不要你想，我只要你稍稍抬眼看看，看看這條街上的一切存在，你還能說出掘地三尺的荒唐屁話嗎?”

　　周神父越說越生氣，到最後更是衝著蝴蝶小姐咆哮起來。

　　“……”蝴蝶小姐。

　　“收手吧，將你抓起來的那些統統放回去，我不管你用什麽辦法，總之你不能讓那些被你抓的……鬧事，你聽清楚了?”

　　看著鬼街上仿佛易拉罐一般隨意滾動的人頭，發泄完的周神父揮了揮手，疲憊的像剛剛做完力量練習，懶得多說半句話。

　　“是！”

　　蝴蝶小姐滿腹委屈走了。

　　突然，周神父想起什麽猛地掏出懷表一看，然後不甘心地長長吐了口氣。

　　福爾商店後面。

　　蘇察從下水管鑽出來，有些頭疼。

　　十萬金幣的份量遠比他預想的還要重，絕不是他一個人就能輕松拿走的。

　　“我只要其中四成，剩下都是你的！”

　　手腳重新被捆上的豁牙被麗娜拿匕首守著。

　　“可以！”

　　蘇察沒理由不答應，十萬金幣的六成也就是六萬金幣。

　　能買叔叔蘇鼎家的房子十棟。

　　“你打算怎麽帶走這些金幣?”

　　蘇察從來的路上就想問這句話，他不認為豁牙有什麽空間戒指的神器。

　　“帶走?”

　　豁牙一聽齜牙笑了，“四萬金幣我可拿不動！”

　　“不過再等一會， 這些金幣就會神奇地出現在城外，我只要在城外等著就可以了！”

　　蘇察一愣，隨即想到一種可能:十萬金幣被這個城市的汙水順著管道衝出城外。

　　省時省力，隱蔽性強。

　　“從下水道走，皇后二街到城外最快幾分鍾?”

　　蘇察突然開口問道。

　　“快的話，一個來回也就二十分鍾！”

　　豁牙看眼蘇察，猜測著這句話背後的意圖。

　　“凱迪……”

　　之前蘇察和叔叔蘇鼎在咖啡廳時，聽叔叔提了一嘴賭場經理凱迪卷錢跑路的事情。

　　如今仔細想來，凱迪之所以順利卷錢跑路，多半是借助了孟婆城地下這些四通八達的下水管道。

　　可問題是他都能想到的方式，調查局那些家夥沒理由想不到啊！

　　除非……

　　皇后一街，下水管道某處。

　　一個身材臃腫的家夥瑟瑟發抖跪伏在地，身旁放著幾袋子金幣。

　　“這些錢是給你跑路用的，足夠你離開這裡去外面逍遙快活到死！”

　　貓面人負手在胖子身前來回走動，身後貓尾徐徐晃動:

　　“今晚就離開，調查局和教堂那些蠢貨很快就會找到這裡，記住你在暗夜魔神大人面前說過的話！”

　　“小人明白！”

　　身上泛著黑霧的凱迪將頭磕的砰砰作響。

　　冰冷的下水管道裡響起貓面人呵呵的輕笑:

　　“光明總會消失，黑夜才是永恆，尊貴的暗夜魔神大人願與你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