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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李元芳開始》第312章 閣領又被吊起來了!
含嘉倉內。

 豆盧欽望正與東宮官員一起工作。

 他的內職是內衛閣領,外職則是太子右庶子,正四品下,統典書坊,掌侍從、獻納、啟奏之用。

 這是一個位高權輕的職位,與內衛閣領所能擁有的權力完全不能比,但由於豆盧欽望在內衛不得人心,威望日減,不得不舔著臉加入東宮序列中,此時走來走去,高聲呼喝,倉內到處留下他視察的身影。

 相比起來,東宮其他官員旳存在感要低微很多,都在埋頭乾活,太子洗馬王仁表拿著歷年的倉單,親自督促戶部吏員核實儲備:“這個糧窖缺少的份額還沒有查清?”

 戶部吏員支支吾吾,王仁表深深凝視此人一眼,也不說什麽,只是記錄下來。

 豆盧欽望倒也不是完全作秀,還在默默觀察,琢磨著自己一旦當上刑部侍郎,要大刀闊斧的懲辦貪官汙吏,趁機增加自身權威。

 而戶部油水豐厚,無疑是可以開刀的對象,他好似不經意的湊過去:“王洗馬,倉儲缺額大嗎?”

 王仁表回答:“目前統計各糧窖,共計有五十五萬石左右的缺額。”

 這個缺額不小了,豆盧欽望精神一振:“此等貪腐,必須嚴懲!”

 王仁表點頭:“如今漕運順暢,江淮之地的米糧源源不斷的供入東都,保證府庫充盈的同時,確實要抓一抓貪腐。”

 豆盧欽望知道這位是太子心腹,一向忠心耿耿,趕忙道:“若我能掌刑部之責,定執肅正憲,明刑典章, 絕不讓觸我大唐律法的賊人逍遙法外。”

 這話說得很露骨, 王仁表並沒有應聲。

 豆盧欽望轉了轉眼珠, 看著倉庫內充盈了許多的糧米,又故意露出擔憂之色:“以往入庫都是冬季,如今春季入倉, 糧食保管上面會否出問題?”

 王仁表這才道:“請豆盧閣領放心,請看這些窖壁, 都是挖好後先要用火烘乾, 把草木灰攤在窖底, 上鋪木板,木板之上再鋪席子, 席上墊糧食後,再鋪席子……”

 “這種兩層席子夾一層糠,再封土完工的法子, 糧窖就能隔濕保溫, 不易腐爛, 糧食可以存放十年都不變質……”

 王仁表顯然是深入了解, 並沒有絲毫吹噓,含嘉倉在歷史上, 就是唐朝的“天下第一糧倉”。

 李隆基天寶年間,全國大型糧倉的儲糧總數為一千兩百多萬石,光含嘉倉一個倉庫內, 就存有接近六百萬石的糧食,一個倉佔了天下的將近一半。

 現在雖然還沒有到那個地步, 但這個糧倉的優勢已經體現出來,只是人員管理方面還欠缺不少。

 王仁表指著封土上的小樹道:“這種小樹也是監測手段, 如果裡面的糧食發熱、發芽,小樹就會枯黃, 馬上就要起開封土。”

 “可我們之前發現,含嘉倉官員懈怠,居然任由糧食爛掉,那些人已經全部查辦,決不輕饒……”

 豆盧欽望連連點頭:“正該這樣,如此管制,關內災情很快就能平複, 手裡有糧,百姓心中才能安定,殿下緊抓民生根本,真是治國有道啊!”

 他看著王仁表專注的神情, 想到自己依附武後時,所做的事情都是權力鬥爭,此時見東宮上下所為,也不禁暗暗感慨:“上行下效,太子和武後確實不同……”

 他倒也不是完全不乾實事的人,只是隨著年歲漸長,迷失於權力紛爭中,目睹這一幕,倒是發自真心的想道:“等我當上刑部侍郎,也要做多一些實事!”

 正在這時,快馬從外面奔來,消息傳來,很快眾人開始竊竊私語,王仁表聽到消息後,臉色也變了:“堂堂戶部侍郎,竟窩藏賊子?”

 豆盧欽望原本已經走到一邊,聞言一怔, 趕忙問道:“是哪一位戶部侍郎?”

 王仁表奇道:“高侍郎身體不佳, 並未跟來東都, 自然是楊侍郎出了事。”

 豆盧欽望快步走了過來, 他今日一直在含嘉倉內, 根本不知外界發生了什麽,心頭大為焦急:“楊侍郎正直赤誠,豈會窩藏賊人,是不是遭了陷害?”

 王仁表搖搖頭:“我也不願相信,但兩個賊人是內衛李機宜從他府上抓到的,其中一位還扮成內宅婢女,又有下仆證言,楊侍郎早知他們的存在,特意做出安排,已是證據確鑿,不容質疑……”

 聽到李元芳的名字,豆盧欽望神情就僵了僵,再細細問了問,心頭更是沉下,喃喃低語:“真的沒有轉圜余地了嗎?”

 話音落下,他發現王仁表看了過來,趕忙撇清自己:“王洗馬莫要誤會,我與楊太初是幼時好友,只是多時不聯系,沒想到此人竟然做出這等事來,唉……”

 “豆盧閣領節哀!”

 王仁表安慰了一句,然後就不再關心這件事,又去幹活。

 不過這節哀兩字,深深刺痛了豆盧欽望的心,再也沒了作秀的精神,快步離開。

 楊執柔可是助他登上刑部侍郎之位的最大盟友,如今都節哀了,他的前途豈不是也要節哀?

 一想到崔修業在李元芳的默許下,成為刑部侍郎,以兩家不死不休的關系,豆盧欽望歎了口氣:“我還是回長安吧……可惜天后不在了,否則以她的手段,豈容這些人放肆?”

 含嘉倉吸取了隋朝時期糧倉建在城外,被李密奪取的教訓,直接建於大內宮內,成了一個小城的模樣,豆盧欽望出了倉城,往東邊的宣仁門而去,正要回府收拾行旅,卻被禁軍攔了下來。

 禁軍察驗了他的出入魚符,並沒有放行:“豆盧閣領,方才內衛李機宜一直在尋你的下落。”

 豆盧欽望瞳孔收縮,警惕的道:“李元芳找我何事?”

 禁軍道:“李機宜有要事尋豆盧閣領,請往皇城內衛一行。”

 豆盧欽望覺得被羞辱了,勃然大怒:“放肆!我是閣領,他是機宜使,他憑什麽對我發號施令,還有沒有朝廷法度,上下尊卑?”

 禁軍趕忙抱拳:“稟豆盧閣領,並不是李機宜發號施令,而是要犯楊執柔寫下罪狀,控告豆盧閣領五大罪行,李機宜尋豆盧閣領去,是為了與之對峙,澄清事實。”

 豆盧欽望愣住:“楊太初控告我?他豈會……不對,他真的會!”

 不愧是曾經的好友,對於彼此的品性還是很了解的,豆盧欽望馬上意識到,楊執柔是死中求活,要拖人下水,攪亂局勢了,而自己成了犧牲品。

 豆盧欽望面色鐵青,深吸一口氣:“說吧,那楊執柔汙了我何等罪名?”

 這位雖然看上去要完蛋,但目前還是四品高官,禁軍不敢失禮,恭敬的道:“這就不知了,但事關重大,還望閣領不要為難我等。”

 豆盧欽望很想為難一下,可他清楚,那樣反倒坐實了罪名,努力恢復平靜,頷首道:“無妨,你們也是盡忠職守,本官會回內衛的。”

 禁衛將魚符交還,豆盧欽望捏了捏,往皇城內走去。

 “五大罪行……五大罪行……”

 一路上,他的大腦開始飛速轉動,細數之前做過的虧心事,尤其是楊執柔可能知道的虧心事。

 關內高門的勳貴子弟,之前仗著權勢巨大,真要詳查,就沒有完全乾淨的,豆盧欽望也不例外。

 他很快想到了四個較為嚴重的罪行,正想著第五個是什麽罪時,面色陡變,脫口而出:“不會是祥瑞吧?”

 “不錯,正是祥瑞!”

 正在這時,一道熟悉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豆盧欽望回頭,就見氣宇軒昂的李彥,帶著兩名內衛走了過來,淡然道:“兩年前,岐州進獻祥瑞,乃一尊琉璃彌勒古佛,懷抱之玉有龍鳳相抱,恩隆好合之相,預示二聖臨朝,與上意合,皇后大悅,還令佛門舉辦了一場法會,據楊侍郎所言,那件事是豆盧閣領一手操辦的。”

 豆盧欽望矢口否認:“這是汙蔑!汙蔑!”

 李彥不理他:“祥瑞敏感,不可輕動,可那時豆盧閣領剛剛投靠皇后,總要有所作為,皇后暗示,就屁顛顛的去了。

 “確實祥瑞一出,極大的衝淡了此前賀蘭敏之的狂悖無行,在民間為皇后挽回了不少聲望,百姓們在這點上確實容易被蒙蔽,尤其是信佛的人那麽多……”

 “可後來發生關內災情爆發,皇后為了爭權奪勢,枉顧百姓死活,聲望又降回谷底,所謂與上意合的祥瑞就成了笑話!”

 豆盧欽望聽得面色劇變,剛要呵斥,但又想到這位可是當著皇后面訓斥的人,閉上了嘴,意識到了什麽,臉色變得慘白。

 果不其然,李彥接著道:“造勢終究是造勢,可以生一時之效,但日久見人心,還是要看實際作為。”

 “如太子殿下,也是早先就推行平糶,一直關注民生,才有了現在的臣民威望。”

 “現在皇后居於深宮,無力干涉朝政,陛下卻無廢後之意,那麽關中死傷慘重的責任,豆盧閣領覺得,會由哪些奸臣來擔?”

 豆盧欽望張了張嘴,終於說不出話來,身軀晃了晃,雙腿一軟,往地上倒去。

 李彥揮手,左右兩名手下將豆盧欽望攙扶起來,一路送入內獄。

 於是乎。

 不一樣的監獄,一樣的閣領,不一樣的四品官,一樣的開場白:“把他給我吊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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