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個老書生上去就要摸。

　　“哎哎哎，謝公可千萬別碰。”掌櫃的立刻就說話了。

　　叫謝公那個道:“你這東西都擺這兒了，怎地還不能讓碰?！”

　　掌櫃的便把事先編好的說辭說了出去，什麽一個客商寄放在這兒，囑咐過了千萬不可觸摸，人家給了大價錢，總不好違拗了客商的意思。

　　謝公隻好收回手，目光卻無論如何不肯收回去，“那客商如今在何處?這東西可有價格?”

　　掌櫃的連忙賠笑，“謝公，這我們真不知道，客商也沒交代，我們如何得知?”

　　“這可真是個好寶貝啊。”謝公戀戀不舍，一臉惋惜，這玩意是真漂亮，用來喝茶那可真是再好不過，還有這毛筆，也不知摸手裡是不是如玉般溫潤。

　　四五個人圍著看了半晌，午飯時候都快錯過了，老書生一拍桌子，“掌櫃的，把桌子給我們抬過來，我們就在這兒吃。”

　　掌櫃的一聽就傻眼，連忙道:“謝公、謝公千萬不可呀，抬到這兒，我們還能做生意嗎?”

　　謝公嗤笑，“你這做生意能賺幾個錢兒?今日我包場了。”

　　掌櫃的連忙賠笑，道:“萬萬不可。”不過他倒是受到啟發，道:“不過我可以把這架子挪到中間，這樣謝公你不用動桌子也能看到。”

　　謝公大喜，“快擺過來，就放在太陽下，這東西可真漂亮啊。”

　　掌櫃的有些得意洋洋，急忙派人把架子小心翼翼挪到大堂中間，太陽照過來，玻璃製品發出光芒，幾個人看得如癡如醉。

　　“喝！這什麽東西?”

　　又有客人進來，進門就被震驚，繞著架子轉個不停，兩個夥計急忙把人攔住，說:“這東西只能看不能摸。”

　　客人不同意，張口就要買下，結果遭到謝公的反對。

　　“某來了也只能看看，你居然還想買下輪得到你嗎?”

　　宋代其實特別有意思，尤其是文人們，還沒有進化到明朝那種完全不要臉的地步，無論是官府、還是地主之類的，都講究個吃相。

　　再加上明月樓是有後台的，誰也不敢胡亂惹事兒。

　　於是每個進來的人都被大家一頓噴，然後老實了。

　　一傳十，十傳百，這件事就在太原城裡迅速傳開，尤其是那些達官貴人家裡，家中仆役聽說此事，又會匯報給老爺，老爺一聽，就擺駕明月樓。

　　不足半天的功夫，明月樓就成了城裡新傳奇。

　　“嘿，你們聽說了麽?明月樓裡不知道弄到了什麽好寶貝，閃閃發光。”

　　“你見了?”

　　“當然見了，遠遠瞧了一眼，怕不是天上的寶貝吧。”

　　湯懷他們幾個自然知道許世秋的動向，傍晚時來到明月樓看一眼，好家夥裡三層外三層圍得全是人，就沒見過這麽熱鬧的場面。

　　許世秋看到這個場面不由笑起來。

　　湯懷道:“許兄弟我可真是服了，就是幾塊石頭燒成的玩意，居然也這麽吃香。”

　　許世秋道:“不，這不是石頭燒成的，在你們眼裡是這樣的，但在別人眼裡這就是寶貝，所有人的眼裡世界都是不一樣的。”

　　牛皋望著人群感歎，“你可真是神人，這麽一招用出來，馬上全城百姓都會替你賣力吆喝。”

　　“我也不是神人，其實只是思考問題的角度不同。”

　　“角度?”牛皋疑惑，表示不能理解。

　　許世秋道:“假如讓你們來操作，你們會如何做?湯懷先說說你。

”　　湯懷一愣，想了片刻道:“找人幫忙，我家裡有幾個親戚是做生意的。”

　　王貴道:“我大約會找當鋪、或者珠寶鋪之類的地方。”

　　張顯遲疑片刻，說:“我不會在這兒賣，我會去京城。”

　　牛皋這時已經差不多有了想法，“我找嶽大哥幫忙。”

　　“你看，五個人，五種不同的方案，這就是思考問題的角度。我跟你們不同，這東西我想盡量賣高價，當然，張顯的辦法也是其中之一，但我沒那麽多時間，所以不用。”

　　“我的辦法就是盡量把這種商品渲染成寶貝，人們用錢購買寶貝，是不是就舍得多了?”

　　牛皋若有所思，這種事情他從來沒考慮過，不想今日聽了許世秋說，覺得非常有道理，他甚至想到了更遠，每件事可能都可以從不同的角度考慮，尋找不同的解決辦法。

　　深夜，李有德的家裡還坐著幾個鄉賢，他們從傍晚就來了，擺上酒席吃到現在都沒離開。

　　桌面上已經杯盤狼藉，幾個人卻都沒起身離席的意思。

　　李有德苦笑:“幾位， 我是真沒辦法，客商不在，我就算想賣給你們也沒貨啊。”

　　略顯胖點兒的年輕鄉賢邊剔牙，邊開口:“李掌櫃的，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客商在你這放了東西，你怎麽可能什麽都不知道呢?再說，扔這麽幾個不是賣，難不成還要供著不成?”

　　李有德道:“幾位真是太高看我，那客商是哪裡人，這些東西又是怎麽來的，作價幾何，我真是一點都不清楚，再者說了，人現在也沒在太原，你問我去哪兒了，我是真不知道。”

　　“真不知道?”幾人狐疑地盯著他。

　　李有德豎起手，“我李有德發誓，若是真的知道不告訴幾位，就讓我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

　　“嗨，不至於不至於，李掌櫃你何必發這麽毒的誓?我們幾個還不知道你為人嗎?”

　　李有德恨不得吐他一臉，你們要是真的相信，也不會大半夜還不睡覺跑這兒來惡心人。

　　“李掌櫃的，你跟那人接觸過，你說說他是什麽樣子唄?還有放這些東西在這兒究竟是什麽意思?”

　　李有德遲疑片刻，道:“這我真不清楚，那人年紀不大，瞧著挺普通的。”

　　左問右問，見真挖不出新東西，幾個人不得不告辭。

　　小妾在後面聽到人都走了，這才出來吩咐人收拾桌子，李有德喝得醉醺醺，在小妾的攙扶下緩緩回了臥室。

　　“這幾人也真是的，有什麽話不能等明日再說麽?這麽晚了一點都不知禮。”

　　李有德哈哈大笑，“你要是遇到寶貝，恐怕你也不會舍得就這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