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海狸鼠小姐在接下來的幾天總是覺得埃爾文神出鬼沒的,時常看不到他人影,又或者突然看到他從某個房間裡走了出來。
但每當她用懷疑的眼光看向他時,這家夥又總是若無其事。
赫敏懷疑他是不是違反了禁令偷偷用魔法了,她平時是很看不慣不守規矩的人,而在她看來埃爾文就是這種人。
不過他不是也被施加了蹤絲嗎?如果真的偷偷用了魔法,難道不應該已經被魔法部職員找上門了嗎?
這讓赫敏頗為疑惑。
《預言家日報》又用半個版面的篇幅,詳細報道了本年度金加隆獎得主韋斯來一家的埃及之旅,並刊登了他們以金字塔為背景的全家福。
好大一張照片,因為足足有九個人外加一隻老鼠。
在這篇報道下面是關於某個約克郡魔法家庭裡的貓突然變成了紅色的新聞。
由此可見《預言家日報》的編輯是多麽殫精竭慮,才能每天在英國這滿打滿算也只有一兩萬人的巫師社會中找出些雞毛蒜皮的瑣屑小事填滿一整份報紙。
這也就不難理解為什麽除了這份官方報紙之外,唯一的雜志媒體就只有一家《唱唱反調》,總人口是在太少以至於很難支撐媒體行業。
八月中旬,赫敏完成了她暑假作業中的最後一篇魔法史論文,很是一副松了口氣的樣子。
雖然說旅遊的時候也在努力抽出時間寫作業,但她還是有些擔心時間不夠呢。
“你作業都做完了嗎?”帶著些許炫耀的心情,赫敏問埃爾文。
“你難道忘了嗎?下學期我不在霍格沃茨。”埃爾文一攤手。
既然是去別的學校當交換生,自然不用寫當期的暑假作業,因為根本沒地方上交。
對於這種有正當理由不寫作業的人,赫敏有些牙癢癢,“你應該自覺一些,並且我可以幫你把作業帶去霍格沃茨。”
埃爾文無視了這個好學生的提議,而是神秘兮兮地湊了過去,“我說赫敏,你知道關於假期作業,老師和學生之間存在一種默契吧?”
“什麽東西?”赫敏完全是茫然。
埃爾文歎了口氣,“你想想啊,假期裡又不能用魔法,光寫論文能有多大用處呢?而等到開學之後,教授們那麽忙,需要教一到七年級的所有學生,又哪裡有時間把所有的假期論文都親自看一遍呢?即便是用魔法,也基本不可能創造出一個能評閱論文的思維體啊。”
“你什麽意思?”赫敏看著他。
“所以呢,教授們大概率是不會親自批閱暑假作業,學生們只需要湊足字數,把作業交上去就可以了,這就是雙方的默契啊。”埃爾文一本正經。
赫敏目瞪口呆,小姑娘從小到大還是第一次接觸到這種混日子哲學。
埃爾文嘿嘿一笑。
說是論文,其實就是讓小巫師把某種魔法理論轉述一下,能提出一些見解那更好,沒有也無所謂,都只不過是孩子而已,難道還真指望他們做研究?
但讓學生寫這種論文是有意義的,雖然說確實對他們的魔法實力沒什麽幫助,但卻可以訓練他們的思維能力、理解能力以及最重要的文字功底。
畢竟霍格沃茨可不像正常學校那樣開設文化課程。
如果一位高階巫師在寫基本文章時都做不到語句通順,那也太貽笑大方了。
同樣的,天文學課程和三年級後選修的算數佔卜,最主要的功能之一也是訓練學生的邏輯思維與數學能力。
當然在埃爾文看來,他寫這些論文就是純粹的浪費時間了。
所以怎麽可能會當一個老實學生,
勤勤懇懇地寫完那麽多文章然後還要麻煩赫敏帶去霍格沃茨?赫敏無法說服埃爾文,但好在還有一個霍格沃茨學生,梅拉妮倒是沒有敷衍作業,很認真地寫了論文,並且寫得非常漂亮。
那種讓赫敏自愧不如的漂亮。
海狸鼠小姐有些受打擊,不過很快又燃起了鬥志,原本在同齡人中幾乎找不到和她成績相彷的人,現在能有一個對手不是很好嗎?
幾天后一個涼爽的夏夜,格蘭傑太太和赫敏已經上床休息,而三個男性則坐在庭院裡小酌聊天。
一老年,一壯年,一少年。
斯圖爾特教授和格蘭傑先生開了瓶白蘭地,倒了一點點在埃爾文的葡萄汁裡。
格蘭傑先生還對埃爾文眨眨眼睛,一副很有默契一起做壞事的神情,畢竟他夫人肯定是不同意他讓未成年人喝酒的。
埃爾文本人倒是沒什麽感覺,酒還是果汁對他來說區別不大,一個能力健全的巫師除非自己願意,否則是不可能被酒精麻醉的。
這是屬於男人們之間的談話時間。
“為什麽我感覺你旅遊回來後並不是很高興,本?”斯圖爾特教授向他的女婿問道。
《種菜骷髏的異域開荒》
“也不是不高興。”格蘭傑先生抿了一口杯中物,“我只是感覺,那個魔法的世界和我想象的有些不一樣。”
“哦?”斯圖爾特教授和埃爾文的眼神交匯了一下。
“你們知道嗎?雖然說是兩家一同旅遊,但實際上我們和韋斯來一家大部分時候都不是在一塊,只有去一些不那麽‘要緊’的地方遊玩時才會邀請我們。”
“可以理解,”埃爾文說:“畢竟有保密法的存在。”
“我其實也不是很了解為什麽需要將魔法保密。”格蘭傑先生回憶道:“但令我印象最深刻的,是那些巫師們對我和瑪格麗特的態度,他們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某種低等生物,就好像我們是從非洲深處突然來到倫敦的土著黑人一樣。
包括韋斯來家的那位夫人,在她二兒子將那瓶曬傷膏給我的時候,她的不快是直接寫在臉上的。在對角巷時的感覺還不算明顯,但這次旅遊讓我明顯地感覺到了,絕大部分會魔法的人對我這種普通人都是抱有一定程度的輕視。”
“‘麻瓜’這種特別的稱呼,本身就帶有不可避免的歧視意味。”斯圖爾特教授很是公允地說。
“其實我更想說的是相比魔法的神奇,那些巫師的生活方式倒是落後的驚人。”格蘭傑先生用手托著下巴,“他們還在用兌換比例奇怪的金銀銅幣,拍照竟然用的是最原始的那種相機……雖然照片上的人物會動,但拍不出彩色的照片……”
“我明白你的意思,您是覺得現在的巫師們對魔法的開發和利用都還不夠。”埃爾文說。
“沒錯。”格蘭傑先生表示同意,“我聽說巫師之間的戰鬥方式也就是用魔杖射出魔法對射,這感覺和槍械區別不大……巫師們可以用魔法烹飪食物、清洗餐具、清掃房屋,但這感覺就好像是把烤箱、洗碗機和掃地機的功能都集中在了一根魔杖上,確實方便了不少,但和我們普通人的生活相比,感覺差別又不是很大。”
格蘭傑先生停頓了一下,“只有那位亞瑟·韋斯來先生願意平等地和我對話,據他說他自己改裝過一輛汽車,但之後不幸弄丟了。他告訴我巫師的相機就是借鑒麻瓜的創造,在此之前巫師們只有用高級魔法加上價值不菲的材料才能完成一副魔法畫像,而在彷造了麻瓜的相機並施以魔法之後,他們就有了一種更平民化的記錄影像的方式。
然而荒謬的是,幾十年過去,他們還在用這種原始的相機,即便彩色照片在我們這些‘麻瓜’當中早已普及開來。”
斯圖爾特教授和埃爾文安靜地聽著。
“我的感覺就是,這些巫師是高高在上的,對我們這些普通人是非常不屑一顧的,但這個魔法社會的發展又非常緩慢……”格蘭傑先生沉吟了一會兒,然後笑了笑,“或許等赫敏和埃爾文你學成之後,可以想出更多的關於魔法的妙用……”
他已經是微醺的狀態了,“不早了,該去睡覺了,不然偉大的格蘭傑夫人又要執行她的正義……晚安,兩位。”
他站起身,有些搖搖晃晃地走回屋裡。
埃爾文和斯圖爾特教授對視了一眼,“這是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麻瓜初步接觸魔法世界後的反應。”教授說。
埃爾文微微點頭。
八月下旬,距離開學已經沒多少時日了。
費伍德叔叔提議埃爾文坐他的私人飛機去美國,但是被埃爾文拒絕了,他打算走正常的流程。
畢竟美國也是有魔法政府的,不能太過高調。
從倫敦飛往馬薩諸塞州波士頓的機票已經訂好了。
就在埃爾文愈發覺得《預言家日報》用來擦屁股都嫌硬的時候,這份官方報紙終於報道了一則重磅消息。
“最危險的黑巫師之一西裡斯·布來克已逃出阿茲卡班,現於英國境內流竄。此人是黑魔王最忠誠的黨羽之一,具有高級施法能力。魔法部下達通緝,任何捕獲或殺死布來克的巫師都可以獲得三千加隆的獎金,提供準確消息者可獲得三分之一,即一千加隆。”
赫敏把報紙上的內容念了出來,小姑娘很是驚慌。
“最危險?有多危險?”埃爾文躺在沙發上懶洋洋地問道。
他曾經和真正危險的黑巫師打過照面,對方可是連阿茲卡班都沒進去過。
“他曾經用一個魔咒殺死了十三個人。”赫敏把報紙上的內容念了出來。
“有點一般啊。”梅拉妮說,用的是很澹然的語氣。
埃爾文點頭表示同意,像伏地魔和鄧布利多這種級別,一個魔咒抹除一個小型城市應該不是問題。
這麽看來,這個西裡斯·布來克也並不算特別危險。。
赫敏用驚愕的目光看著這一男一女。
埃爾文拿過報紙,看著上面那個有著陰鬱眼神、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來看看你這個忠誠的下屬。”埃爾文招呼裡德爾。
裡德爾並沒有因為這種揶揄的態度而動怒,“這應該是布來克家族的人。”他說。
“所謂的榮耀二十八姓純血家族之一?”
“是的,不過布來克家族並不是那種湊數的,這一家出過不少人才,不過更讓我驚訝的是他竟然能逃出阿茲卡班,不愧是‘我’看中的人。”
裡德爾的聲音帶著些許的得意,雖然說以他十六歲的記憶根本不認識這個人。
“阿茲卡班的守備很森嚴?”埃爾文有點來了興趣,關於那座巫師監獄的資料可並不多。
“那座監獄位於一片汪洋中的小島上,位置基本算是絕密。被關押在那裡的巫師會被收走魔杖, 島上有大量攝魂怪作為看守。”
“攝魂怪?”埃爾文回憶了自己所看的關於這種怪物的資料,攝魂怪應該是一種靈體,最顯著的能力是類似於絕望光環那種,並且具有致命性的手段,但埃爾文認為其危險性只能說一般。
因為存在對付其的特化咒語,守護神咒,只要掌握了守護神咒,沒有任何戰鬥經驗的巫師也能夠驅退甚至殺死攝魂怪。
能被特化咒語針對的,危險性就應當降級。
“你是不是覺得攝魂怪很一般?”裡德爾彷佛看出了埃爾文的想法,“對真正的強者來說確實很一般,但如果你已經受到它的‘絕望’的影響,想要掙脫可是非常不容易的,而阿茲卡班中的攝魂怪數以百計,這還是我五十年前所了解的,現在只會更多。”
“為何?”
“因為攝魂怪在吞噬靈魂後就能夠分裂,而一座監獄又怎麽可能確保不死人呢?囚犯如果扛不住‘絕望’,他們就會成為攝魂怪的食糧,這是魔法部所允許的。”
“這樣啊……你為什麽會對那座監獄了解的這麽清楚?”埃爾文突然問道。
裡德爾沉默了一會兒,“因為我刻意去搜集過相關資料。”
“為什麽要去搜集這種資料?”
“以防我哪天被關進阿茲卡班,”裡德爾冷冷地說:“這是必要的準備,我必須提前考慮這種可能並且想好應對方法。”
“這算是未雨綢繆呢,還是說你挺有自知之明?”埃爾文有些想笑。
裡德爾沒有理他,“所以我知道要逃離那座監獄有多困難。”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