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宮。
“韋卿,你覺得鎮南將軍此番拿出的對敵方略如何?”
身著玄色蟒袍的劉協面色沉靜的出聲詢問侍立在一旁的右神策將軍韋孝寬。
“李鎮南乃我漢國名帥,其所制定的方略大體是沒有問題的。”
韋孝寬率先肯定了李繼隆的對敵方略,而後其話鋒一轉,道:“只不過這套方略在細節之上有些粗野。”
“粗野?!”
劉協有些不明所以,道:“韋卿,孤有些糊塗,還請你細細解釋一番。”
和能在歷史中留下赫赫英名的人物交談是很費腦細胞的。
“王上,李鎮南想要複盤臨城之戰,但是,這一次他所面臨的敵人可不再是虛有其表的衛鄭聯軍了,而是訓練有素,威壓西秀域多年的霸刀軍。”
“李鎮南事先可能也考慮到了這一點,所以他在明山城以北三十裡處設置軍寨,以期可以為日後的防守戰減輕壓力。”
“但是,永年郡一片坦途,其軍寨所設立之處無險可恃,以這樣的軍寨和萬余人出頭的兵力如何抵得住十余萬霸刀宗軍隊的衝擊?”
“一旦軍寨崩潰,勢必會禍及明山城,屆時,南方行營所面臨的處境將會異常艱難。”
“李鎮南的方略是沒有錯,但是,他太不把自己麾下的兵卒當人看了,他把他自己麾下的兵卒看成了鐵人,銅像。”
“因為只有鐵人和銅像才能完成他所交代下去的任務。”
右神策將軍韋孝寬言語平緩的給出了他自己的見解。
端坐於王位之上的劉協將其所言一字不漏的收入了耳中。
“韋卿果是心細如發之人。”
劉協面露慨歎之色的出聲讚揚了一句韋孝寬,而後正色出聲道:“韋卿,你覺得如何才能以最小的代價擊潰此次來襲的霸刀宗軍隊?”
李繼隆的對敵方略有些過於冒險和理想化了,所以,劉協打算讓韋孝寬進場替李繼隆抹掉這個方略中所有可能會崩壞的因素。
聞言,韋孝寬依舊用其那特有的不緊不慢的語氣出聲道:“請王上命微臣統軍出征,同時還要南方行營配合微臣,如此微臣可保證此番入侵我大漢的賊寇將萬劫不複。”
韋孝寬的語氣很是平淡,但是,劉協從其中感受出了這位南北朝傳奇名將身上的那股強烈自信。
大戰用我,用我必勝!
韋孝寬,真偉器也!
“好!”
“那孤授予你便宜行事之權。”
“過程什麽的,孤不問,孤也不想知道,孤只要勝利!”
“微臣必不負吾王厚望!”
………………
三日過後。
右神策將軍韋孝寬統本部軍馬進入永年郡,並於同日與南方行營統帥李繼隆會晤,二人於幕府之中交談了足有半個時辰。
交談結束過後,平南將軍沈瑩部於明山城北修建軍寨的計劃廢除,其部暫時歸右神策將軍韋孝寬節製。
“韋帥,我們現在不應該積極防守嗎?”
“您怎麽……?”
平南將軍沈瑩面露困惑之色的於韋孝寬身後出聲。
其部歸韋孝寬節製過後,便晝夜不歇的跟隨著韋孝寬向寧州州治上野郡開進。
溫文爾雅的韋孝寬不疾不徐的出聲解釋道:“永年郡內一片坦途,無險可恃,極度不利於我們防守。”
“所以,我們得另尋一處易守難攻之地,作為抵禦霸刀宗軍隊的最前沿。”
聞言,沈瑩點了點頭,道:“韋帥口中的易守難攻之地是在上野郡中嗎?”
韋孝寬回首望了一眼魁梧似暴熊的沈瑩,道:“不錯,我們此行的目標便是上野郡下轄的積石城。”
“這座城池不但城高牆厚,且背山面水,最重要的是這座城池是霸刀宗侵入我漢國永年郡的必經之所在。”
“只要控制了這座城池,那霸刀宗軍隊就勢必要在這裡投入大量軍力,他們即使不攻,也得留下大量軍力,避免我們給他來個關門打狗,這樣我們就能很好的替明山城減緩壓力。”
韋孝寬覺得在一片坦途的永年郡硬剛人多勢眾的霸刀宗軍隊實在是太傻了。
他不會乾這樣的事!
積石城位於上野郡的北部,乃是上野北部第一堅城。
駐守積石的是衛國將領――柴伯之。
積石城內的守軍約莫有萬余之眾。
“韋帥,您都說了積石易守難攻,萬一我們沒能在短時間內攻下積石怎麽辦?”
“屆時,我們恐怕就得面臨積石和霸刀軍軍隊的雙重打擊了。”
沈瑩那張粗野的面容之上極其少見的浮現出了一絲擔憂之色。
“積石之事,你不必擔憂。”
“吾自有取積石之策。”
韋孝寬是個謀而後動之人,他做事極其的嚴密,如果一件事在其事先廟算之中不成立的話,他絕不會施行。
如果說李繼隆是一頭凶殘狡詐的猛虎,那韋孝寬就像是一頭看上去人畜無害卻能粉碎碾壓一切的大象。
………………
深夜的積石城萬籟俱寂,除了城牆之上有零星的火把在移動之外,就沒有其他的照明之物了。
積石城的防衛相當的松懈,幾乎就是處於不設防的狀態。
一座堂堂堅城之所以會出現這種吊詭的場面,完全是因為積石守將柴伯之的誤判。
這位守將覺得目前的漢國應該正在收縮兵力,盡全力防守,而不會在如今這個時間段內繼續南顧用兵。
“呼, 呼,呼!”
寧靜的積石城城牆之上忽然沒來由的響起了一陣陣急速的翅膀抖動之聲。
“奇怪?”
一名守城士卒面露疑惑之色的嘟囔出聲。
他四下張望了一陣並沒有出現什麽異常。
“噗嗤!”
下一瞬,他的脖頸之上便冒了大量猩紅的血液。
他眼眸中的神光在短時間內迅速熄滅。
與其一同在夜晚值守的守軍士卒也在短時間內被人抹了脖子。
十名身著深黑色衣物的劍宗弟子手持著染血的長劍自寂靜的城牆之上顯現出了身影。
他們並沒有在城牆之上逗留多久,而是躡手躡腳的翻入了城內,然後神不知鬼不覺的打開了積石的城門和吊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