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過後。
行軍司馬呂范面帶憂慮之色的看著仿佛是深淵入口的飛沙口,道:“上將軍,我們還是走官道吧。”
“雖然耗費的時間長一些,但勝在安全啊。”
“這飛沙口總給我一種危機四伏的感覺。”
出於直覺,呂范隱隱的覺得前方的飛沙口內似乎蘊藏著足以致命的危機。
“豐義,兵家有雲,兵貴神速。”
“繞過飛沙口的話,我們需要多走數天的路程,這數天之中變數太大了。”
衛間此刻的神色異乎尋常的堅定。
走飛沙口有多凶險,衛間自己是心知肚明的。
但是,他還是會選擇走飛沙口。
因為在巨大凶險的背後是令常人難以拒絕的利益。
火中取栗!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此刻的衛間大概就像是把全部身家押上了賭桌的賭徒。
贏了,什麽都好說。
輸了,一切休提。
“上將軍,您確定不再考慮一下嗎?”
“不考慮了!”
衛間否定的異常堅決。
隨後,他下令全軍駛向飛沙口。
兩萬名身披重型甲胄,手持精鋼騎槍的衛國重騎兵在衛間的命令下,緩緩的開始向飛沙口內開進。
越靠近飛沙口的地域越崎嶇難行,狹窄逼仄。
飛沙口的入口區域只允許至多不超過五名重甲騎兵並行馳騁。
衛國重甲騎兵的隊伍不可避免的變得極其的長,宛如一條青黑色的細蛇。
重甲騎兵全部進入飛沙口後,衛間和呂范才率領著萬余名步卒向飛沙口開進。
進入飛沙口之後,呂范就感覺自己進入到了一個與世隔絕之所。
兩側皆是險峻挺拔的山峰,山峰之上鬱鬱蔥蔥。
“若於這山峰之上設下一支伏兵,吾必死於軍中!”
呂范面帶敬畏之色的來回掃視著位於谷道兩側的山峰。
“豐義,目前漢國人的絕大部分軍力全部被霸刀宗吸引了過去,他們根本就沒有余力顧忌我們的。”
“你大可將心放到肚子裡去。”
騎乘純黑色戰馬的衛間神色平靜的出聲。
“希望如此!”
話雖這麽說,但呂范眼眸之中的憂慮之色卻沒有減少。
行至飛沙口中段過後,呂范心中的不安之感達到了巔峰。
“不對,不對!”
呂范搖著頭,嘴裡不斷的呢喃著些什麽。
“豐義,你怎麽了?”
“上將軍,你不覺得這飛沙口過於安靜了嗎?”
“安靜!?”
聽呂范這麽一說過後,衛間也覺得這飛沙口確實有些安靜的過分了。
他來回掃視了一下周遭的環境,道:“確實有點安靜啊。”
與此同時,埋伏於谷口兩側山脈當中的鷹擊營士卒皆以手中神臂弓對準了位於谷道當中的衛國軍卒。
“放!”
隨著鷹擊校尉雷倫的一聲大吼,三千名鷹擊營士卒齊齊起身,然後猛地一松手中緊緊繃起的弓弦。
“咻,咻,咻!”
瞬時間,無數枚鋒利至極的箭矢如雨點一般自兩側山脈當中向谷道之內傾瀉而下。
“嘶!”
此刻谷道之內已經是亂做了一團,受驚了的戰馬亂竄嘶鳴。
衛國軍士的神色個個都變得驚恐萬狀。
“噗嗤,噗嗤,噗嗤!”
下一瞬,
無數枚經由神臂弓射出的鋒利箭矢輕而易舉的射穿了衛國士卒身上所穿著的厚重鎧甲。 數量眾多的衛國士卒被當場放倒,他們的屍體之上插滿了殺傷力十足的箭矢。
同袍的大量死亡讓衛國士卒們心中的慌亂情緒達到了巔峰。
他們很想逃離當前所身處的環境,但是飛沙口內的谷道太狹窄了,湧進去的衛軍士卒又太多了,所以不可避免的出現了令人驚懼的騷亂和踩踏。
衛國上將軍衛間此刻的神色慘白如紙,他的嘴唇在不斷的顫抖,但就是一句話也說不上來。
位於其身畔的呂范此刻的狀態比他也好不了多少。
二人都很清楚在飛沙口這種地域遭遇埋伏意味著什麽。
兩側山脈之上的恐怖箭雨一波接著一波往谷道之內傾瀉,其似乎無窮無盡一般。
每一波箭雨都能讓擁擠在狹窄地域內的衛國士卒死傷無數。
“跑,快跑啊!”
此刻的衛國士卒基本上已經處於半瘋狀態了。
他們為了活命開始攻擊自己人了。
血肉破碎聲,慘叫聲,驚呼聲在一起交織混合,譜就了一曲異常殘忍血腥的戰爭史詩。
“噗嗤!”
一枚鋒利無比的箭矢不偏不倚的射中了身著青袍的呂范。
殷紅的鮮血瞬間就將呂范的青色衣袍侵染的盡是血汙。
只有區區武道八品程度的呂范中了一箭過後,直接就從戰馬之上摔了下來。
他眼裡的神光也在短時間內開始迅速走向寂滅。
“豐義!”
衛間的驚呼聲是在呂范在失去意識之前所聽到的最後動靜了。
他死了。
這位軍事才情極高的衛國俊才就這麽死了。
“可惡!”
“啊,啊,啊!”
望著呂范的屍體衛間是仰天悲嚎。
氣急之下,一口殷紅的血液自衛間嘴裡噴射而出。
衛間的面容變得更加的蒼白了。
“撤,快撤!”
絕望之下,衛間無奈至極的下達了撤軍的命令。
但是,飛沙口的谷道太狹窄了,根本就不可能讓體量龐大的衛軍順利撤出。
所以,自相殘殺這個戲碼隨著衛間的命令變得更為慘烈和頻繁了。
一個半時辰過後,四千余名手上沾滿了同袍鮮血的衛國士卒簇擁著面色慘白的衛間自飛沙口內逃了出來。
有超過兩萬六千名衛國士卒長眠在了狹窄的谷道當中。
這兩萬六千名身死的衛國士卒當中,有六成並不是死在鷹擊營的箭雨之下的,而是死在了自己同袍的手中。
“豐義,吾對不住你啊!”
逃出生天的衛間面色蒼白的望著其內已經堆滿死屍的飛沙口。
要是他事先聽從了呂范的提議,那他何至於落得如此下場。
可以這麽說,正是因為他的愚蠢和固執,才導致兩萬五千名衛國士卒和呂范的身死。
“上將軍,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一名戰甲之上盡是殷紅汙血的衛軍將領輕聲在衛間身旁詢問。
“怎麽辦?!”
衛間的面容之上流露出了一絲苦澀至極的笑意,道:“事已至此,還能怎麽辦。”
“只能撤回長子從長計議了。”
“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