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襄陽城。
“那昏君欺人太甚!”
“改革爵位制度和軍功製還不夠,還要弄什麽科舉和郡縣製!”
“這是完全不給我金家活路啊!”
“家主!難道你就眼睜睜的看著家族敗落嗎?!”
城主府中,數名年過古稀的老者氣勢洶洶的看向襄陽城城主金輪,臉上充滿怒火,目光冰冷至極。
他們已經收到了朝廷之令,廢城主製,改為郡縣製。
如此一來,他們金家將再不複襄陽城昔日的霸主地位。
權勢、資源都將一落千丈!
這讓他們如何能夠接受?!
“那你們又想怎樣?!”
“連最先造反的天武侯齊家和鎮東侯馬家,都已經被平定了!”
“新王底蘊之強大,難道你們還不清楚嗎?”
金輪眉頭深鎖,低沉怒吼道,目中亦有冷光乍現。
他也不甘!
但朝廷之令,舉天之下,誰敢不從?
如今已不是先王時期,朝廷的實力,明顯比之先王在位要強大太多!
合道境大能,目前已知的都有四位,據說新王登基時還出現了一位大乘期的強者!
而他們金家,最強者不過返虛境界,如何敢違抗命令?
一著不慎,也許就是滿門盡滅的下場!
“哼!朝廷雖然強大,但也不是無敵了!家主先看看這個吧!”
為首長老冷哼一聲,將手中的一封密函丟給金輪,面帶冷笑。
金輪一愣,眉頭皺的更緊,將手中密函打開,只是掃了幾眼,他就臉色劇變,充滿驚怒。
“你們要幹什麽?!你們是要讓家族從此萬劫不複嗎?”
金輪怒吼道,滿頭髮絲倒豎,顯然憤怒至極。
他怎麽也沒想到,幾位長老目光居然如此大膽,敢於勾結京兆府其余各大家族聯手起兵,對朝廷施壓!
之前那幾個世家的下場還沒看見?
這不是找死嗎?!
“萬劫不複?呵呵,你就等著看吧!”
為首長老渾身氣勢爆漲,面色冷然,直接將金輪鎮壓。
主廳之內,數十名金家族人冷冷旁觀,無一人阻止。
嘭!
突然,就在此時,伴隨著劇烈的震蕩聲,府邸大門瞬間爆碎!
呼!
下一刻,一陣冷風刮進,冰冷刺骨,讓主廳內的眾人都感覺到渾身發冷。
“什麽人?!”
為首長老怒喝出聲,驚疑不定,畢竟他如今正在做的事,若被朝廷知曉,必然死無葬身之地!
“想不到都已經死了這麽多人,還是有不怕死的想做些愚蠢之事!”
一道冰冷的聲音從大門處傳來。
隨後,一群身穿飛魚服的廠衛手持長劍,魚貫奔入。
每一人,都煞氣滾滾,臉上帶著冰冷殺機,宛如從地獄走出的殺戮機器,眼內沒有絲毫情感存在。
而在中央,曹正淳身披黑色長袍,頭戴尖帽,腰系小絛,面色陰柔,眼底卻帶著森冷殺機,冷冷注視著大廳內金家眾人。
“是你?!”
一群長老面色陡變,心中駭然無比。
新王登基之日,他們金家也有人前往觀禮,自然一眼就認出了這位新王身邊的近身侍衛。
這可是一位合道境強者啊!
“怎麽會……”
眾人臉色慘白。
他們自認為做的異常隱秘,怎麽會暴露?!
而在他們身後,被為首長老一掌重傷,跌倒在地的金輪面色慘然,帶著無盡恨意,咆哮出聲:“你們幾個老家夥,誤我金家啊!!”
說完,他帶著滿腔怒意,奮不顧身的衝殺上前,面色猙獰,在一名長老不可思議的目光中,
一劍將其刺穿!鮮血飛灑,映照金輪憤怒、悲恨的身影,淒涼無比!
曹正淳冷笑一聲,沒有絲毫表情,喝道:“活下來的,即可通過考驗,擔任統領!殺人最多者,為副督主!”
“殺!”
話音落下,上百名廠衛瞬間衝出,煞氣驚人,修為最低的竟然都是化神境強者!
一時間,血煞衝霄,鮮血滿地!
一刻鍾後,上百人僅剩下五十人歸位,恭敬的向著曹正淳行禮:“大人,金家盡滅!”
曹正淳漠然點頭,身影閃動,消失無蹤。
而五十名廠衛也緊隨消失,仿若從未出現。
…
同一時間。
在京兆府數十座城池,亦是血光衝天,血腥氣彌漫,讓無數百姓修士心驚膽顫。
不止京兆府,在北州府、青蒼府、開封府、南陽府……
東廠的廠衛們宛如瘋狗一般,清查天下!
阻攔者死!
甚至,那些朝中大臣的家中府邸也不列外。
任何有可能存在阻攔政令的地方,都在清查范圍。
大臣們知道東廠的權利,知道東廠堵住手裡有武王禦賜的先斬後奏令牌,個個敢怒不敢言。
只能吩咐家中子弟,千萬別招惹這群瘋子!
而事實證明,他們的決策是沒毛病的。
因為在第三日,東廠的戰果就出來了——
整個大武王朝境內,在短短兩日之中,總共七十處勢力被滅族!
屍骨累累,血流成河!
這些被剿滅的勢力大多都是昔日城池之主,但也有不少與之牽連的世家宗門。
與此同時,朝廷平定邊境叛亂,抵禦南方妖族和陰神教的消息也傳了出來。
朝廷實力之強,震驚天下!
一時間,無數勢力戰戰兢兢,再不敢有絲毫懈怠。
更不敢與那些妄圖舉兵謀反的扯上任何關系!
前車之鑒,讓人膽寒。
如此恐怖的實力和雷霆手段,著實將無數勢力,都嚇了個半死。
而“東廠”之名,也第一次擺上了大武境內各大勢力的桌案。
新任武王所掌控的勢力!
就連朝堂百官,在慶幸之余,也是驚恐無比,因為誰也不清楚,自己身邊是否就隱藏著東廠的探子。
畢竟,被剿滅的七十處勢力,互相勾結起兵這種大事,必然謹慎又謹慎,小心又小心,但卻依然被“東廠”查到,證據確鑿後才直接滅門。
其手段,讓人發寒!
一時間,大武王朝天下為之大變,再無勢力敢於心懷不軌。
當然,這些對於普通百姓和老實修行的修士來說,沒有多少影響,最多就是稍稍感概一番。
反而大武如今的各項措施,利國利民,讓他們極為擁戴。
尤其是那科舉制度,唯才是舉,徹底改變了大武王朝千年來世家宗門主導一切的局勢,讓得他們欣喜不已。
不論出身,只要通過考試便能進入朝堂,只要立功即可封官進爵!
這對他們而言,是何等難得的機緣?!
短短幾日間,無數心懷壯志的才子和修士,紛紛前往各地報名參加考試,期待著能夠借此機會博取一個功名,為國效力!
而就在這風波與熱烈的局勢背後。
清洗和殺戮,仍在繼續!
…
大武歷二月十五。
在南州開封府天山郡,原來的天山城北部的天山腳下。
五萬禁衛軍滿臉冰冷,手持刀槍劍戟,披甲戴盔,布下封禁大陣,將整座天山聖地團團圍住。
後方,還有五萬禁軍手持法箭,眼神銳利如刀,虎視眈眈地望向天山聖地的山門。
十萬禁軍,包圍天山聖地!
大軍前方,魏公公一席黑衣,頭戴官帽,氣勢深邃,平靜地站在原地,似在等待什麽。
嘩啦啦……
未過多久,天山聖地山門大開,一群身披統一服飾的天山聖地弟子魚貫而出,密密麻麻數千人。
一眼看去,皆是氣勢不凡,沒有一位低於築基境的弟子!
但此時,每個人的臉上都是緊張無比,眼神不安地看向下方佇立大軍前方那道黑衣身影。
禁衛軍統領,魏公公!
先王的近身侍衛,一位合道境強者!
如今卻領軍親臨他們天門聖地,這讓他們如何能夠不緊張?
盡管他們天門聖地曾是南州排名第一,大武排名前五的修行大派。
可也得跟誰比!
若是與其他世家宗門比起來,他們或許還可以自詡高人一等,不將其他人放在眼裡。
但面對這朝廷最為精銳的禁衛軍,他們就完全沒有可比性啊!
誰都知道,大武禁衛軍是最難進的,因為其考核的最低標準就是築基境!
而且只是最底層的士兵!
有多少人能混到這個層次,還願意去當一個小兵啊?
而如今,十萬築基境以上的修士包圍他們天山聖地,他們怎麽可能還驕傲得起來?!
在眾多長老弟子前方,天山聖地掌門蕭疏命一身白色長袍,頭束長髻,滿臉凝重地望向山腳下漠然而立的魏公公。
“不知魏公公前來,所為何事?”
沉寂許久,蕭疏命還是低聲一歎,朝著魏公公拱手一禮問道。
魏公公細眉微挑,淡然道:“大王有旨,大武王朝境內,任何宗門、世家,都需派遣三分之一弟子加入王朝,庫中三分之一物資充入國庫,如有違者或虛報者,殺無赦。”
聲音平淡,但這一言所出,不亞於平地起驚雷,在天山聖地所有人腦海中轟然炸開。
一時間,方圓數裡內一片安靜,唯有魏公公陰柔、平淡的聲音回蕩四處。
“什麽?!”
回過神來,蕭疏命還未說話,站在他身後的天山聖地高層便已齊齊變色,怒火朝天。
派遣三分之一的弟子加入王朝?
三分之一的物資充入國庫?!
欺人太甚!
簡直不將他們天山聖地放在眼裡啊!
真當他們天山聖地,好欺麽?!
鏘鏘鏘!
數十名天山聖地高層,手中長劍紛紛出鞘,殺機凌冽,死死的盯著將他們包圍的禁衛軍!
蕭疏命深吸口氣,面色亦是格外冰冷,手中長劍綻放璀璨光華,道道劍光在他身邊急速流動,攝人無比。
他死死盯著魏公公,哪怕性格淡漠如他,也忍不住懂了真怒。
天山聖地乃是祖宗基業,豈能如此輕賤?!
“怎麽?要動手?蕭掌門,可是想清楚了?”
魏公公面無異色,淡淡開口,可其身上卻是陡然綻放無盡威壓,撼動人心。
“喝!”
十萬禁軍齊齊上前一步,大喝出聲,滔天煞氣席卷蒼穹,血色殺光遮蔽一切!
與此同時,籠罩在天山上的禁錮陣法也被激活,一股同樣恐怖的壓迫氣息,席卷而下!
無數天山聖地弟子,戰戰兢兢,滿臉驚恐。
蕭疏命變色。
諸多天山聖地高層,亦是臉色蒼白,剛剛爆發的怒氣瞬間消散一空。
這恐怖的氣勢,宛如一盆冷水從頭澆下,讓他們徹底清醒了!
在這股恐怖力量下,他們毫不懷疑,若是動手,天山聖地將在頃刻間被夷為平地!
不由得,眾人目光紛紛看向蕭疏命,目光複雜,有愧疚,也有希冀。
不論是歸順還是反抗。
這個命令,都只能天山聖地掌門,才能下達!
蕭疏命面色變幻,持劍的右手都在微微發顫,顯然心中極為掙扎。
“疏命,答應下來吧!”
就在這時,一道身披白袍的蒼老身影自天山上走下,他看著掙扎無比的蕭疏命,輕歎一聲說道。
“是!師父!”
蕭疏命長舒口氣,額頭之上,密密麻麻都是汗珠。
一門生死,盡系於他一言,壓力之大,難以想象!
“魏公公,我天山聖地接旨!”
他看向魏公公,臉色陰沉,冷冷開口。
“識時務者為俊傑!”
魏公公面色如常,看了眼山上走下的老者,輕笑一聲,道:“想不到黃老掌門也還身姿硬朗,難怪天山聖地可以稱霸南州地界,連梁家都忌憚非常。”
老者面色平淡,微微頷首,道:“魏公公,大王登基,老夫閉關沒有前往,還請魏公公替老夫恭祝大王安好。”
“一定帶到!黃老宗主也保重!”
“撤!”
魏公公淡淡一笑,隨後揮了揮手,轉身離去。
眾人頓時松了口氣,旋即臉色皆是變得複雜無比,羞愧、不甘、慶幸、憤怒者皆有。
眾人前方,老者卻是轉身看向了王宮方向,輕歎一聲,喃喃道:“這位新王,可真是一位心有壯志的雄主啊……”
…
在越州飛雲府驕華郡。
越州第一宗,烈火宗。
密密麻麻宛如鬼影般的黑衣人漠然佇立,皆手持匕首短劍,冷冷的注視著烈火宗門口的眾人。
眾多黑衣人前方,荊軻同樣一席黑衣,氣勢卻遠非身後的眾多黑衣人所能媲美,陰冷幽暗的劍意如同陰火燎原。
在這一股股陰冷的氣息之下,無數烈火宗弟子宛如置身地獄,渾身冰冷,連動都不敢動一下,皆是驚恐地盯著前方那一道道宛如幽靈般的黑影。
眾而弟子前方,烈火宗宗主韓烈臉色凝重,看著外面密密麻麻的黑衣人,眼底噙著一絲濃濃的忌憚。
旋即,他看向為首的荊軻,眉頭更是緊緊蹙起。
此人明明就站在他面前,他卻根本無法感受到此人的存在。
若非那股森冷的劍意和肉眼可見的黑袍身影,恐怕此人就是躲在他身後的影子裡他都發現不了!
感應到這股宛如幽靈般詭異卻又讓他危機感大增的恐怖氣息,韓烈腦海中浮現了新王登基當日,他在王城內看到那個時刻守護在新王旁邊的詭異黑影,心中逐漸沉了下去。
“這位大人,此事當真沒有商量的余地了嗎?”
沉默良久,韓烈深吸口氣,緩緩說道。
朝廷的這道旨意,的確讓他難以接受!
“有!”
冷漠的聲音從荊軻口中傳出。
韓烈一怔,但還來不及高興,就聽到這道冷漠的聲音再次響起:“死人,就可與吾商量!”
韓烈臉色一冷,拳頭緊緊握起。
身為越州第一宗的烈火宗宗主,他何時被人如此威脅過?
若是面對其他勢力,哪怕那大武排名第二的攬月門,若是敢如此對他,他都敢下令開戰!
但面對這最近新崛起的朝廷勢力“影殺殿”,他不敢下令!
其他且不說,就是此人身後那群氣勢獨一無二, 宛如黑暗幽靈般的黑衣人,恐怕就足以將他烈火宗上下屠殺殆盡!
上百名黑衣人,竟然沒有一位低於化神境的,而且還有一位合道境刺客坐鎮!
這是何等可怕的勢力?!
“給你們十息時間考慮!”
荊軻臉色漠然,沒有理會韓烈陰沉的神色,說完,他便開始倒數:
“十、九、八……”
“宗主!”
重多烈火宗高層臉色蒼白,連忙看向韓烈。
見狀,韓烈原本緊繃的氣息陡然一滯,旋即泄了口氣,自嘲一笑,道:“我烈火宗,接旨!”
“半月之內,將聖旨所需之物,送到朝廷!”
荊軻冷冷看了他一眼,旋即一言不發,身形一閃,便是消失在了虛空之中。
身後,眾多黑衣人亦是同時轉身,一步踏出,悄然消失,宛如從未出現。
烈火宗眾人頓時長松口氣。
而這時,韓烈卻是面色冷漠,淒涼一笑,道:“諸位長老,日後我卸任宗主一職,你們令選宗主吧!”
說完,他轉身離去,目光自嘲,背影落寞。
堂堂一宗之地,不論弟子還是資源都要被朝廷割走一半。
如此屈辱地當這宗主,有何意義?
“宗主!宗主!”
身後,眾弟子神情惶恐,失措不安。
眾長老互相對視一眼,則是長歎一聲,沒有阻止。
他們已經看出韓烈去意已決。
可是,他們也是為了宗門考慮,難道真的錯了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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