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的燈光下,已經辛苦一天了的采石工們,正結伴陸陸續續往工棚處走去。
扛著一把鐵鍬,工人用剩下的那隻手在自己身上一陣亂摸。
“咦~~!我的煙呢?”
他的腰間挎著極其簡陋的包漿小煙鬥,渾身都是板岩灰的他毫不在意的將身上的灰塵弄得四處都是。
而四周的工友們對此卻是早已習慣,見他一臉的愁苦,還不忘刁侃兩句。
“吉恩~~!少抽點煙吧~~!這板岩場的灰還不夠你吃的麽?”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灰吸多了,我總感覺胸口悶得慌~~!”
“哎~~!這可不是小事兒,要不你去請幾天假吧,找個醫生看看,先前吸灰得病死的人可不少...”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哪有那閑錢。家裡幾個孩子一個月就寄回去那點錢,我都不知道幾個孩子每天能吃個幾層飽,哎~~!這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啊~~!咳咳~~!”
“...誰家不是呢?”
工友們說著說著,每天不離類似的話語。
幾乎每隔幾天,都會出現各種事故,不過,出現事故的大都是些新手。
老手們早就對這裡的一切習慣了,但也有跟那位工人說的一樣,有吸灰過多死的,雖然工人們不知道那是個什麽病,但的了那種病而死的人可是不少。
這裡面的人,除了每天繁重的工作,最為擔心的便是自己的身體,要是身體健康,上工一天還能給家裡掙個勉強糊口,而一旦身體出現問題,能扛過去還好,不能扛過去的,那一家子又不知道該怎麽過。
一眾男人們沉默著,像是興致突然被腰斬了。
不過這並沒有影響到找煙的男人。
“啊~~!找到了~~!果然,我的人生不能沒有這玩意兒啊~~!”
男人得意的取出一些煙絲,放入煙鬥中,小心在一旁的火把上點燃,狠狠的抽了一口。
“你這混小子~~!呵呵~~!”
一旁的工友見此只能搖頭,無奈的笑著。
太陽完全落下,月亮緩緩升起。
在采石場內,許多士兵已經開始例常巡邏了。
“你~~!幹嘛的?”
一位士兵看著工人道。
“長官~~!我去撒個尿~~!”
工人憨憨的賠笑著,說著還緊了緊自己的褲襠。
士兵顯然是認識這個工人的,或者說這裡的工人大都來自領地裡面的農名,彼此多少認識,晚上這事兒也正常,所以他也沒有阻止,只是淡淡警告道。
“完事兒快點回來,不要亂跑~~!”
男人也不在意,說了幾句好聽的便一副屎急的樣子,匆匆朝沒人的地方趕去,就在士兵們的注視下,男人解了褲腰帶,直接蹲了下去。
顯然,士兵是不願見一人拉屎的,隨即帶著身後的一眾士兵繼續巡邏去了。
而就在巡邏士兵走遠後,男子卻猛地提起自己的褲子,在黑暗中朝著一個地方趕去。
“咕咕咕~~!”
“咕咕咕~~!”
幾聲鳥叫,一個身影從黑暗中走出。
“吉恩~~?”
“嗯,是我~~!”
“快跟我來,就差你了~~!”
說罷,黑暗中的男人便帶著吉恩來到了一個山洞之中。
見到吉恩的到來,領頭的男人點了點頭。
“很好~~!那麽人就到齊了~~!時間有限,
多的事情就多說了,現在就之前說的事情開始表決吧~~!首先,我是讚同的。” 沉默沒有多久。
“我也讚同~~!”
“他們確定回來幫助我們嗎?”
“他們是否值得相信,那邊的生活誰真正去看過?”
“是真的,之前我就聽來往的遊商們說過。他們待人都是極好的,大米飯每天甚至能吃飽~~!”
“天呐~~!難以想象~~!”
“要真是那樣就太好了~~!”
其中一人的話引起了此起彼伏的吸氣聲,幾乎從未吃飽飯的他們難以想象這是一種什麽日子。
眾人的眼中全是憧憬。
見此,男人擺了擺手。
“好了~~!之前我就說過了,待在這裡繼續乾活兒,我們是活不過30幾歲的,這裡的灰塵以及各種危險足以要了我們的命~~!”
男人似乎回憶起了去年的冬天,就在他們吃下硬邦邦的鹽餅睡下後,采石場失竊了,這場騷亂給板岩堡帶來了巨大的損失,導致他們一時之間資金幾乎都挪用不開。
受此影響,本就不富裕的板岩堡沒有縮減貴族的花銷,反倒是縮減了士兵工人們的薪資,這使得原本還能勉強乾的活計,一下子吸引力全無,眾多工人開始了大罷工。
但可惜,在這個武力至上的世界,他們很快就被貴族武力鎮壓了,並且半強迫性的逼著他們繼續開采板岩,直至今天,一旦工人的數量因為各種事故死去而減少,便有相應數量被逼的農民加入這新的陣營。
領頭男人正是在這種情況下生存下來的,同時,也就是在那個時刻,他們建立起了這個小型組織,並且活躍至今。
而就在前些天,他們接觸到了一位身份特殊的人。
“為了這個計劃,我們恐怕要犧牲一些工友~~!”
全無白天的嬉皮笑臉, 沉默的吉恩有些艱難的開口道。
聞言,領頭男子也是一窒。
良久,男子幽幽道。
“哪怕每天爬上板岩礦上,舉起鐵鍬的那一刻,我都不知道今天還能不能回來,這與我們準備做的事情有多大區別呢?”
“而我,還是受不了這種毫無波瀾的死去,病死或者摔死不是我想要的~~!更何況,我們總歸是有希望的,不是嗎?”
“希望嗎?”
吉恩喃喃道。
隨即他的眼神一定。
“我也讚同~~!”
隨著吉恩的表態,眾多的成員也不再猶豫,紛紛表示要奮力一搏。
“很好~~!”
男人點了點頭,讓開了身下的箱子。
“這是?”
吉恩似乎有所預料。
果不出其然,箱子被男人直接打開,裡面全是護甲武器。
“我們的作用很簡單,想辦法殺了這裡的看守者,擊敗這裡的駐守士兵~~!最為關鍵的是,吸引板岩堡的注意,在我們起事當天,會有人協助我們的。”
明晃晃的武器,一下子便吸引了眾多成員的目光,包括吉恩也不例外。
在男人的安排下,幾名成員被要求將這批武器帶往指定的地點,同時也將作戰計劃一一落實妥當。
“好了,就這樣~~!你們先回去吧~~!嗯~~!吉恩留下~~!”
正準備起身的吉恩突然一頓,驚訝的望著領頭男人。
男人也不多解釋什麽,只是衝著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