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感覺自己度過了漫長的黑暗,神魂杳杳冥冥,仿佛度過了比生命更長的時間。
眼前隱隱約約看見了一絲白光,想要抓卻抓不住,同時耳邊聽見了若有若無的歌聲,聲音由淺而深,漸漸的清晰。
那似乎是一道搖籃曲,“乖貓貓,暖貓貓。小小毛絨球…”
“快樂貓,瞌睡貓。嗚嗚嗚…”
雙眼猛然的睜開,瞳孔收縮成針尖,接著整個人在鐵棺材中彈射坐起,然後扶著棺材大口的喘了起來。
“呼…呼……”
“我是誰?”
“我是張三…不不不…”用力甩了甩那濕漉漉的頭,“那只是一個夢,我是,我是張寶仁。”
“是了,我叫張寶仁。”
張寶仁的腦海中忽然一震,然後記憶碎片從深海中撈出,重新拚湊在一起,逐漸的清晰。
同時本來清晰且深刻的記憶,剛剛經歷的大戰,以及如若真實的那些人物,安妮,醫生,黑水…則開始失去鮮活。
整個人仿佛從噩夢中恍然驚醒,扭頭辨認著周圍那熟悉而又陌生的狹小房子,“我這次是終於醒過來了嗎?還是又是一場夢?”
張寶仁用手揉了揉有些發痛發脹的腦仁,然後順手搓了把粘乎乎的臉,這才清醒了過來。
“應該是醒過來了,夢裡每一次刷新都是從張三離職那天早上醒來開始的,從來沒到過別處,更別說是維多利亞街的家裡了。”
“還有就是,夢裡可感覺不到道籙芯片,但現在我已經感覺到了那一種‘久違’的思維被加速,大腦被放空的感覺。”
“張寶仁你沒事兒吧?”一口從一旁湊了過來,一邊放著搖籃曲,一邊播放著語音,“你可算是醒來了,再過一分鍾我就要叫救護車了。”
見到一口張寶仁更加確定了這是現實,然後想起現實中一口一直在身旁旁邊守候著,“叫救護車?我剛才的身體出現了什麽異常情況嗎?還有我睡了多久?”
“你到目前為止一共隻睡了96分鍾,但在你睡下之後,身體各項數據便發生了很大的異常。”
一口在半空中投射了一個虛擬屏幕,是張寶仁剛才睡下的視頻,只見他躺在遊戲倉中滿臉扭曲掙扎著。
“你先是腦波變得紊亂,心跳比之前快了近乎一倍,血壓不斷升高,接著體溫便持續上升…”
隨著語音描述,虛擬投屏的畫面不停的快進,可見的,他的渾身皮膚逐漸變得通紅,仿佛煮熟的蝦,甚至隱約可以看到身上還冒著熱氣。
只看視頻都覺得後怕,“這體溫得是多少度?”
“40度左右,然後就一直保持在這個溫度。”
“一直40度…”張寶仁伸手摸了下額頭,“我這沒燒壞吧?”
“我為你進行了降溫處理。”
“降溫處理?”張寶仁低頭一看,自己所坐著的遊戲倉底有著一層綠色的液體,正是仿佛真正遊戲倉滋養液一般的營養液(生命之水)。
“我說怎麽身上有些黏糊糊的,還以為是出了一身汗,原來是滿身的聯邦汽油。”
“以你當時的體溫用冰塊降溫最好,只是因為環保稅的原因咱們買不起冰箱,所以就只能選擇生命之水。”
“雖然它的溫度不如冰塊,但其中有很多人類所需要的營養物質,對身體的調節很有好處,現在看來果然還不錯。”
“還真是多虧了你,不然這回我可能都挺不過來。”
聽著張寶仁的真誠感謝,
一口的屏幕上顯示出“尷尬”兩個字。 “事實上我都已經快要放棄了,要是你再不醒來,我就要聯系醫院和器官捐獻了,看能不能拿器官捐獻的補償給你換醫藥費。”
“或者說用這些錢給你找個喪葬公司,選一塊風水陰宅,你安心去順便給我也漲一點福氣…”
“停停停…少說這些亂七八糟的話,還有我現在對器官捐獻這個詞兒過敏。”
“好吧,你剛才到底是怎麽回事?自己有沒有感覺到?”
張寶仁長舒了一口氣,皺著眉頭回想著,“我剛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怎麽也醒不過來…”
“夢?”
“是的,夢。但又不太像是夢,相比普通夢境那支離破碎般的混沌荒誕,我剛才的夢要更加的完整有邏輯,仿佛就是一段人生,一段真實的經歷,我仿佛都化為了那個夢中的張三,就算現在都記得夢中的種種。”
“這聽著有點像是鬼壓床加周莊夢蝶,夢遊大千。”
“嗯…還不太一樣!因為在剛才的夢中,我甚至還夢到了自己,於另外的視角夢見了自己,就仿佛是命運的奇妙交匯…”
張寶仁將夢中所經歷的一切都說了一遍,想讓一口也幫忙分析到底是怎麽回事。
別看一口看著不太聰明的樣子, 但事實上可是多功能型機器人,既是電腦,又可保鏢,還能當家庭醫生。
當然各方面可能都沒有那些專業的專業,但是都這條件了,還要啥自行車。
“——就這樣,我躺太乙真雷炸成的殘骸廢墟中,耳邊聽著一段舒緩的旋律,慢慢的睡去,直到最後好像感覺到了一下震動,便徹底的失去了意識,接著便醒了過來。”
“唉…這個夢實在是太真實了,給我的感覺就好像真的發生過一樣,哪怕現在也不覺得有什麽不對。”
聽完張寶仁的訴說,一口機體內便傳來了一陣嗡嗡叫聲,片刻後才停止,“依據我用關鍵詞在網上搜索到的信息,梵天確實有一個叫作‘第三製藥’的生物醫藥公司,其公司主要產品也確實是一種叫做腎上腺素紅的高檔保健品。”
“同時根據一些自媒體所披露出來的,關於今天白天在天師府那邊發生的恐怖襲擊的細節,同樣也與一個本名為‘張三’的殺手有關。”
“另外我通過你之前在招聘網買的會員,找到了張三的簡歷,他之前確實有過在第三製藥任職的經歷…”
“果然一切都是真實的嗎?”張寶仁聞言有些出乎意料,又有些不出所料,滿臉的複雜。
“雖然在我醒來之後梳理記憶,確實沒有發現夢中劇情有使用我的記憶重新再補全的地方,已經懷疑做夢或者說這一段記憶的真假,可…這實在太過荒誕了!”
“直接做夢經歷一遍陌生的,不相乾的人的記憶、人生!”
“這好不科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