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知道了,跟他說,我明天到千風城。”
墟宗裡,陳景輝收到消息,回復著星彤冰。
他覺得蘭朝的使節團也太傲嬌了,這麽多人浩浩蕩蕩過來想見自己,又不肯明說,連續鴿了好幾次,才告訴星彤冰,他們想見的是自己。
……
千風城。
莊長印聽完回報,眉頭皺得更緊了。
他發覺自己對墟宗這一勢力的看法不太準確,或者說,對墟宗兩位領導人的性格把控有問題。
他們太佛系了。
你使節團過來,好,邀請你,你不來,好,等你,你要反客為主邀請我們,好,答應,你繼續放鴿子,也不管你,自己做自己的事,你要見陳景輝,可以,等他明天過來。
在莊長印的設想中,他第一晚推掉晚宴,千風城方面就該著急了,至少派個人來試探下態度吧?結果沒有。
他反客為主,明明是他們來出使墟宗,卻是客人邀請主人赴宴,他本以為至少能看看墟宗的反饋,結果什麽反饋都沒有。
再次放鴿子後,莊長印發現,墟宗那邊竟然絲毫不急,一切如常。
難道他們意識不到,蘭朝的態度將至關重要,有可能是他們的救命稻草嗎?
這一刻起,莊長印就推測,目前主政千風城的星彤冰,應該是內心很強大,性格強勢,極其自信之人,於是他再發消息,說星彤冰不夠資格和他談。
在莊長印看來,星彤冰這種年紀輕輕的小女孩,再怎麽有能力,這一刻也該著急上火了吧,結果完全沒有,她很平淡的接受了莊長印這略微無禮的要求。
畢竟,雖然莊長印是明境強者,但他只是個外交大臣,還是副的,要求見墟宗世俗勢力領袖陳景輝,實際上是有些無禮的。
而以莊長印對陳景輝的印象,在他心裡,陳景輝是一個極其霸道之人,說一不二,不容得任何反對意見,自己點名要求見他,他再怎麽也會感到不悅,不可能直接應下。
但現在這一套手法下來,
反而是莊長印有點摸不透墟宗,原本他想拿捏墟宗的心理,好在之後的談判裡換取優勢,但現在,莊長印忽然沒那麽有信心了。
下午,陳景輝抵達千風城,路上他還去了一趟血海,和血海方面進行貿易,同時找大花魁季夢思聊了聊天,看了一下明境言修的靈力流動。
等陳景輝帶人抵達約定好的酒樓,樓上的莊長印正看著陳景輝。
陳景輝表情十分輕松,還和周圍的人攀談,詢問公審大會的情況,完全沒有在意還有一位明境在偷聽。
他表情很輕松。
他看著陳景輝的時候,陳景輝也看著他。
莊長印是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面相看起來和藹親切,服裝穿著很官方,是大臣的衣物,卻給人儒雅的感覺,目光很銳利,讓陳景輝聯想到了在搜尋獵物的老鷹。
酒店已經被莊長印包場,二樓裡,主客對坐。
莊長印道:“景輝殿下,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啊,最近你在蘭朝政壇上,名氣如冉冉升起的太陽一般。”
“莊老客氣了。”陳景輝客氣道:“我想恐怕不是什麽好名氣。”
莊長印身旁簇擁著使節團的其他四人,而陳景輝身邊跟著星彤冰,余積薪,嚴燭,還有一個機關人偶,兩邊圍著一個圓桌。
莊長印不著痕跡地看了嚴燭一眼,他沒有掩飾眼神裡的驚訝,嚴燭此人剛到千風城不久,居然就抵達了核心層,絲毫沒受到排斥,陳景輝對他如此看重信任,願意讓他參與最高級別的外交會談。
莊長印暗道:“這裡面肯定有嚴燭是明境強者的原因,但也說明,陳景輝用人不拘一格,海納百川。他是真心把投奔過來的劍朝人當做自己人,不愧是那位陛下的孩子。”
“景輝殿下,還請讓我先道歉。”莊長印道:“之前多次想見您,沒見到。”
“沒事。”陳景輝笑道:“莊老下次想見我,就直說。”
寒暄還在進行,酒樓裡的店員開始上菜,送酒,酒過三巡,莊長印覺得該開始正題了。
“景輝殿下,這次陛下派我們來呢,是因為您本身有王室血脈,也屬於王族成員,而常遇春卻不是,若是讓常遇春得了劍朝天下,那成何體統。”莊長印說道:“所以,陛下想和您達成合作協議,王族與王族之間彼此攜手。”
“哦?”陳景輝笑了:“這天下可沒有白吃的午餐啊。”
莊長印道:“也算是陛下對於您母親的尊敬吧。其實就是簡單的條約,只要您說一句話,我們蘭朝將承認您的存在,並且和您建交。”
“什麽話?”陳景輝問。
莊長印圖窮匕見,用很輕松的語氣說道:“您需要承認我們和常遇春達成的友好協議。”
哐當。
碗摔碎了,嚴燭站了起來,死死盯著莊長印。
莊長印不甘示弱,回望著他,淡淡道:“嚴真人是想發表什麽看法嗎?”
嚴燭盯著他,沒說話,重新坐了回去。
那所謂的友好協議,就是賣國條款,用許多劍朝的土地,交換了蘭朝對千風城不聞不問,承認千風城屬於常遇春。
陳景輝道:“我記得,協議上說,你們承認千風城屬於常遇春,那是不是我承認後,我得把千風城讓給他?”
“那倒不必。”莊長印道:“您只需要承認,常遇春協議裡轉交給我們的土地合理合法便可,畢竟那些土地,本來就是神災爆發後,我們收攏劍朝難民,安置他們, 給予他們保護的地點,控制權本來就在我們這邊。”
“那時,您還沒有出世,能代表劍朝進行交易的只有常遇春,陛下只是希望,無論你們之間誰獲得勝利,都不會影響歸屬我蘭朝的土地。”
“即使您擔心出賣土地名聲不好聽,可賣土地的是常遇春,又不是您,再加上,您現在面對常遇春的威脅,已經力有不逮,急需我們蘭朝的支援與認可,將一些用不到的虛名換取實際利益,是無可奈何的選擇,想必,您的人民會體諒您的。”
嚴燭和余積薪的臉色異常難看,星彤冰面沉似水。
陳景輝趁機夾了口菜。
“莊老,您搞錯了一件事。”陳景輝道:“我就不是那什麽殿下,唉,也根本不是雲烙風的子嗣,只是沒人相信我,我怎麽有資格賣掉劍朝的土地?”
莊長印的表情變得驚愕了起來。
他在談判開始前,想過無數種可能,就沒想到過陳景輝還能不認自己身份的!